包厢里的动静挺大的。
钱凌羽倒是不意外,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淡定如常。
一方面他本来就是个不太有波澜的人。
另一方面,他太了解钱凌婉和沈路北了,他们都是脾气比较冲的人,有点矛盾就要闹出点动静。
大家都还在m国生活的那几年,他就见过好几回他俩吵架,甚至动手,那会儿他俩恨不得把房子都拆了。
钱凌羽从前一直不懂两个人吵架怎么可以吵成这样,可能那就是他们相爱的方式吧。
细想一下,这种相爱的方式,他很多年都没在他俩身上见到了,他还一度认为这俩人转性了,成熟了。
至于这次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变成了这样,他还真是不太清楚。但是他预感不妙,这次他们俩可能是到头了。
隔音效果再好,也架不住动静这么大,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把赵逸书吓得够呛。
她和钱凌羽有矛盾顶多就声音大点,还真是不会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打砸东西太劳命伤财了。
钱凌羽看她缩了一下脖子,他捂住她的耳朵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门外的两个人不知道等了多久,迟迟都没人出来,也没再听见里面有任何声响,钱凌羽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往里面扫了眼。
沈路北面无表情得仰头靠在沙发上,钱凌婉站在一旁无声地落泪。
从小到大,钱凌羽就没见过他这个姐姐哭过几次,她的哭泣从来不是这种的,而是哇哇大哭。
他的心口浅浅地紧了一下。
带上门,他站在门口顿了几秒,还是把门打开了。
他阔步走进去凉凉地扫了一眼沈路北,他拉起钱凌婉的手腕,“回家吧。”
她抹了一把泪没有任何言语就是狠狠瞪了沈路北一眼跟钱凌羽出去了。
三个人坐进钱凌羽的车里,他说,“想聊一聊吗,嗯?”
钱凌婉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她现在没有说话的欲望,她抬手扬了扬,“走吧。”
她和钱凌羽一样,不想说的事,别人再怎么问都不会张嘴。
他启动车辆,“回医院?还是——”
钱凌婉不带犹豫的,“去你家。”
钱凌羽倒是没意见,她去云翎居无非就是想喝酒,喝酒消愁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就是担心她工作,“明天不上班了?”
钱凌婉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就我现在这样,你觉得我能给人孩子瞧好病吗?”
车子驶离会所有几分钟了,静谧的车里,钱凌婉又说,“正好休几天假。”
刚一脱鞋,连室内拖鞋都不穿了,钱凌婉打着赤脚就冲到酒柜去拿酒了。
她的眼珠子在酒柜前来流转,她最后挑了个瓶看起来最贵的红酒,一起瓶盖就往嘴里倒。
钱凌羽皱着眉头把酒瓶给夺了过来,“别那么糟蹋。”
她斜眼瞥了他一眼,“真抠门。”
钱凌羽把她拽到餐厅坐下,“我说别糟蹋你自己身体。”
赵逸书没管他俩,想起来钱凌羽一晚上都没吃东西,随便给他们煮了点吃的。
三个人围在餐桌坐下。
赵逸书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钱凌羽边喝酒边吃东西,钱凌婉只顾着喝,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她可能到位了,终于开嗓了,“沈路北真他妈是个渣男!”
骂了一句,钱凌婉就娓娓道来。
沈路北和个一个小网红勾搭在了一起,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并不清楚,但是根据她最近复盘这些事,她想这个时间应该不短。
钱凌婉医院的工作比较忙,而且她一直都很信任沈路北,觉得他就是爱玩而已,干不出来出轨这种事。
谁曾想,前一段时间,有个小网红直接跑到医院来找她。
钱凌婉不想在单位让人看笑话,就带着小网红去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小网红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是个第三者。
她捧着咖啡哭得梨花带雨的,抽泣地说自己怀孕了,是沈路北的,希望钱凌婉成全他们。
听她说完这些,钱凌婉只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她淡定地回了医院继续工作,后面有一台大手术等着她,她根本想不了其他事。
等到闲了下来已经是几天后了,钱凌婉在找沈路北之前把这件事想了一遍。
她得出的结论是,她相信那个女孩。
在和沈路北对质的过程中,钱凌婉极其淡定,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
当时沈路北一下就慌了神,但是他还算有良心,直接承认了,他向钱凌婉再三保证会把事情处理好,求她原谅。
把事情处理好?怎么处理?不就是让那个小女孩去做手术吗?
钱凌婉浑身发冷,她大声呵斥,“那是条人命!”
那条人命沈路北根本不在乎,第二天他就瞒着钱凌婉带小网红去医院做了手术。
听到这,钱凌羽思绪飘远了点,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和赵逸书的第一个孩子。
如果那个时候他一早就知道,还把孩子保住了,现在都差不多两岁了吧,会跑会跳还会说话。
他朝儿童房看了看,现在这个孩子也够了。
他被钱凌婉的话拉回到了餐厅,“那个姑娘做完手术第二天又来找我了,说是被我逼的,她不仅没了孩子,以后也很难再怀上了。我当时都傻了。”
沈路北不仅不在乎人命,还不在乎一个女人的身体和心理。
钱凌婉不由得想到如果这事发生在她年轻的时候,沈路北兴许也会这么做吧。
理智想来,他好像向来就比较自私,也很胆小。这样男人已经不值得她留恋了。
就让这段耗费了小十年的感情就此打住吧。
钱凌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也不知道是那姑娘作孽,还是我作了什么孽,遇到沈路北这样的人。”
“和律师在一起久了,我也养成个习惯,那种场面下,我和沈路北说的话,我都录音了,直接放给那个姑娘听了。”
小网红当时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场,钱凌婉默默说了一句“傻姑娘”,给她买了瓶水,转身就走了。
餐厅陷入一片寂静,赵逸书摸了摸脖子。
沈路北这套操作真是又狠又渣的,一下伤了好几个人。
钱凌婉趴在餐桌上抽泣了几声,“我就不应该回临城,在m国待着多好啊。”不仅有房有车,连工作都更纯粹。
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徒劳,钱凌婉也听不进去,三个人喝到天蒙蒙亮才去睡觉。
赵逸书喝得最少,她起来的时候也都中午了,钱凌羽昨晚喝得多,他还在酣睡。
她起身去餐厅拿个水喝,还没到,她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