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说是千年基业,半点不夸张。
极寒之地、雪域之巅,有一处历史记载的龙脉,上官祖先无意间寻得了这龙脉,便自此在这定居了。之后,上官家世世代代避世不出,除了旁支血脉会可以外出之外,直系和圣女终生不得出。
那一处地方,叫做风云回廊。
极寒之地常年积雪封山、气候恶劣,唯独风云回廊气候四季轮回、土质肥沃草长莺飞,是以,上官家族世世代代对祖先所谓“龙脉”更是毫不质疑,即便许多人一辈子不曾出过山也毫无怨言,甚至,有一些直系老人至今也以为,这个天下之大,只有一处风云回廊四季更迭,风云回廊之外,便是茫茫雪域……
即便有族人出去了再回来,说起外面世界的精彩,他们也从不相信,反倒根深蒂固地坚信着老祖宗千年来代代相传的陈旧观念,并且故步自封地坚信着自己躺在龙脉上,是天选之子,而圣女就是与天相通的,从被祭司挑选出来之后到年满十八嫁给族长为妻之前,都必须待在祭坛里为上官族祈福。
这一套传统已经传承千年,一直到十多年前,事情发生了变故。
上一任圣女竟然趁着守卫不备,逃出了祭坛,逃出了风云回廊,之后便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无论如何找寻,都遍寻不到圣女踪迹。
圣女失踪,是震惊全族上下的大事,与神明通话为上官家族祈求时代平和顺遂的圣女不见了,上官家如何在这“龙脉”之上繁衍生息?若是神明大怒将上官家赶出这风云回廊可如何是好?
祭司日日占卜,却始终不得而知。
一直到了数年前,祭司突然声称前任圣女已故,亡故的原因是她背叛了上官家在外面荒蛮之地嫁人生女惹怒了神明,于是神明降下的天罚。
于是,祭司又连夜占卜下一任圣女,却又言下任圣女就是前圣女在外头的女儿……
多么荒诞的结果?神明因为圣女私自外出嫁人生女而生气降下神罚,却又兜兜转转挑了圣女罪孽的果实来做下一任的通话者?
即便这样荒诞的结果,族中元老们却奉若圣旨般坚定不移地相信并执行着,所有旁支都派了出去,最后甚至派出了上官家主少主上官井。
神明……
呵呵……上官井看着终于被自己安抚了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宗家酒楼的三位长老,无声冷笑……神明若是有知,见你们打着他的旗号行着私欲,怕是才真的要气得降下神罚,自诩为直系子孙,靠着旁系在外打拼挣到的银钱过着优渥的生活,非上等丝绸软塌不坐,非贡品级绫罗绸缎不穿,非当季上好茶叶不喝,甚至还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引雪域之巅霜雪之水泡茶,谓之神之泉。
而享受完这些之后,还自诩神的直系子孙,对旁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呵……神明的不肖子。
上官井也没有告诉三位长老,宗家酒楼里住着上官博。上官博自小不服管教格外叛逆,是以没少折腾几位长老,拔胡子、烧眉毛的事情屡见不鲜,是以即便心中瞧不上上官博母族不得力,但是三位长老看到上官博都心中发怵。
如今族长不在,更是没人敢对上官博如何,那家伙素来直来直去的谁的面子都不给,送他们三个过去,想来又是一出好戏……
果然,没多久,小厮就回来了,说是在酒楼大堂就遇到了二少爷,彼时三位长老还未作出反应,二少爷却是先行发了难,说是三位长老跟踪他,瞧不得他过段舒坦日子,三位长老哪里受得了这般冤枉,特别是三长老,当下就撸起袖子差点儿打起来。
其实……上官博出来已有大半年有余,彼时他是大半夜的时候带着细软打了守卫光明正大轰轰烈烈地出去的,如今说是三位长老跟踪也着实是没有道理了一些,难怪三长老当场就受不住那委屈了。
只是,混不吝的上官博能在上官家那种血统比什么都重要的地方活得这么真,自然有他自己不讲理的一套。
上官井听了小厮絮絮叨叨的描绘宗家酒楼的事情,面具后的容颜都柔软了几分……上官博,这就是我始终觉得你是上官家最像个人的原因……
……
宗家酒楼打架斗殴的事情,自然有人汇报到了城主府,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季云深出面的,临风带着人准备象征性的去劝劝架也就是是了,打架斗殴嘛,这种边塞小城时常发生,普遍的很……普遍的很……
只是去了才知道,大家的人,叫做上官博。
上官博他知道啊,那个在城主府说了无数遍“我是上官博”的男人……临风抽着嘴角,看着穿着三个白色斗篷的老者,两个老者一人拉着一个,还有一个老者明显肝火太过于旺盛撸着袖子要冲上去的模样。
……这仨明显是一伙的么……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跟小伙子一般一言不合就冲上去打架,这算个什么事儿呀!看到上官博就已经皱着眉的临风咳了咳,正准备说什么呢,上官博转眼一看看到临风,立马唤道,“嘿!季云深的手下,我是上官博!”
又来……
临风抽了抽嘴角,为他每一次锲而不舍地自报家门的习惯无语,又被他的称呼气得肝儿疼,感情你报了这么多次自己的名字,半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即便他是一个手下,也是一个有名字的手下!
有名字也有骨气的临风只当做没听见,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上前,脸色有些不善地问那撸着袖子的老者,“老人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公共场合聚众斗殴,是要去城主府的大牢里吃几天牢饭么?”
谁知,那老者竟回头直接呵斥,面子都不给,“这是我上官家的家务事!闲杂人等不许插手!”
闲杂人等……
临风突然知道这一老一小怎么会打起来了。他也想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