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凰走出不远,便驻足,叹气,对着身后说道,“还不出来?”
身后没动静,只有沙沙的风声穿过树叶。
“还不出来,等我一个个去请你们出来么?”声音凉了几分。
身后,窸窸窣窣的走出来几个人,抓裙子的抓裙子,挠头发的挠头发,还有一个趾高气昂、光明正大地打着哈哈上前,“哈呀,怎么你也在。”
……这个自然是言希。
还有一个,一舟,抱着剑,更是理直气壮的压根儿没觉得跟踪主子有什么不好,左右他在暗处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不是?
南宫凰嫌弃地瞟一眼,看着这几个“姿态各异”地看天看地看剑鞘,就是不看她,着实也说不出什么处罚的话,自己这个主子也的确是任性,他们不放心也是应该的……
如此想着,竟还隐隐有些感动。
无奈,叹了口气,记得程泽熙曾经说过自己被自己的小丫头吃得死死的,如今……何止是自己的小丫头。她有些自我厌弃,也懒得计较,转了身走出几步,见他们一个个还似雕像一般,撇嘴,“怎么的,不跟了?”
“要是知道你是出来见老相好的,谁爱跟谁跟……”言希永远不会再嘴皮子功夫上输了,嘀嘀咕咕地上前,有些膈应的表情突然笑嘻嘻地凑上来,挽着南宫凰的胳膊八卦道,“说说呗,这是你啥时候的相好,我咋不知道?季云深知道么?”
后面三双耳朵都竖了起来。
就连一舟的呼吸都比之前要低微了许多,脚步也放低了。
连一舟都被带歪了……南宫凰无比郁闷地认识到,言希大人的能力果然强大,当下也不愿回答,只说道,“本小姐大婚一过,你该回哪儿就给我回哪儿去。”再留下来,指不定连小司都要被带歪……
“嚯!南宫凰,我跟你讲,你越是催着我走,本姑娘还就赖着不走了!本姑娘天天在你眼前瞎晃悠、天天跟着你看你跟哪些个老相好偷偷见面,然后再去告诉季云深!”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么……
无奈,叹气,难缠如言希大人,这辈子能收拾她的人还真没出现过……南宫凰叹气,无奈,说道,“他是楚兰弈。”
“我管他什么楚兰弈呢,就说你啥时候认识的吧……”言希挥挥手,要知道是谁她自己调查就行,分分钟的事儿,她想听八卦,八卦!只是,手挥到一半,她脚步一滞,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南宫凰,连声音都带上了不确定,“你说……他是谁?楚兰弈?”脸色有些黑。
“嗯。”
“就是那个以美貌着称的异域贵妃的亲生儿子楚兰弈?”又重复了一遍,脸色更黑了。
“嗯。”
“就……长这样?”隐隐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别怪她诧异和不可置信,那个贵妃她虽未见过真人,但是传闻还是听说的,那个令从太子身份开始就素来凉薄寡淡的皇帝陛下不顾出身、不顾政治因素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异国公主,其美貌足以够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的赞誉。
身后三只已经完全放松,根本没有半点八卦心思了,南宫凰斜睨言希,又回答她一个字,“嗯。”
“切……”来自于言希大人最直接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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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凰带着这四只浩浩荡荡地到了仙客居,掌柜的早就远远迎了上去——大主顾啊!祖宗啊!掌柜行了礼打了招呼二话不说立马带着人往三楼而去。
不曾见到姬易辰,南宫凰随口问道,“你家主子呢?”
掌柜的嘿嘿一笑,见牙不见眼,“您赶得巧了,前脚季王爷也来了,在楼上雅室里和公子喝茶呢,带您过去?”
南宫凰想了想,道,“行。”
说着,就和掌柜的到了三楼姬易辰的雅室前,门关着,掌柜的敲了敲门,唤道,“公子,南宫小姐来了。”
里面应了声,南宫凰叮嘱了掌柜带一舟和司琴、司竹去另外的雅间之后,才带着言希走了进去,她不知道季云深来找姬易辰做什么,但必然是有要事,带着这么多人进去实在不妥。
一进门,姬易辰就笑呵呵地起身了,“南宫大小姐真是稀客稀客……哟,还有言希姑娘。”
南宫凰在季云深身边坐了,季云深偏头问她,“你如何会来?”自然而然伸手握了握她的掌心,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更近一些。
“正巧见了个人,离仙客居不远,便来坐坐讨杯酒水喝喝。”
季云深闻言,只吩咐姬易辰,“给她喝茶。”说完,又偏头说道,“听闻前阵子你一大早吃酒吃撑了,好几日不得劲,如今又忘了?”
南宫凰无语,这事怎么也传到季云深耳朵里了。她自始至终不愿说自己在街头遇到了皇帝,这件事于她而言已经过去了,但若是再说一遍,怕是季云深、言希都不会小觑了此事,彼时又是一番费心费力。
于是,便只能在姬易辰取笑的眼神里接过了那茶杯。
言希见此,眼神暗了暗。
南宫凰这人,有道理没道理的,到了她那里,都是有道理的。但凡她如这般一副听话的模样,便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不便说。
“言希姑娘,请。”姬易辰倒了茶,做了请的手势,言希大名他如今已经知晓,自然怠慢不得。
言希不动声色,道了谢。
南宫凰捧着茶杯暖着手,也不喝,侧头问季云深,“楚兰弈回来了,你知道么?他说是皇帝召回来的。”
“知道。皇帝迟迟找不到北陌,至今不敢露出任何病态之症,朝中三皇子一支独大,满朝文武几乎都是他的人,虽说他的确有意将皇位传之,但前提是他自己愿意传,而不是被逼迫。”季云深毫不遮掩,分析道,“于是他便只能制衡。如今大皇子、二皇子资质太过于平庸,和三皇子绝无抗衡的余地,老五、老六又太小,所以只能将楚兰弈调回来了。”
“……”沉默。
言希嗤笑一声,笑道,“皇帝也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