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明昱发了一通火后,摔门出了书房。
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驾驶证暂时被扣押,最后是倪程凯送他去了聚会的地方。
他走后,倪德康没有再出书房。
他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顿时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否有意义?
倪氏濒临破产,他被调查那次,是真的想放弃,当时在拘留所里,他已经做好在牢里度过下半生的准备,可是最后他竟然没有事,倪氏在夏夏的帮助下又死灰复燃,他如何能再次放弃?
二十多年活在愧疚中的又何止明昱一人,他也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鬼迷心窍,如今的场景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倪柔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是疑惑和不安。
她听到了倪明昱和倪德康对话的全部过程,什么瑶姨、莫叔,还有帮凶?
都是她听不懂的,可是又觉得好像了解了什么。
倪明昱的暴怒,和那些生气时说的话,相信是真的,那么她的爸爸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一面或许连她妈都不了解。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又好像是抓住了能利用的东西,甚至心中已经有了掂量。
倪初夏能成为公司的老总,这其中少不了倪明昱的推波助澜,而爸并不是老糊涂,就算再喜欢倪初夏也不会把整个公司交给她,当时她还觉得纳闷,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大概是明白了,最大的可能是倪明昱借此要挟爸。
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会弄清楚,只有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才能保证最先不被舍弃。
倪明昱坐在车上,面色依旧阴沉着。
倪程凯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奈叹了口气。
从大少爷回来以后,就没见他对老爷有过好脸色,毕竟是父子,哪有那么多的仇怨?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毕竟也不是他能管的,感慨后也就作罢了。
聚餐地点定在了雅尚轩,倪明昱下车后便让倪程凯回去。进包间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
众人对于突然进来的人有些好奇,甚至有人好意提醒是不是走错房间,直到法学院院长站起来,正式介绍才解开疑惑。
“明昱以后就是我们民商经济法学院的一员,暂时就教民商法一门课。”吴院长带头鼓起掌,“明昱是一名资深的诉讼律师,打过很多场漂亮的经济案件,我相信有他加入,咱们学院明年不管是就业率还是……”
吴院长一番话下来,倒是把明年学院的计划、目标都说了一遍,之后才上桌吃饭。
倪明昱是坐在吴院长身边,可见受重视程度,饭局中就有不少学院里的教师轮番敬酒,为了不失礼,硬着头皮喝下敬下的酒。
之后,借口接电话,才算脱身。
倪明昱掏出烟点了一支,就这么靠在走道边。
“借过……让一让!”
没一会儿,上菜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凑巧倪明昱吐出烟圈,那一群人有人被呛到,脚下一滑手中的托盘也落地,发出巨响。
“小徐,你怎么回事?”
“这可怎么办?那包间的客人特别挑剔,少两盘菜指不定要投诉。”
“……”
犯错的服务员眼眶顿时就红了,有些无措地看着倪明昱,无声地指责是他的错。
倪明昱唇角略微勾起,将烟叼在嘴里,装没看见。
“我,我会自己负责的。”她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硬是将眼眶的泪水憋回去。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回来,冷冷问:“怎么回事?”
“小徐呗,自己不小心摔了托盘,还要连累我们受罚扣工资。”
“就是,咳嗽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宁婧,这事你别管,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宁婧就是走回来问情况的服务员,头发被压在红色方帽下,穿着餐厅的制服,化着淡妆,清秀的女孩。
周围的指责声起来,原本就委屈的人,蹲在地上小声抽泣起来。
“好了,把眼泪擦擦。”宁婧无奈抿唇,一只手拽起还在哭的人,把自己的托盘放到她手上,“去上菜,别管她们怎么说。”
“婧婧,会连累你的。”
“我早就不想干了!”宁婧皱起秀眉,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眼底划过一抹嫌弃。
等那群服务员离开后,倪明昱把烟蒂按灭扔进垃圾桶,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
倪明昱脚步顿了一下,笑着继续向前走,却没想到身后的人直接冲到他跟前,拦住他的去处,“先生,你害我朋友把托盘打翻,就想这么走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害她的?”倪明昱眼睛略微一眯,丫头片子竟然敢讹他。
“你在这抽烟害她咳嗽,难道不是你的错?!”宁婧也不示弱,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想认错是吧,非礼啊……”
倪明昱看着她把衣服扯了就要扑过来,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是对她这种行为的厌弃、鄙夷。
为了不引起注意,倪明昱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下巴掰着抬起来,“看到那个监控了吗?想讹我至少找个落不下证据的地方,蠢货!”
“你!”宁婧一把推开他,气得脸蛋通红,手里握着从他脸上扒拉下来的眼镜,大叫道:“你才蠢,蠢蛋!啧啧啧,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男身女相有什么好得意的?!”
倪明昱危险地眯起眼,刚要踏步上前,就见她撒腿子跑了。
呵,祈祷别让他再碰到,否则一定往死里整!
转身回包厢,推门前想起眼镜不见了,干脆站在门外给院长打了电话,随便扯出原因,先行离开。
刚走出雅尚轩,被人拦住去处,“倪先生,我家老板有事找您。”
“让开。”倪明昱睨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那人脸上有些尴尬,最后追了上去急着说:“我家老板是莫少白,他找您有些事。”
倪明昱停下了步子,轻拍那人的肩膀,“跟了这么久,你也辛苦了。”
呃!
那人脸色骤然红了,他近段时间的确一直跟着倪明昱,可是他才从出院,真正跟踪也是今晚开始,他是怎么发现的?
……
临海苑。
回到房间后,倪初夏把包扔在床上,握住手机走出阳台。
电话是拨给齐泓的,面上是询问最近YL的情况,实则是打探韩家最近的情况,以便于明晚商议倪柔的婚事。
其实,她大可不必管这件事,让黄娟和倪柔自己发愁,但就怕黄娟吹枕边风,爸耳根子又软,应下来还是便宜了韩家。
和齐泓闲扯好久才算进入了正题,等挂了电话后已经是半小时后。
倪初夏动着手臂,走进房里。
厉泽阳靠在床头,招手让她过来,替她捏着胳膊。
倪初夏干脆把头磕在他腿上,直接躺了下来,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书,问道:“你怎么就喜欢看这些深奥难懂的东西?”
她伸手翻了两页,一个字都没有看懂,干脆丢到一边。
“有趣。”
“切,有趣个屁。”难道还有看电影有趣吗?
厉泽阳用力按了她的肩膀,见她拧眉怒视自己,才慢慢松手,“说脏话的惩罚。”
倪初夏不悦地哼了哼,推开他的手,翻身起来与他对视,“书有趣还是你老婆有趣?”
“书……”
“你!”倪初夏急了。
“…没你有趣。”厉泽阳深邃的眼底带着笑,薄唇也挽起,似乎心情不错。
倪初夏这才满意,重新躺下来,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等意识到就对上他那副似笑非笑欠揍的表情。
WTF?她竟然已经沦落到和一本书争宠的地步!
“满意了吧,我那么在乎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
倪初夏掀开被子滚了进去,双手搂着他的腰,将头磕在他胸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厉泽阳垂头看着她,眼中是难得的温柔。
他并未说话,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行动却已经表达他的心意。
夜深,两人都不困倦。
“这段时间我不在,搬去奶奶那里住,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厉泽阳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她的头发,继续说:“每天由裴炎送你上下班,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律交给他,我会想办法和他联系。”
虽然已经知道他很快会走,但谈及这个问题,倪初夏还是会不舍。
拢住他腰间的手收紧,闷闷地说:“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你有一个公司要管,我会影响到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主宾语颠倒了。确切地说,和她联系,会影响到他。
反恐活动他不是没有参加过,当初他还不过是小喽啰,却深知指挥人员在那种危机时刻的重要性,他还无法做到和她联系后能不受影响的继续战斗。
“自恋的老男人。”倪初夏在他怀里蹭了蹭,嘴角上扬说:“我住这里挺好的,三餐都有阿姨,去爷爷奶奶那里反而会影响到他们。”
“听我的话,回那里住。”厉泽阳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如今逮捕影刹的行动已经归杨胜所管,我无法随时得到消息,也不清楚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那边虽然远了点,但有军队驻扎,出入都需要检查,比这里安全。”
“哦。”倪初夏不情愿地应下来,仰头望着他,“那你把裴炎带在身边。”
“不用,秦飒会跟着我。”厉泽阳回绝。
“你让那个惹祸精跟着你?”倪初夏直接坐起来,脸上满是不乐意,“那天的事不就是他弄出来的吗?还有,你老是告诉我,突然去西部也是因为他闯了祸对不对?”
她和厉泽阳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影刹,之后他两次离开也是因为他,说明这就是他的任务,但刚刚他却说归杨胜所管,除了秦飒惹出来的事牵连到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
厉泽阳无奈叹气,她一直都很聪明,想瞒着她的确很难。
“表面看上去是惩罚,实际好处很多,所以没必要生气。”男人安抚她。
倪初夏明显不相信,追问道:“能有什么好处?”
“继续接手影刹的危险程度比去西部要高,算不算?”
“那还有呢?”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
“回来有一次大假。”厉泽阳笑看着她,补了句,“不比我们结婚那次短。”
倪初夏眨了眨眼,重新躺回床上,“勉强不生气了。”
厉泽阳顺势把灯关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下巴磕在她的头顶,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你能在年前赶回来吗?”她小声地问。
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她真的不想第一年结婚就独自一个人过年,那她也太悲惨了。
“我尽量。”厉泽阳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他也无法确定需要多长时间。
倪初夏轻嗯了一声,然后将头埋进他胸口,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翌日早晨。
倪初夏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慌张地爬起来,进了浴室,又走到衣帽间,看到衣柜里少了一件军装,知道他应当是走了。
洗漱,换上衣服,心不在焉地走下楼。
阿姨已经做好早餐,见她下来问候道:“厉太太,早上好。”
“你好。”倪初夏颓废地回了句。
“厉太太昨晚没睡好吗?”阿姨疑惑地问。
倪初夏勉强笑了笑,坐在饭桌上,开始吃早饭。
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老公走了,才变成这样的吧。
用完餐,倪初夏拿起桌上的财经早报,开始浏览,大多数的文章都在写今年经济的情况,分析明年的态势走向。
把牛奶喝完,倪初夏拎着包走出门。
外面的温度很低,还刮着风。
裴炎已经等在门外,见她走过来,早早地把车门打开。
看着车外倒退的景物,倪初夏问:“他已经走了吗?”
裴炎稍稍愣了一下,点头回:“头儿坐早晨五点的飞机离开,到达帝都后,会转火车。”
五点啊,她应该还在睡梦中。
老男人就知道骗她,说好以后走都不准瞒着她的。
裴炎怕她太难过,安慰着说:“夫人,头儿其实也很舍不得您的,不然也不会趁着您没醒的时候离开。”
想起早上那一幕,心里觉得挺难受。
那时候天还没亮,整个临海苑都还陷入安静之中。
开车送厉泽阳离开,他问道:“头儿,不和夫人说一声?”
厉泽阳半边身子隐在车内暗处,只露出刚毅冷硬的侧脸,淡漠说道:“不用。”
当他准备再劝说的时候,就听男人再次开口,“她要是醒着,就走不掉了。”
裴炎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的话,“夫人是明理的人,不会无理取闹的。”
“我说的是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厉泽阳便没有再说一句话,裴炎也识相地闭了嘴。
他通过内后视镜看着倪初夏,见她并未有太大变化,才算放下心来。
身为军属,经历最多的就是分离,十天半个月的分离算是最短,有时候出一次任务,半年一年不见也是正常。
不过对新婚夫妻来说,这样的离别的确有些残忍,但规矩就是这样,只能服从。
厉泽阳离开后,生活与工作一切照常进行。
唯一不同的是,倪初夏从临海苑搬进了军区大院将军楼中,和厉爷爷厉奶奶一起住,而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倪总……倪总!”
“嗯?”倪初夏回过神,疑惑地看着李秘书。
李秘书面露无奈,劝说道:“我看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她和刘慧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精神一直欠佳,还要硬撑着,非要把身体弄垮才罢休。
“不用。”倪初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笔把字签了,“文件交给方副总,让他多盯着正荣最近的情况。”
那晚她和大哥去了韩家,韩正荣的态度并不好,许是仗着韩英杰不在,把挤压已久的怨气都发出来,谈到后面,她也火冒三丈。
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造访已经算是给面子,偏偏那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最后倪明昱干脆放狠话年前不结,那么以后也别想结婚,倪家不缺养倪柔肚子里那块肉的那些钱。
她也没闲着,以两家公司合作为筹码,威逼利诱,让韩正荣松口,在倪氏三十周年庆之前举办婚礼。
“是,倪总。”李秘书点头应下来,离开前,不放心地说:“倪总,您现在还年轻,身体还是要多注意。”
倪初夏莞尔,“知道了。”
接近年关收尾,各部门都在忙碌,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她恨不得把每小时当两小时用。再加上搬去厉家后,每天早晨都有起床号,五点钟准时响,原本也没什么,但号声一响,爷爷就鼓吹奶奶叫她起床锻炼身体,苦不堪言。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倪初夏是在公司加班度过的。
因为军区大院过十点就是门禁,裴炎开车回到了临海苑。
回到家的时候,还未过十二点。
倪初夏照例询问:“他联系你了吗?”
裴炎站在院外,脸上有些为难。
自从头儿离开,至今已经有半个月,仍旧没有联系他,但听杨胜提及杨闵怀那边会收到传真,可以确定他并没有事。
“别愁眉苦脸的,习惯就好。”倪初夏大方地拍着他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天不用上班,好好休息。”
那抹纤细俏丽的身影沿着那条鹅卵石小道慢慢走远,直至走进别墅,背影消失,裴炎才收回了视线。
该有多坚强,才能在失落的时候笑着安慰别人,头儿不在的日子里,夫人应该是最难熬、最难过的那个人。
回到家中,倪初夏洗完澡就躺床上,明明身心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半个月的时间,她把自己忙的像陀螺,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腾不出时间去想他,也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担惊受怕的心。
通过从裴炎那里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才知道所谓危险度没有逮捕影刹高就是屁话,和那些恐怖分子周旋,相当于面对不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当时脑子一定糊了浆糊才会相信他的鬼话,以至得知真相的时候那么惊慌无措。
迷糊中,被手机铃声吵醒。
“夏宝贝,这么嗨皮的时刻,别告诉本少爷你在睡觉?!”
云辰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彻底让她惊醒。
看了时间,时针分针恰巧指在十二点,正巧是凌晨。
“嗯,怎么了?”倪初夏爬起来,靠在床头。
“赶紧把衣服穿好来皇冠,小老婆都在你怎么能缺席!”云辰那边很吵,他努力将声音吼大。
倪初夏打了哈欠,问道:“曼曼一个人去的?”
“不然呢,你别废话了,要我接你吗?”
“我自己开车过去。”
“那成,路上注意安全,包间号等会发给你。”
云辰说完这句话,便把电话挂断了。
包间里,闹哄哄的,除了云辰平时的那些朋友之外,安静的就属岑曼曼和严瑾,两人大眼瞪小眼,就等着倪初夏过来一起撤了。
倪初夏是在一个小时到的,和云辰打了招呼,便挨着岑曼曼坐下,并不打算参与他们的狂欢。
严瑾端着酒杯,调侃着说:“大老板最近忙的很,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难得闲下来,不是赶过来见你们了嘛?”倪初夏笑了笑,深靠在沙发上,还是觉得累。
“云辰说等你来我们就走,去河边放花灯。”岑曼曼看着她,脸上有些担忧,“初夏,你不要太拼,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身体才最重要。”
“嗯。”倪初夏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老实交代,这句话有没有说给大哥听过?”
岑曼曼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说过。”
“哟,你都快成管家婆了。”
倪初夏轻佻地吹了口哨,令岑曼曼一阵不自在。
严瑾听的云里雾里,最后插了句,“曼曼有情况了?”
倪初夏笑着说:“你不是一向自诩全珠城消息的来源,难道不知道?”
“我关注的都是明星,再说调查朋友是很不道德的。”严瑾满不在乎地说,眼中有些小期待。
就在接近真相的时刻,云辰挤了过来,兴奋地说:“搞定他们了,跟着本少爷去放河灯!”
严瑾:“……”
一行四人开车来到护城河,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云辰把后备箱打开,搬出两大箱纸盒子,里面不仅有河灯还有烟花和仙女棒。
“云少爷,就你这体贴程度,该有多少小女生心动啊?”严瑾从里面拿了花灯,在手里掂量,随意把玩。
“为什么是小女生?”云辰吹着耷拉下来的碎毛,不服气地说:“本少爷可是老少通吃型的。”
岑曼曼接话,“小女生就喜欢男生为她做这些,嗯,云暖应该会喜欢这个。”
云辰白了两人一眼,捧着纸盒快步走到前面。
倪初夏垂头回了两条短信,抬眼就看云辰不等人向前走,问道:“他怎么了?”
严瑾耸肩没说话。
岑曼曼抿唇笑了,说道:“我们嫌弃他行为幼稚,正生闷气呢。”
“大学毕业后,我们当中,只有他过着从前的生活,恣意潇洒、不受束缚。”倪初夏将头发别在耳后,轻声说:“他这样挺好的。”
不远处,云辰把花灯拿出来,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两人说了几句话,小女孩接过他给的花灯,甜甜一笑,一蹦一跳地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严瑾和岑曼曼听了倪初夏的话,在看到这一幕,一时都沉默了。
云辰高举燃着的仙女棒,大声叫她们过去,只是片刻便将刚刚的小别扭抛在脑后。
四个人河边放了花灯,又把烟花、仙女棒点燃,剩下的全部分给了别人,凌晨三点钟,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坐上车,云辰觉得马上就天亮,回去也睡不了觉,提议继续嗨,严瑾附和,让云辰把车一路向东开,直接去海边看日出。
珠城并不是临海的城市,也只有一处地方能看到海,平时这个时候都被船挤满,因为是节假日,才能看到海港的面貌。
离日出还有一个多小时,四人窝在车里闲聊,严瑾也抓到机会问那个没回答的问题。
在得知岑曼曼和厉泽川在一起后,她惊讶的不行。
“曼曼,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严瑾的‘采访’,岑曼曼还有些茫然,“什么?”
“小员工和大老板的恋爱,怎么想都觉得奸情满满,你们是不是经常利用午休时间躲在无人的小角落里以诉相思之苦?”
“……你以为拍电视剧呢?”岑曼曼红着脸别开眼,靠在后座小声说:“我先睡一会。”
和严瑾对视后,倪初夏笑着弯下了眼睛,轻拍驾驶座上的少爷,“你家小老婆都被人抢走了,你怎么这么淡定?”
云辰‘嘁’了声,悠悠说道:“本少爷知道的时间比你们早多了。”
那几次和岑曼曼聊过之后,他刻意找了几位厉氏的员工打听情况,也就知道她口中的男人身份是有多特殊,不过有倪初夏这层关系在这,也就不用多担心。
最终,海边日出没看成,倒是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场雨。
云辰把车开回皇冠盛宴,这时天已经渐亮。
他负责把严瑾和岑曼曼送回家,倪初夏则自己取车回临海苑。
……
岑曼曼没让云辰把车开公寓,而是从大门步行走回来,在看到那辆SUV停在那里时,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小跑绕到驾驶座,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庞,脸上扬起了笑,“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厉泽川推门下来,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连夜结束工作,开车回来陪你跨年,还是没赶上。”
这次出差在没和她在一起前就已经定下的,本来觉得没什么,只是昨天偶然间听到张钊抱怨说不能陪老婆跨年,才意识到自家小姑娘应该会在意这个。
“等很久了吗?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岑曼曼回搂着他,他能赶回来就已经很好,这份心意让人觉得感动。
厉泽川亲了亲她的发顶,没有说话。
“许娇…就是我室友回家了,你可以上来。”岑曼曼退出他的怀抱,有些害羞地拉住他的手。
“好。”厉泽川轻笑起来,把车子锁好,跟着她上了楼。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不同的是,这次的身份转变了。
进了屋,厉泽川随意扫了眼客厅,便径自走进了她的房里。墙上贴了粉色的墙纸,床单被罩是碎花,窗边的书桌上堆着很多设计书籍,旁边凌乱地摆着宣纸和画笔。
岑曼曼后他一步进来,却是快步走到书桌旁,有些尴尬地收拾残局,目光在瞥见床头还有前几天吃的零食包装袋,趁着他在观察其他地方,踱步走了过去。
手刚碰到,就听厉泽川开口说话,“不用太讲究。”
“我、我每周都会抽一天打扫卫生,你……”你来的不是时候,正巧是一星期中最乱的时候。
厉泽川唇边含着笑,把她拽到身边,“曼曼,我有很多缺点,以后在生活中会逐一暴露出来,你会因为我的缺点而离开我吗?”
“不会。”岑曼曼毫不犹豫回答,说完她脸蛋有些泛红,眼中却有期待,小声问:“那你呢?”
厉泽川笑着摇头,“不会,你在我眼底什么都好。”
岑曼曼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又来了,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笑着说甜言蜜语真的很要命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时间还在,陪我睡会。”厉泽川说着,已经掀开被子带着她躺在床上。
岑曼曼挣扎了几下,被他的手钳住,“曼曼乖,我开了一晚上的车,很困。”
“不是,睡觉至少要把衣服脱了吧?”她还穿着羽绒服呢。
厉泽川蓦然睁开眼,很快把自己的外套,西裤脱了,然后低声问:“需要帮忙吗?”
岑曼曼把脱下来的羽绒服盖到他头上,“不用!”
她觉得,让他帮忙,两人也不用睡觉了。
……
倪初夏回到家里,钻进被窝开始补觉,一直到天色傍晚时分才转醒。
因为搬去军区大院住的缘故,阿姨也只有打扫卫生的时候会来,所以这时,别墅只有她一个人。
睡觉前,刻意将手机调成静音,错过了几个电话。
倪明昱再没打通她的电话后,发了短信过来,通知她晚上去韩家,大致是韩老的意思,让她一起商量倪柔和韩立江的婚事。
回了短信,再次翻看未接来电,看到一串没有规律的数字,倪初夏心‘咯噔’跳了一下,从床上起来,直接冲下楼,连鞋也没来得及换,推开别墅的门跑到裴炎车旁,拼命敲着门。
裴炎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下车询问:“夫人,怎么了?”
“你快看看,这个电话会不会是厉泽阳打来的?”倪初夏把手机递给他,眼睛满含期待。
裴炎看了这串数字,的确像是由基地卫星拨出的号码,“有可能。”
“能不能回拨?”
裴炎摇头,“拨了头儿接收不到,只能等着他再次联系。”
这话一出,倪初夏顿时泄了气,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喃喃出声,“竟然错过了……”
“夫人?”
片刻,倪初夏眨了眨,抿唇对他笑了笑,“我没事,上次他可是走了一个月。”
“……其实可以让飞扬试试,他说不定能有办法。”裴炎提议。
倪初夏摇头拒绝,“不用麻烦他。”
既然厉泽阳能打电话过来,等他空闲或者条件允许会再打过来的,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手机不离身。
和韩家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倪初夏回去洗漱,换了身衣服,便让裴炎送她去水岸雅筑。
她到的时候,倪德康黄娟和倪柔已经在了,并没有见到倪明昱。
“丫头快到韩爷爷这边坐。”韩英杰招手让她过去,打量一番后说道:“公司不好管吧,瞧瞧都瘦了。”
倪德康也是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看她的确瘦了,关切地说:“夏夏,公司的事让方旭多帮着你,别太拼。”
“知道了,爸。”倪初夏点头应下,周年庆典过后,一年的工作就能告一段落。
时间到了,韩英杰便招呼着上桌吃饭。
饭局间,并没有聊到公事,说的都是些家常。
“这次两家人聚在一起,就是把婚期定下来,前段时间我一直不在,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让孩子受委屈了。”韩英杰客套话一说,即使他先前就是故意为之,也挑不出刺来。
倪柔温温地笑着,轻声说:“韩爷爷,柔儿不委屈。”
“该改口了。”韩英杰朗声笑起来,听到倪柔叫着‘爷爷’,满意地点头,“德康啊,你女儿很乖巧。”
倪德康也陪着笑脸,称赞回去,“韩老的孙子也是人中之龙,是我们倪家的乘龙快婿。”
倪初夏目光落在倪柔含羞的脸上,眼底划过一抹嘲讽。这种场合,拼的不就是谁会说场面话,她倒是真当韩家对她十分满意。
饭后,倪明昱姗姗来迟,因为没有戴眼镜,眼角的伤疤有些明显,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大哥,你怎么才来?”倪初夏从沙发上起来,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吃过了吗?”
倪明昱懒懒地睨了她一眼,“说吧,有什么事?”
“我没事啊。”倪初夏笑着弯下眼睛。
“那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倪明昱觉得她很不对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倪初夏继续笑着,拽着他坐在沙发上,体贴地替他倒了杯水。她才不会承认即将要做对不起他的事!
韩英杰把这俩兄妹的举动收在眼底,笑着说:“明昱和丫头关系好,难得啊。”
在这样的家庭,别说是亲兄妹,就是亲生父子之间都会有隔阂,而倪初夏和倪明昱之间的关系自然就变得难能可贵。
“当然,我哥对我最好了。”倪初夏把茶水端给倪明昱,笑得格外的甜。
倪明昱干笑两声接过茶杯,想着最近也没有得罪这小丫头片子啊,怎么觉得毛骨悚然呢?
“兄妹俩关系好,也是德康你教的好。”韩英杰笑看向倪德康,问道:“听说前段时间明昱出了小事故,事情都解决了吧?”
倪德康笑着应承下来,“解决了。”
心里却想着,老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把他们家的丑事拿到明面上讲。
韩正荣这时插话,“听立江说明昱伤的不轻,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德康脸上的笑僵住,没有说话。
倪柔感受到气氛不对,小心拽着身侧的韩立江,看向他的眼神是质问。她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了他,没道理韩正荣会不知道,还挑这个时候问。
韩立江将视线别开,没有理会她。
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他爸故意为难倪德康,质问他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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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倪大哥的CP出来了…
这一对,有小小的虐,毕竟倪大哥毒舌毒到家了,没几个人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