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青一直放在茶几上手机响了一下,是林月如发来的微信。柳山青看了一眼,扭头对施然说:“阿姨问我,你的身体情况。”
“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回,”施然说,“你就说我们之前是在忙画室的事,已经忙完了。”
柳山青刚回复完消息,施然的手机又响起林月如的视频通话请求。施然以为林月如还不信,正要接着糊弄,林月如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刚有件事忘跟你说了。”
“什么事?”
“你堂妹,施依儿今年不是高考吗,她考上北大了。”
“厉害啊,”施然猜到林月如要说的事,“她要提前过来熟悉环境?让她住我家,我刚好最近忙完了,可以带她四处逛逛。”
“我就是想这样跟你说,你二爸二妈也是这个意思,但依儿不肯,怕打扰你。她说她已经赚足了路费、住宿费,可以自己住酒店。”
林月如说:“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住酒店哪里安全。”
“这有什么打扰的,小时候可没见她怕打扰我。我等下跟她说说。”
“小姑娘长大了,哪还会跟小时候一样。就这样了,没别的事,你休息吧,”林月如叮嘱道,“你忙归忙,别自己身体都不顾,身体出问题了,你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知道,就这一次,”施然说,“我挂了,你和爸也早点休息。”
挂了视频,施然一边找到施依儿的微信,一边跟柳山青说:“小丫头长大了,跟我也生疏了,小时候她可是一放假就缠着我,让我带她玩,教她画画。”
柳山青问:“她来了之后住哪里?家里就两个房间。”
“我房间让给她,我……就勉为其难地跟小青青你住,小青青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很开心、很激动?”
“……”
“你可以睡沙发。”
“小青青忍心让一个受了重伤,肚子被贯穿的人,睡沙发吗?”
“我房间让给她,我睡沙发。”
“我要跟你住,不是我要占你便宜,是怕她多想。”
施然解释说:“你刚才也听到了,她不想打扰我,想自己住酒店。等她来了,看到因为她,我或者你睡沙发,她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会找借口离开。”
“到时候且不说我无法向她的父母交代,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可以让她跟我住。”
“以我们的关系,她虽然也是你的堂妹,但归根结底,你和她还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习惯跟一个陌生人同住一屋。”
施然说:“就算你可以忍受,她说不定会不习惯。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她从小就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现在突然让她和还不熟悉,只是名义上的嫂子一起睡,她肯定会不习惯。”
“这边情侣相处的模式,你也清楚。在婚前同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妈会问我方不方便,就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是住一屋,认为我这里还有多的房间。”
“如果让依儿看到我们分房睡,她心里肯定会奇怪,会认为我们是不是在骗人,我们其实不是情侣。”
施然说:“退一万步说,就算依儿不会多想,愿意和你一块睡,我们过年回家肯定还是要住一屋的。我家里房间少,没有多余房间。”
“我们现在就算是提前练习了。”
施然搂住柳山青说:“你放心,我肯定会像在酒店,像平时在沙发上看电影一样老实。”
柳山青没说话,心里还是不乐意。
她和施然是已同床共枕过,施然也的确很老实,但那不是常态。她很担心施然的“老实”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备,等成常态后,施然就会原形毕露。
就像牵手、拥抱和亲亲,狗东西之前不也是答应的好好的,在成亲前不会和她那样,结果呢?
柳山青可不想狗东西在成亲前,突破她最后的阵地。
施然让柳山青看他和施依儿的聊天,说:“你看,她现在还想住酒店,不想过来。等她来了,看到我或者你睡沙发,心里肯定会不是滋味,会找借口离开。”
“小青青这么好,肯定不愿意让自家妹妹,有家不住,去住酒店吧。”
柳山青沉默良久,妥协道:“等她去学校了,你就回去。”
“可以,没问题。”
施然答应的干脆,柳山青心里却是没底,她觉得这次之后,就算等堂妹去学校了,狗东西肯定不会老实回去,会找借口留下来。
柳山青威胁道:“这段时间你要是敢不老实……”
“你就把我吊起来打,不用给我面子。”
柳山青没说话,继续批阅奏章。
施然当着小青青的面,说服施依儿后,松开软香的小青青,说:“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等她来了,你才许进我的房间。”
施然装作没听见,径直走入房间,开始收拾东西。施然搬进搬出时,有意在经过柳山青时,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龇牙咧嘴。
柳山青看得不忍,放下奏章,起身帮忙收拾,将施然的衣物,搬进她的房间。不过柳山青坚持:“她来之前,这两天你就住自己房间。”
施然哦了一声,看起来是答应了,实则在帮柳山青吹完头发,柳山青回房间没多久,施然就敲响柳山青的房门,不等柳山青应声,直接推开柳山青房门。
房间里灯光明亮,柳山青坐了起来,问:“你有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我们结婚的。”
言语中,施然走到床边,脱鞋,掀开被子,自然地躺了进去。
“你干什么?”柳山青说,“我说了,她来之前,你得住自己房间。”
“我知道,我说完了就走。”
“你可以站着说。”
“站着说伤口痛,医生都说了我要静养。何为静养,就是在床上躺着,”施然抓住柳山青的肩膀,往下按:“你别坐着,也躺下。”
柳山青没有反抗,躺了下去。她神色清冷的看着施然,说:“你总这样,让我如何相信你会老实?”
“刚不说了,我要是不老实,你可以把我吊起来打。”
柳山青心里哼了一声,说得轻巧,朕要是真能把你吊起来打,你早就一直被吊在树上了。
施然亲了柳山青一下:“她后天就来了,提前两天又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施然一诺,价值千金,答应了你会老实,就肯定会老实。”
柳山青没说话,伸手按下床头的开关。啪得一声轻响,房间瞬间暗了下去。
施然往柳山青那边挪了点,嗅着柳山青身上好闻的香味,说:“这次国庆,我们回去一趟吧。”
“回去商量婚事?你不是要在等等。”
柳山青的语气有些埋怨。
“我什么时候说要再等等了?”
“挂了视频后。”
“那是开玩笑的,”施然说,“再说,你看我爸妈的态度,除非你开口拒绝,今年年底是必须的结了。”
“你若不愿,可以再等等。”
“怎么会不愿意,我不知道多想娶你。”
说完,施然亲了柳山青一下,又吻住柳山青。
柳山青闭上眼睛,配合一会,抓住施然不安分的手。
“秦王,朕……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
“年底成亲之后,周公之事可否暂行拖延?等我们在大随那边也成亲了,再行周公之礼……”
施然明白柳山青的顾虑,说:“你是怕到时候有了,去大随被人发现不好?”
柳山青点头。
施然笑说:“这边有个东西,可以防止我们那样后,有小孩。”
“什么东西?”
施然简单解释一句,柳山青有点不信:“那个东西真的有用?”
“当然,而且很安全,对身体没有危害。”
“你用过?”
“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用那东西干嘛,”施然说,“我最多是小时候,拿那个吹过气球,接水。”
“……”
“吹气球?”
“它的外观跟气球很像,小时候不懂事,以为是气球。”
“……”
“你既然没用过,如何知晓那个东西有用?”
“都这样说,书上有,老师上课还讲过,这边十几岁的孩子都知道。”
“……”
“这边老师还讲这个?”
“为了安全,”施然说,“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柳山青白了施然一眼,沉默少许,说:“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有了孩子,孩子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的吊坠只能供我们自己两界往来,无法带人。到时候我们的孩子,是留在这边,还是留在大随?”
“这的确是个问题,”施然说,“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柳山青沉默几秒,接着说:“如果不能两界往来也就罢,既然可以,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只留在一个地方,我希望他们能跟我们一样。”
“那……一边留一个?”施然自己否定道,“不行,这样对他们有点残忍,也不公平。”
柳山青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改造系统时,就不该把我们的孩子也排除在外。”
“是我的错。”
“朕也不是怪你,”柳山青问,“你现在还能改造它吗?”
“我试试吧。”
施然拉出放在衣领里的人面吊坠。
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施然看不太清楚人面吊坠。
柳山青也在看着施然的人面吊坠,随即又将自己的吊坠拿了出来,手指在吊坠上摩挲着,思索着该如何改造。
“如果不能就算了,你不要为此逼迫自己,做一些傻事。”
柳山青忽然想到施然上次改造系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担心施然这次改造系统,又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心里开始后悔问施然是否还能改造。
柳山青很怕施然这个疯子又一次发疯。
“还是别改造了,就这样吧,我们的孩子留在哪边不重要,只要能健康长大就行。”
施然没说话,还在盯着人面吊坠,琢磨着该如何改造。
无从下手啊。
柳山青见状心里愈发的后悔,跟施然说起这件事。
看施然这样,肯定又是在琢磨怎么犯傻。
柳山青连忙抓住施然手里的人面吊坠,说:“我说了不用改造了,你别琢磨了,睡觉。”
“我之前在大随,有做过一些让你不理解或者说奇怪的事情吗?”
“你做过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
“具体有哪些?说不定就有我改造系统相关的事情。”
“不知道,不记得,”柳山青说,“朕说了,你不用改造了。”
“我们的小孩怎么办?”
“听天意,留在现代或者大随都一样。”
施然没说话,搂着软香的小青青,继续琢磨着该如何改造吊坠。
柳山青不放心的说道:“总之你就听朕的,不用想着改造吊坠了。”
施然不解道:“你刚才还想我改造,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你忘记你上次改造系统付出的代价?”
“你放心,我现在就是瞎琢磨,改不了的。”
“改得了也不许改,那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朕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安心了,这种事不值得我付出那样的代价。”
施然说:“我觉得我之前应该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到时候说不准,我们可以带着我们的小孩自由穿梭两界,还可以将人面吊坠传给我们的小孩。”
“希望吧,不说这些了,睡觉吧,已经不早了,你需要休息。”
柳山青不想再跟施然说这个话题,她太了解施然,继续说下去,施然肯定会又开始琢磨如何改造吊坠。
说不定,施然现在仍然在琢磨。
柳山青愈发后悔跟施然说起这件事。
施然接着说:“如果到时候不能,我……希望我们的孩子留在现代。”
柳山青红唇微张的刚想问为什么,下一秒,柳山青明白过来。
施然是不想他们的孩子在大随因为皇位,自相残杀。留在现代,以现代平和的环境,他们的孩子一定是兄友弟恭。
柳山青也希望他们的孩子兄友弟恭,不必像她一样手上沾了自己亲人的血,可若是他们的孩子不在大随,皇位该让谁继承?
如果让赵安那些宗亲继承皇位,她和施然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在现代逍遥自在,可施远、施重、张平和左戍等人可就危险了。
宗亲继位之后,为了稳固皇位,肯定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施然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这样对施重、张平那些人又不负责。唉,算了,不说这些了,孩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到时候再说吧。”
柳山青红唇微张:“睡吧。”
施然没说话,低头吻住柳山青。
漫长的晚安吻之后,施然略微挪动被柳山青紧紧抓住的右手,搂住柳山青不堪一握的腰肢,心满意足的说道:
“终于可以和小青青一块伴着月光睡觉了,小青青你开心吗?”
柳山青没说话。她感受着施然怀抱的温暖,听着施然强有力的心跳声,心中为未来孩子归属的担忧渐渐散去,只留下一片安宁。
“晚安。”
“晚安,小青青。晚安,玛卡巴卡。”
“玛卡巴卡?”
“你就是我的玛卡巴卡。”
“什么意思?”
“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