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归埋怨,吐槽一句后,老板便又问:“有什么事吗?”
于辰耸了耸肩——他好歹也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撞见的尴尬事儿数不胜数,脸皮已经历练出来,更何况彩民们的反应,事实上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他们自个儿做贼心虚罢了,他自然更加泰然。
与此同时,袁友冲直接从上衣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自己先瞥了一眼,随后朝向老板,问道:“见过这个人么?”
“没……哎等等,”老板似乎不想摊上事儿,一见袁友冲掏照片就想摇头否定,但紧跟着,他余光一瞟,似乎是发觉这张脸自己实在太熟了,不大可能赖过去,便又赶忙改口说:“这不是贺晓平么?”
紧跟着,他又嘀咕道:“我听说他好像出事了,今天来了很多警察在查这事儿,你们也是为了这件事儿过来的吧?”
“嗯。”于辰应一句,说:“据我们了解,他时常在你这儿买彩票。”
“是啊,经常来。”老板点点头,随后一拍额头,赶紧招呼着自己老婆给于袁俩倒茶,被于袁俩婉拒后,又递上去两根烟,同时说:“他天天都来,少的话就一趟,多的话四趟……”
“四趟?”
“对啊。”老板见于袁俩连烟都不接,干脆自己点上,又解释说:
“上午去大排档开门做生意,路过,买一回;半下午回家休息,或者去附近地方溜达溜达,路过,再买一回;过会儿回店里,再路过,又买一回;晚上要是收工收的早,我这边还没关门,他还会买一回……”
于辰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无语:“他瘾还真大啊……”
“是啊,不小。”老板也有些感慨:“怎么说呢,我开办彩票网点也这么多年了,还头一次见他这么矛盾的人,一边吧,瘾头特别大,另一面吧,又非常克制,只买刮刮乐……”
两人对视一眼,袁友冲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于辰便又接着问:“听着,这两点似乎并不矛盾,可能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玩刮刮乐呢?”
“不是不是,”老板摆摆手:“他平常里可劲儿研究那些摇彩,一直梦想着能中个头奖,但偏偏从来不买,研究半天之后,又跑过来和我说,来几张刮刮乐,而且也不挑,随便拿几张就走了……你们说,这人矛盾不?”
于辰皱眉,瞥了袁友冲一眼。
如果老板没撒谎的话,这个贺晓平的表现确实是有些奇怪——一面时常研究数字彩,另一面却又只买刮刮彩,到底图啥呢?
如果说他信不过数字彩,认为里头有黑幕的话,那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去研究它?另一面,既然这么痴迷,又为什么不买呢?若说是为了过过手瘾,那也说不过去,毕竟他所购买的刮刮乐,与数字彩一样,都是两元一注。
袁友冲忽然问道:“他经常中奖吗?”
“呃……这个……”老板挠挠头,说:“这个我真记不清楚了,我这儿人这么多,哪能记住每个人的事呢?再说,他经常买了奖券以后就直接把券带回家了,我哪知道他是不是经常中奖。”
袁友冲啧一声,故意以纳闷的语气问道:“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他中奖后都不来你这儿兑奖的么?”
“来啊,但……但这说不清楚啊,”老板或许是担心袁友冲怀疑他,有些着急,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终于理清思绪,说:“你们知道的,咱这儿是正规的,取得承包授权的福彩销售网点。”
袁友冲点点头,不咸不淡的问道:“嗯,然后呢?”
“哎呀,警官哦,你们是从来都不买彩票的吗?怎么说道这份上了还不明白啊?”老板更加着急,说:“我这店是联网的,我的彩票也是,都是非常正规的,明白吧?”
“简单来说吧,从我这买的彩票,金额小的,随便拿到一家彩票网点去,都可以直接兑奖。如果金额大的,就去兑奖中心去——当然得是同一个系统的哈,你总不能拿着我们福彩的票券去体彩那兑奖吧?”
“一般像刮刮乐这种彩票,都是现场买,现场刮,现场兑,除非运气真的顶好,中了大奖,那我就会叫他去兑奖中心了。但贺晓平不是啊,他直接把彩票拿回家,那要中奖了他爱去哪兑去哪兑不是?”
“行了行了,”于辰有些烦,摆摆手,说:“他也总来过你这儿兑奖吧?直接告诉我们,兑奖次数多不多?”
“不多,”老板摇头,紧跟着又补充解释说:“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现在支付宝不是还能直接扫码兑奖吗?只要奖金没超过一千块钱,一扫……”
袁友冲当即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研究了一小会儿后,便将屏幕翻转过来对着老板,说:“不行,你自己看下边,扫码兑奖仅支持体彩的顶呱呱和浙江那边的福彩刮刮乐,这儿并不支持。”
“唉?是吗?”老板愣了一瞬,脸往手机凑了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提示,一拍自己额头:“哎,还真是。这说明怎么写的这么小,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说着,他又摇摇头:“反正我印象里他好像是不经常中奖,要不你们去别的彩票店……”
“我们问过了,他只来你这家。”
“这……”老板也范畴了,干脆一摊手。
袁友冲收回手机,换了个问题:“他和这边的彩民熟吗?”
“熟吧,”老板压低了声音,语气也不太确定:“反正我这天天聚集着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他们都退休了,没事干,成天就在这研究彩票,但研究来研究去也就那个鬼样子,也没见他们真的中了大奖……”
“贺晓平嘛,我记得他是开饭店的,也就饭点忙些,平时得闲的时候,也和那帮家伙混一块,讨论讨论,研究研究。不过那帮老鬼好像不大喜欢他,因为之前邀过他合买彩票,他没同意。”
“反正他们就在那儿,你俩自己过去问问呗。”
“行。”袁友冲说着,再次打量了几眼门店,又忽然问:“对了,这个彩票店,就你一个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