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分散开去,开始在这片海滩上寻找起小皓来。
沈佳人愧疚极了,几乎不看去看单北川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哭腔。
“北川,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真的……”
单北川冷瞥了她一眼,还未开口,耳畔传来一道悲愤的厉喝。
“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会把这个家搞垮!!”
是单高雄。
他紧绷着一张老脸,在两个佣人的陪同下快步走来,手里拎着一根手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沈佳人毕竟心虚,此刻面对单高雄这老头子的斥责,更是不敢出声。
“我问你,谁让你把我孙儿带到这里来的?”单高雄气的吹胡子瞪眼,“回答我!”
“对不起……”沈佳人语气颤抖。
“沈佳人,你……你可真是好样的啊!我警告你,如果我孙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沈佳人心里本就委屈,此刻单高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老眼几乎都在喷火。
她无言以对,只能紧咬着苍白的唇,压制着,忍着,忍着眼泪。
见到沈佳人一副拼命忍耐眼泪的模样,单北川心里有气,可终究心脏一软。
“爸,人还没找到,你先别这么激动。”
“不用这么激动,我孙儿不见了,我能不激动吗!”单高雄怒冲冲地说。
单北川蹙蹙眉,也不说话,一把拉着沈佳人离开。
身后,传来单高雄怒意盎然的斥责。
“川儿,瞧瞧,瞧瞧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弄丢了你的儿子,你居然还袒护着她!”
之前,沈佳人还在拼命地忍着眼泪,可一转身,她再也忍不住了。
滚烫的眼泪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到嘴角,灼人又苦涩。
就像害怕被男人看到了似得,她赶紧抬手将眼泪擦去。
单北川冷瞥了她一眼,紧抿的薄唇吐出冷冷的三个字。
“别哭了。”
“我……我没哭。”她哽咽着说。
嘴上说没哭,可刚拭去眼泪,转眼间又落下来了。
单北川心里又火,可见到她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是有火没处撒。
“够了。小皓向来贪玩,兴许是走的远些,会找到的。”他冷声说。
尽管语气是如此冰冷,可确确实实是安慰。
沈佳人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吸了吸鼻子,让自己振作起来。
“找到了吗?”她拉住一个女佣。
“回夫人,还没有呢。”
“你们呢?”
“没有呢,夫人。”
沈佳人语气急切,“接着找,这边没有,就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喊着他!”
“是!”
一时间,整片沙滩上都回荡着对小皓的呼喊。
所有人都在找小皓,却都不知道,小皓此刻被关在黑暗的柜子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狭隘空间里,孩子粗重的喘息声愈发清晰。
这柜子是封闭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已经没有了氧气。
小皓缺氧了,他呼吸困难,无力地瘫倒下去,衣服都被汗水浸湿透了。
一双煞白的小手无力地拍打着柜门,呼救的声音也愈发微弱。
“小姑,你在哪里,我好难受啊小姑……”
不远处,沈佳人和单北川正找过来,单悠然也跟着一起。
“哥,都找这么久了,你说小皓到底在哪儿啊,真是急死人了!”单悠然一脸的焦急。
单北川紧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单悠然眼珠子一转,又将矛头指向沈佳人。
“我说嫂嫂,你真的不知道小皓在哪里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令沈佳人愣住了。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呵,我看,未必吧。”单悠然冷笑笑。
“什么意思?”
单悠然语调淡淡地缓声道来。
“小皓不喜欢你,甚至当众给你过难堪,这没准儿,你就怀恨在心,跟一个孩子较起了真儿也说不定呢!”
闻言,沈佳人怔了一下,旋即一股愠怒冲上心头。
“单悠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故意把小皓丢了的?”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这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顿时令沈佳人气的浑身发抖。
“我不是,我没有,单悠然你胡说!”
单悠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反唇相讥,“我可没有胡说,你有没有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争吵,令单北川那本就满是烦躁的脸,一点一点地阴沉下去。
“闭嘴!”
阴沉的两个字充满了一股子威压,顿时让沈佳人和单悠然都哑然。
沈佳人忍着心里的火气,目光落在旁边的一处小屋里。
这里好像还没有人过来找过。
“北川,我进去里面看看。”
“嗯。”
沈佳人刚要进其中一间,单悠然却抢先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她高傲地扬起了下巴,一脸的挑衅。
“我来找这间,嫂嫂去隔壁吧。”
在这种关头,沈佳人自然是最担心小皓的人,不想再和她争吵,于是便去其他房间找。
单悠然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瞧瞧溜到一扇柜子前,压低声音。
“小皓,你可千万别出声啊,再躲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啊!”
然而,柜子里一片安静,小皓没有回答。
“嘿,这就对了,打死都不能出声,乖乖的啊!”
单悠然没有察觉出异样,装模作样地走出去,轻咳了一声。
“我找过了,这里没有。”
单北川和沈佳人将其它几间屋子也都挨个找了一遍,同样没有。
该找的地方,已经都找了一个遍,仍不见小皓。
沈佳人绝望地目光望向单北川冷冽的侧脸,无助地问,“北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单北川目光沉沉,始终冷着一张脸,眉头皱的厉害。
“首长!首长!”
是孙副官的声音,他匆匆跑过来,还牵着一条狗。
这狗名叫“卡拉”,是单北川养的,训练有素,是一只非常优秀的狼犬,先前单北川曾给孙副官打过电话,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卡拉从军营带过来,现在,他来了。
单北川接过卡拉的牵引绳,从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卡拉的鼻子前,让它嗅。
那是小皓的手套,上面沾着他的味道,对于嗅觉明锐的军犬来说,它能很快记住。
单北川揉了揉卡拉的皮毛,解开牵引绳,将它放出去。
眼瞧着卡拉低头沿着沙滩上一路嗅着,沈佳人似乎看到了希望。
她与单北川跟在卡拉的身后,一路前行,唯独单悠然落在了后面。
糟了,竟然忘了大哥还养着这么一个东西!
因为卡拉的鼻子有多灵,单悠然自然清楚,所以她慌了。
就在这时,似乎有线索了。
卡拉进了那间房屋,冲着那扇紧闭的柜门不停的吠叫。
沈佳人惊讶地问,“北川,这……难道小皓在柜子里?”
“恐怕是了。”
单北川一步上前,试着拉开柜门,却发现是锁死的。
“小皓,你在里面么?”他蹙眉问。
一片沉静,小皓没有回答,可卡拉还是冲着柜子吠叫不止。
单北川目光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一使劲儿,生生将紧闭的柜门撬开了来。
柜门打开了,而见到里面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小皓,他就在里面。
那个可怜的孩子,他瘫软般地蜷缩在角落里,小脸一片通红,汗水将他的衣服都浸湿透了,双眼闭合,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皓!”
单北川脸色大变,赶忙查看了一下小皓的情况,已经是脉搏微弱,气若游丝。
“副官!”单北川厉吼,“把车开过来!!”
“我我我……我这就去!”孙副官跌跌撞撞地出门去。
望着躺在单北川怀中虚弱的孩子,沈佳人感到浑身都在发抖,一颗心脏,更是悬在了喉咙里。
“孙儿!我的孙儿在哪里!”
随着一道苍老又焦急地质问,门外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单高雄冲了进来。
老人家一瞧眼前的景象,顿时面如人色。
他颤抖着开口,“川儿,我孙儿他……”
单北川拧眉说,“还有呼吸。”
单高雄捶足顿胸,老脸上满是一片盛怒。
“是谁!是谁把我孙儿关在柜子里的?!”话音一落,他狠狠地用目光剜了沈佳人一眼,“是不是你!”
“不是我!”沈佳人用力地摇头,“我没有!”
“小皓是跟着你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单高雄瞪大双眼,血丝密布。
沈佳人惊慌说,“我真的不知道会什么会这样,你相信我!”
就在此间,一直躲在人群后惴惴不安地单悠然冲了过来。
“爸!一定是嫂嫂!她在狡辩,就是她把小皓关进来的!”
“你!”沈佳人羞愤地问,“单悠然,你不要血口喷人!”
“呵,都这种关头了,你还想抵赖吗!”
单悠然厉色说,“嫂嫂,小皓确实不喜欢你,可你也用不着残忍地把他关在这种地方!这里面多闷啊,要是我们晚发现一步,这孩子可就……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佳人又气又怒,几乎快要说不出话。
忽地,她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了什么。
对了,不对劲,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之前,她带着小皓来海边,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怎么偏偏小皓不见了之后,这单悠然就突然蹦出来了?!
还有,刚才,这间屋子可是她找过的!
“我明白了。”沈佳人气的笑出声,“单悠然,这又是你的鬼把戏吧?”
单悠然脸色一寒,“嫂嫂,话可不要乱说啊,我只问你,小皓是谁带出来的?”
“是吗?那刚才我要找这间屋子,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是不是怕被我发现?!”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
“够了!”单高雄一声暴怒地吼声。
他那颤抖地手一点点抬起来,直指沈佳人,咬牙切齿的语气。
“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我孙儿没事,否则,可不只是你在单家待不下去那么简单,你给我听好了!”
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首长,车来了!!”孙副官大喊。
单北川将虚弱的小皓抱在怀里,大手托着他的头,冷峻的脸庞慢慢贴上去,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