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攸关,靳绾绾终究还是不得不舍弃她的骄傲与尊严。
“我求你!”她咬着牙说,“求你救救我!”
沈佳人撇了撇嘴巴,“你这是什么表情,明明求我救你,态度还这么恶劣?”
靳绾绾恼羞成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今以后,在我的眼前消失,再也不要招惹我,听见了?”
闻言,靳绾绾一阵气愤,心里恨不得把沈佳人给生吞活剥了才好,可身处险境,当然还是保命最重要。
“我答应你,答应就是了!”
“记住你的话,靳绾绾。”
沈佳人将船桨递过去,靳绾绾一把抓住,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被沈佳人拉上了船,立刻瘫倒在船上,只顾着拼命地咳嗽和喘息,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困难。
沈佳人冷瞥了这惨兮兮的女人一眼,便懒得再看,收回目光,来到船头的驾驶位坐下。
她研究了一下,发现开动这船倒也没那么难,启动用钥匙,三个档位,前进后退加停车。
她试着挂上前进挡,身下的小船便缓缓开动起来,很快靠了岸。
就在沈佳人上岸的时候,身后传来靳绾绾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威胁。
“沈佳人,今天的事,你给我记住了!”
她冷冷地回头瞥了一眼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脸『色』微微一沉。
“教训了你一顿,没想到,你还是学不乖啊。”
“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我和你没完……咳,咳咳!”靳绾绾情绪一激动,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说过,别让我再见到你,更别再来招惹我。如果你违背了,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冷冷说完这话,沈佳人对来自身后那道怨毒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离开。
她自然不会天真到相信靳绾绾的鬼话,那女人只不过是嘴上服软而已,心里,却恨不得她死。
不过,还能怎么样呢,教训教训一顿也就罢了,总不能真的把这靳绾绾给害死。
那样一来,她和靳绾绾又有什么区别呢。
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沈佳人并不开心,反而心绪复杂极了。
她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一片灰白。
她忽然有个想法。
想远离这俗世与喧嚣,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静一静。
两天后,军营,一架绿『色』涂装的军用直升机在停机坪上缓缓降落。
单北川执行完物资运送任务回来了。
军营里的士兵们都围了上来,热烈欢迎首长大人回来。
冷硬的军靴落了地,单北川披着黑『色』的军大衣,一身高冷的禁欲气息,缓缓摘下了墨镜,利眼闪烁着精芒。
孙副官快步走过来,向他行了个端庄的军礼。
“首长,辛苦了!”
单北川微微颔首,“一切可好?”
“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
孙副官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首长,沈小姐不见了。”
闻言,男人眉头便是一蹙。
“不见了?”
“是,不见了,消失整整两天了,维恩教授那边我也去问过,他也说沈小姐已经两日没有去接受治疗了。”
单北川语气凝重问,“那公司呢,她的公寓呢,都找过?”
孙副官紧张地回答,“都找过,公司她两天没去,就连公寓里的胖婶都说她两日没回家了,现在,谁都联系不上她!”
闻言,单北川目光瞬间敛沉,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射』向孙副官。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孙副官一脸的委屈,“首长,不是我不汇报,您一直在疆北的机密之地,这两天那边实行通讯管制,我联系不上您啊!”
“找!”单北川冷声说,“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立刻去找!”
“是!”
单北川归来,为江城市带来一场大『骚』『乱』。
军方在找,警方在找,甚至就连新闻媒体都被惊动,进行了一番报道。
一时间,整座江城市陷入了紧张的气氛,谁都知道有个叫做沈佳人的女人,现在她不见了。
然而,当所有人都在寻找沈佳人的时候,她却浑然不知。
清晨,山林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气温有些微寒。
山坳间坐落着一座小庄园,白墙,红瓦。背面有竹林,叶上还有些未消融的冰雪,庭院前有花园,但草木皆已在寒温下枯黄。
这庄园,是单北川盛夏避暑用的。沈佳人曾在这里住过一些时日,后来搬去了市区,这里也就荒废了。
小楼的门被缓缓推开,沈佳人走出来。
她往笼罩着薄雾的山上去,清晨的寒『露』沾湿她的鞋子,她在半山腰处那方矮矮的小坟前站定。
一个红通通的苹果被她放在墓前,一旁,还有两个,被冻到皱巴巴的果皮,说明已经放了有两天了。
碑上镶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小姑娘笑的开朗。
沈佳人摩挲着那小姑娘的照片,唇角艰难扯开笑。
“瞳瞳,妈妈来看你了,不知,你昨晚睡的好吗?”
“原谅妈妈曾经把你忘记,相信妈妈,妈妈不想忘记你,还好,我终究把你记起来了。”
“你是个乖宝宝,一定不会生妈妈的气,对不对?”
她和那方矮小的坟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临走前,她亲吻了照片上的女儿,红着眼圈下了山。
院子里的草木大多都枯萎了,但是来年还会长,只有两棵腊梅还生机勃勃,其中一根枝条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养的金丝雀很久之前就被她放飞了。
当她经过那棵腊梅树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
悦耳,清脆,动听极了。
她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目光向笼子看过去。
真是令人惊讶。那只曾在夏季被她放飞的金丝雀,此刻却又出现在了笼子里。
它跳跃着,鸣叫着,偏着小脑袋往空空如也的食槽里看。
沈佳人不禁笑了。
这只金丝雀被单北川养了许久,尽管它可渴望自由,却在这酷寒的严冬,因为找不到食物而又飞回来了。
这,大概算得上是“向现实低头”吧?
她找了些谷子,放进食槽里,看着它欢快的啄食,眉眼不禁微微舒展开了来。
瞧着那鸟儿憨态可掬的模样,她忍不住想要试着抚『摸』它。
这时,身后飘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沈佳人,你在想什么。”
笼子里的金丝雀被惊到,飞快钻出笼子飞远,沈佳人的手,也僵在了半途。
她缓缓转过身去,披着一袭黑『色』军大衣的男人来到她的面前,冷峻的脸紧绷着。
“北川?”
“回答我。”他又问,无形中一股压迫感。
“我……”
男人眉头狠狠地一皱,目光瞬间敛沉,“你知不知道,全城都在找你,你却一直躲在这里?”
“抱歉。”她眸光低垂,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两道阴影,“我只是想静一静。”
“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不去维恩教授那里继续治疗?”
“不用了。我丢掉的记忆,已经找回来了。”
“什么?”单北川锐利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意外,“真的全都记起来了?”
“嗯。”
她点点头,抬起仍有些泛红的眸子,望向半山腰那矮矮的坟。
“北川,现在,我大概能理解当初你为什么突然结束我的治疗了。”
“是么。”
沈佳人遥望着女儿的坟,笑容夹杂着苦涩,“失忆的时候,我一心想着能恢复记忆。现在恢复了,才明白那些失去的记忆是多么的沉重。”
“恢复也好,不恢复也罢,都过去了。”他望着她,目光沉沉的说。
“但是我没有后悔。如果我忘记了瞳瞳,这辈子都不记得曾有过她这么一个女儿,她该多伤心,她又该多可怜,又是一件多么令人伤感的事。”
吸了吸鼻子,她的语气又忽然故作轻松。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唯独这里。”
“是吗。”
“另外,我找过靳绾绾。”
“她?”
“我调查过,你曾与她在东湖公园见过面,之后便消失了。”
沈佳人沉『吟』片刻,小声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单北川眉眼清冷的说,“我向她询问你的下落,可她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直到现在,还被关押在警察局里。”
“你把她关起来了?”
“不错。什么时候找到你,我才会放了她。”
闻言,沈佳人没再提靳绾绾的事,她挽住男人的臂弯,恬静一笑。
“带我回去吧,北川。”
望着搭在臂弯上的那只白皙小手,单北川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的无名指上空『荡』『荡』的。
他曾为她戴上,并且怎么都无法拿下来的戒指,不见了。
“怎么了,北川?”她微微扬起小脸,清澈的目光望着他。
“戒指,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