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男人递过来的葫芦丝,沈佳人笑笑。
自由的街头乞讨艺术家吗……好像也挺有趣的。
她接过了乐器,汤姆挑了挑眉头,“来,吹一曲给我听听!”
沉『吟』片刻,沈佳人擦了擦吹嘴,吹起了上学时学过的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
这首曲子很简单,即便许久没练过,她吹的意外的好,青葱般的手指在音孔上游刃有余地收放,优美的音『色』高山流水般倾泻而出。
一曲完了,她放下葫芦丝,望向汤姆。
汤姆也在看她,似乎听的有些失神。
“我吹的还可以吗?”她问。
汤姆回过神,“还行吧,马马虎虎,跟我比差远了,不过糊弄这群外国人是足够了。”
就这样,沈佳人成为了一名街头乞讨艺术家,跟着汤姆一起。
依旧是那条baystreet小街,二人将墙角下的积雪清理出来,铺上毯子,席地而坐。
他的右腿行动不便,更不能受寒,沈佳人替他将那条破破烂烂的绒毯子掖好。
“等有空了,我给你织一条新的。”她说。
“你还会做这种事?”
“嗯。”
“哈哈,我可就真的期待着了。话说回来,开始干活吧,拍档。”
沈佳人笑的眯起眼睛,“请多指教,拍档。”
汤姆将他的尤克里里调好了音,修长的手指在四根弦上熟练地拨弄起来,他唱起了最拿手的民谣。
当他演完一曲后,沈佳人好奇的问,“你唱的歌,是什么语言?”
“一首波西米亚的古老民谣。”
沈佳人惊讶,“你还会波西米亚语?”
汤姆笑笑,“我哪会那个,一句一句学的,大差不差吧。接下来到你了。”
说着,他拿起铁盒子晃了晃,传来几声零星的“哗啦啦”响声。
“我赚了三美元,你会比我更多吗?”
“希望如此。”
沈佳人拿起了葫芦丝,摆开架势,吹起她最熟悉的那首曲子。
即便有些阳光,但积雪堆积在城区,空气中的寒意还是令人吃不消。
她的手指已经通红通红的,甚至指尖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但她还是很努力的做到。
然而,眼前路过的人们并没有被她的曲子所吸引,甚至连一个驻足的人都没有。
汤姆笑的不行,嘲讽意味显『露』于表。
沈佳人有些沮丧,正垂头丧气的时候,“叮”地一声,一枚硬币扔到了铁盒子里。
她蓦地抬起头来,却只见到人来人往的背影。
“你看,我也赚到了一美元!”
她高兴地说,就像在炫耀一样,惹的汤姆笑了。
“那就继续加油吧,为了机票钱。”
“我会的!”她看起来似乎很有干劲。
另一边,警察局。
“对不起,先生,我们无法给予你任何帮助。”警察如是说。
面无表情的男人皱了皱眉,眉眼清冷,“她可是失踪了。”
“可她也给你留下了字条,所以,她只是离开,并不是失踪。”
没能得到警察的帮忙,这令单北川极为恼火。
他大步地走出了警署大厅,本就冷峻的脸庞紧绷着,更显出一股子阴沉的气势,惹的行人纷纷避开。
他望向眼前白『色』的城市,深邃的眼眸里隐隐腾烧着火光。
这布鲁克林这么大,让他上哪儿去找?
忽然来了电话,他看了一眼号码,目光微凝。
是他一位同僚打来的,之前那帮人过来执行秘密任务,还得到了他的帮助,所以单北川让他们帮忙找沈佳人,算是让他们还人情。
“我是单北川。”
“北川,你让我帮你找沈佳人,有消息了。”
单北川冷声问,“她在哪里?”
“本森赫baystreet小街,报社对面,而且……似乎和一名男『性』街头乞讨者在一起。”
单北川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愈发难看。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午时的街角,沈佳人捧着铁盒子,一枚一枚,仔细地数着一上午的收货。
望着躺在盒子里可怜巴巴的几十美元,沈佳人轻叹了一声。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赚够一张机票钱呢?
一个汉堡递到她眼前,“给,你的午餐。”
“谢谢。”
她放下了铁盒,小口吃着汉堡,这还是最便宜的一种,里面夹的是火腿。
汤姆看了她一眼,忽地问,“你没有家人吗?”
“好像有个姐姐……”
“好像?”
沈佳人小声说,“我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人,就连唯一知道的姐姐都不知长什么样子。”
“那你可真是够惨的了。有男朋友吗?”
闻言,沈佳人微微怔住,半晌,才涩涩的说,“昨天以前,还有。”
“分手了?”
“……算是吧。”
“像你这种情况,还是找个男朋友照顾着,否则,会过的很艰难的。”
“也许吧。”
沈佳人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吃着汉堡,心里却浮现出单北川的影子。
这一想,鼻子渐渐发酸。
也不知道,单北川现在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回到他妻子和孩子身边?
这时,不远处的一家教堂钟声敲响。
她收回了思绪,目光不由得朝着钟声方向看过去,却无意在远处的街上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单北川。
他披着黑大衣,步履飞快地在街上行走,幽深的目光四处搜寻,似乎在寻找什么。
见她失了神,汤姆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调侃一句。
“瞧你,明明才刚分手,这就被别的男人『迷』住了?”
沈佳人恍然回神,脸『色』顷刻间变的紧张起来。
“汤姆,我们得走了!”
说着,她开始迅速地整理起东西,装着零钱的铁盒子被她紧紧揣在怀里,匆忙离去。
“喂,你要去哪儿?”
汤姆喊不住她,只得将破毯子卷了,一瘸一拐地跟上去,“我说,你倒是等等我啊!”
沈佳人走的很快,直到藏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这才停下。
她靠在墙上喘息着,还不忘了检查一下铁盒子里的硬币有没有撒。
汤姆姗姗来迟,吃力地扶着墙问,“我说,你跑什么?”
沈佳人低垂下头,浓密的睫『毛』,也遮不住眼中打着转的泪光。
“他是我男朋友,前天还是。”
“原来是这样。”汤姆感慨,“看来,他并不想和你分手,否则也不会来找你。”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难受的厉害。
“瞧你,都哭成花猫了。既然你还能为他流泪,他也在找你,为什么你们不和好呢,省的彼此痛苦。”
沈佳人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哽咽。
“回不去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还爱他,他还爱你,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你什么都不懂……”
汤姆无奈,“好好好,我不懂,可以了吧?”
见她哭起鼻子,汤姆又说,“你现在这样的情绪,已经没有办法工作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沈佳人用衣袖擦去眼中的泪水,被泪光遮掩的眼中却透着倔强。
“不工作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挣够机票钱呢。”
汤姆望着她,没有再说什么,步调僵硬地往前走。
“来吧,我知道一处地方,他应该不会找过去的,我们就去哪里。”
二人来到另一条街区,小广场中央有个喷泉池,他们在这里进行表演。
广场上人来人往,倒是有不少人饶有兴趣地停下脚步听上一会儿,临走,多少会给一些。
入夜,沈佳人打了个哈欠,这会儿广场安静了下来。
汤姆唱完了最后一首,看了一眼右手腕的表。那是块很普通的表,但却被他极为爱惜,没事就用哈上一口气,擦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