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人摇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单北川自然不信,“那你又为什么要哭?”
沈佳人心绪有些『乱』,失落地说,“我把火鸡烤坏了,这顿晚餐应该更完美些的。”
单北川看了她几秒,兀自一笑。
“傻瓜。”
“……我才不是傻瓜。”
“因为这区区一些小事就哭鼻子,沈佳人,你以前可没这么感『性』。”
男人伸出手去,略微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他眸光深邃,闪耀着精芒,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情。
这目光,令沈佳人愈发难受。
单北川收回了手,“时候不早,我们该用餐了。”
“但是这火鸡……”
“焦了一些罢了,无碍的。”
屋子里那盏水晶吊灯,熄灭了。
长桌之上,烛台上的蜡烛微微摇曳着,为坐在两侧的二人脸庞增添了几分暖『色』。
火鸡被摆在了最中央的位置,还有美食浓汤和姜饼屋。
这就是二人的圣诞夜,二人的烛光晚餐。
沈佳人心绪有些沉重,拿着刀叉,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反而坐在对面的男人,他切下了一片火鸡肉。
“好吃吗?”她问。
单北川细细咀嚼着,平静的脸『色』,昭示着他自动忽略了焦糊味。
“还不错。”他说。
“骗人……”
单北川笑而不语,只是切下一片,放到她的盘子里。
“尝尝吧,你自己的手艺。”
沈佳人望着躺在盘中的那片肉,叉子叉起来,送到嘴巴里。
她忽然有些想哭。
明明一点都不好吃,他却说还不错,甚至,吃的比谁都香。
餐桌对面的这个男人,他很英俊,很优秀,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漠的不近人情,却也有比谁都温柔和体贴的一面。
那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说,她忘记了单北川,所以对她的感情也没有了。
她说的不对。
沈佳人知道,尽管只是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就像是被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令她不可自拔。
“你在发什么呆?”男人问。
她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拿过了桌上的红酒。
醇正橙红的『液』体,缓缓注入了两只透亮的高脚酒杯里,其中一杯,被她递给了他。
“既然是烛光晚餐,没有红酒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佯装轻松,笑意却蕴含苦涩。
“不错。”
两只高脚杯在餐桌上方碰撞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沈佳人不胜酒力,一杯过后,脸颊便泛起红晕,在温暖的烛光之下,愈显莫名诱『惑』。
单北川看了她几秒,险些入神,见到她又开始倒酒,微微蹙眉提醒。
“你酒量有限,已经够了。”
“不,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只想与你多喝几杯。”
她再将酒递过去,眸中眼波流转,让人根本不忍拂了她的兴致。
几杯酒下去,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升温。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餐刀切割食材的轻微响声。
“北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望着对面那斯条慢理用餐的男人。
“说。”
踌躇了几秒,她深呼吸。
“你有个前妻吧?”
那把在餐盘上切割肉片的刀子,瞬间停住。
单北川缓缓抬起幽深的眸子,眼眸微微眯起,“你想起了什么?”
“告诉我吧,是不是?”
沉『吟』五秒,男人回答,“是。”
手里的刀叉被沈佳人渐渐捏紧,细看之下,连同她的手一起在轻颤。
“她叫什么名字?”她咬了咬唇,又问。
男人盯着她,目光微沉,“我想,这不是应该在餐桌上谈起的话题。”
沈佳人涩涩地说,“我只是偶然想起了这件事,只是问一下她的名字而已,告诉我,好吗?”
许久,他才回答。
“靳绾绾。”
“靳绾绾……”沈佳人在口中默念了一句。
这就是她的名字吗?
原来,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单北川有妻子,有孩子,因为她的出现,才令单北川抛弃了他的妻子孩子和家庭。
她果然是第三者吗……
沈佳人涩然地想着,就像是最害怕的事情得到了验证一样。
“这些事情无足轻重,不许再多想。”单北川收回了目光,手中的餐具也恢复了动作。
顿了顿,他又说,“以后,我们不需要再去维恩研究所了。”
“为什么?”她问。
“今天维恩教授找了我,他说,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
“可……我还没能想起全部的事情。”
“但以他的能力,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剩下的记忆,也许会慢慢恢复,也许永远不能。”
“……是吗。”她失落地垂下了目光。
单北川又怎么看不见对面这女人的失落,一时间,心里竟隐隐生出几分愧疚。
但,这丝丝愧疚的情绪,又很快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不必愧疚,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深夜。
沈佳人躺在床上,身子在被子里蜷缩着,望着床头那盏光芒温和的灯,怔怔失神。
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身披浴袍的单北川在床边坐下,看了她一眼,“还没睡着?”
“没有,在等你。”
单北川笑而不语,扯去浴袍,在已经被她的体温所温暖的被子里躺下。
“很晚了,睡吧。”
说着,他欲伸手关灯,却被一双白嫩的小手半途拦住。
“怎么了?”男人挑了挑眉头。
沈佳人不说话,只是默默抱住了他,脸庞深埋在男人宽广的胸膛里。
她感受到了如炉火般的温暖,这温度,令她眷念。
“你想开,那就开着吧。”
单北川遂了她的愿。
沈佳人缓缓抬起脸庞,望着男人线条分明的冷峻脸庞,柔软的身子缓缓贴上去。
在男人那微微诧异的目光下,她吻了他。
他的唇,和他的胸膛一样火热,吻向他的沈佳人,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短暂的惊愕之后,男人被她的主动挑动起了情欲。
粗粝的大手环上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顷刻之间,他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
他就像是一头解禁了情欲枷锁的野兽,他的吻很深,且炙热,吻到她脸颊滚烫,吻到她喘不过来气,就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但飞蛾般的她,却情愿在男人的炙热中灰飞烟灭。
丝质的睡衣被那双大手剥离,粗粝又火热的指腹游『荡』在她的肌肤上,令她呼吸渐渐粗重。
她的身体连同灵魂一道,被男人攻陷。她闭着眼睛承受着,沉沦着。
这是最后的晚餐,以及晚餐后最后的放纵。
半夜,一道纤弱的身影披着睡衣站在哪儿,面前,是被夹杂着寒气的夜风拂开的帘子。
一丝晶莹的亮光随风飘了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和月光一起倾斜下来,融合夜晚剪影般城市的轮廓,就像一场奇幻的梦境,有了雪的圣诞夜,似乎变得更加完美。
她回头看了一眼,丝丝清冷的月光洒在床上,男人呼吸平稳,睡的很沉。
摊开冰凉的笔记本,沈佳人收回了目光,翻开到崭新的一页。
如同往常一样,她在笔记里记下了今天的事,只是随着笔尖在纸上游动,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
雪花沸沸扬扬,有几片落到了笔记上,下一秒,又被她滴落下来的泪水融化掉。
写完后,沈佳人合上了日记,轻轻地放在行李箱中,压在已经收拾好的衣服上。
她坐在床边,没有睡觉,只是失神地望着熟睡的男人。
当最后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天亮了。
坐了一夜的她,含泪在男人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