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想要出去找找的时候,一辆军车停在她面前。
“沈小姐,请跟我走。”
“走?去哪儿?”
“单大校的命令,他要我立即护送你离开。”
沈佳人愣住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差人把她送走?难道,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愧疚。
是啊,他单北川是那样一个要强的人,她却想着将他拱手相让,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吧。
“请上车吧,沈小姐……唉唉,沈小姐,你去哪儿?”
沈佳人一路小跑,去找单北川,在中途询问了一名士兵后,她找到了附近一片林子里。
单北川就在那儿,他正在指挥几个士兵在丛林里设置陷阱。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单北川侧过冷峻的脸。而那张脸,却在见到沈佳人的下一秒后凝重下来。
“停下!”
脚步顿时僵住,沈佳人怔怔的看着那个眉头紧拧的男人。
“就站在那儿,不许动!”
说完,他面『色』阴沉的快步走了过来,在沈佳人面前蹲下。
循着他的目光向地面望去,沈佳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根黑『色』的丝线拦在她的鞋子前,细不可查,如果她刚才再往前走一步……
她不敢想象她悲惨的下场。
“慢慢往后退。”他说。
沈佳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直到身子抵在了一棵树上。
单北川微微松了口气,在他的额头之上,莫名多了一层细汗。
他望向沈佳人,快步走过去,眼眸中满是阴沉。
“谁让你过来的,不要命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
“够了。”单北川脱去了他的手套,冷声问,“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我就是来问你的,为什么要我走?”
“怎么,你还舍不得我?”他冷笑。
“我……”她低垂下头。
单北川收回目光,望向对面的那座山,目光渐渐敛沉。
“要开打了。”
“什么?”她蓦然抬起惊讶的脸,“可我听别人说,打不起来的。”
“别人是指挥官,还是我是指挥官?”
她没话说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单北川又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可我找不到姐姐了。”
“她人呢?”他皱皱眉。
沈佳人摇摇头,“不知道,一早就没见到她,而且,昨晚她似乎没有在屋子里睡。”
“会不会拍照去了?”
“不会,她相机还在屋里。”
沉『吟』了几秒,单北川唤过来一名士兵,让他带几个人进山寻找。
“好了,现在你必须先离开这里。”他说。
沈佳人迟疑了良久,忽地说,“北川,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会有危险的。”她垂下头,声音也愈发小了。
“如果怕危险,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他说的倒是没错。这次疆南陷入僵持状态,对外说是上峰的命令,其实,还是他自己要求过来的。
沈佳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单北川拉住了手,不由分说带出了林子。
军车旁,单北川交代,“走后山小路,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是!长官!”
说完,单北川便不再看她,转身朝着他的木屋走去。
“北川!”她莫名感到惶恐。
男人脚步顿住了,背对着他,背影透着冷峻。
“怎么。”
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好多话想说,最终,却只有三个字。
“小心点。”
单北川没有回答,站了几秒,迈开了步子。
“沈小姐,请吧!”士兵为她打开了车门。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眷恋不舍的收了回来,转身上车。
“轰!”
身后一声爆响,炙热的狂风席卷过来,险些将她刮倒在地。
她的脖子有些僵硬的回转过去,眼前的景象,令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单北川的木屋,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焦黑的土壤,涌动着白『色』的硝烟。
“敌袭!敌袭!”
拉响的警报在山林中回『荡』,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热火朝天的投入了战场,一片电光火石。
但,沈佳人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一阵嗡鸣声,就连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她呆滞的望着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把单北川从泥土堆里拉出来,放上了担架,他闭着眼睛,已经没反应了。
“沈小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啦!”司机冒死掩护她。
沈佳人从恍惚之中回神,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运转的能力,但是双脚却已经不听使唤。
她跟上了那几个医生,跟上了单北川。
“让开,都让开,是首长!”
在营地后方的简易战地医院,单北川被匆匆抬进了帐篷,沈佳人想跟进去,却被两名士兵阻拦在外。
“让我进去!”她哭着哀求,“求你们了!”
“首长正在接受治疗,任何人不得入内!”
她崩溃,绝望,惶恐和无力感袭上来,令她一点一点的靠着帐篷瘫坐下来。
她就呆呆的坐着,目光呆滞,好似失了灵魂。
前方战斗吃紧,因为失去了指挥官,形势似乎不太妙,敌人也随时都会攻占这里。
但,沈佳人没有走,更没有逃。因为她那一片混沌的脑海里唯一出现的东西,就是单北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弥漫在空气中的不仅仅是硝烟,还有压抑到令人绝望的气氛。
直到,一名医生掀开帘子匆匆走出来。
“血浆用完了!小李,再调些血浆来!”
“伤员太多,血库告急!”
“这可是首长!先保首长要紧!”
“是!”
沈佳人猛然回神,赶紧挣扎起身。
“用我的!”
“你?”医生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首长是o型血,你是……”
“我也是o型!”
“你确定吗?现在情况紧急,可来不及做血型鉴定,这关乎首长的生死!”
“我确定!”她挽起了衣袖,急切的催促,“快啊,不是赶时间吗,相信我!”
营帐之中,冰凉的针头刺入了她的皮肤,她皱皱眉,忍着。
“医生,北川他……情况怎么样?”她声音发颤的问。
“弹片已经取出来了,失血过多,情况尚不明朗。”
沈佳人的心被狠狠的揪紧,心里更是酸酸的。
他原本还好好的,让她离开,送他上车,可一转眼怎么就……就遇到这种事?!
“说起来,也算走运了,如果首长当时在屋子里,就更糟糕了。”医生捏了一把汗说。
很快,她被抽了已经被抽了四百毫升,医生打算收手。
“医生,这些够用吗?”她紧张问。
“说不准,但是一次最多只能抽四百,再多的话,你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不,不会的!”她殷切的说,“接着抽吧,我的血还多的很,我可以的!”
“这……唉,那就再抽一点,你可要坚持住啊!”
她点点头,没有作声,只是脸『色』愈发苍白。
其实抽到两百毫升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异常,心慌,气闷,头脑眩晕。
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此刻,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渐渐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就连眼前的医生,都分裂出了好几个,那是虚影。
沈佳人眼皮子一翻,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绿『色』的营帐里,耳畔,一片平寂。
对了,北川!
脑海中猛然想起那个男人,她挣扎着下了床,拖着无力的身体向前走去。
正好护士掀开帐门走进来,见到她东倒西歪的样子,赶紧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