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祁寒又来了。
他今日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配上一条西装裤,虽简单,却依然遮掩不住他那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戾气。
见到沈佳人坐在沙发上,他也坐了下去,本想顺势抬手揽住她,却被沈佳人躲了过去。
“怎么,碰都不能碰了?”他似笑非笑的说,看不出究竟有没有在生气。
“我……我只是怕把『药』『性』传染给你,所以你还是不要碰我比较好。”
“呵,你这么为我着想,还真是让人感动!只可惜,你心里其实是恨不得我死了吧?”
他说的倒也没错,沈佳人低垂下头,沉默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关于她的命运,不问出来,始终是惴惴不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你的『药』已经成功了,可不可以……放了我们?”
祁寒挑了挑眉头,戏谑般的目光望向她,“怎么,等不及要走了?”
揣摩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她不敢轻易回答“是”。
男人身子向后倾了几分,顺势翘了个二郎腿,气定神闲的把玩起了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不是我不肯放你,以你和你女儿现在的状况,离开了我,你们会生不如死。”
沈佳人自然知道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药』是毒『药』,那么她和女儿早已是毒入骨髓,戒除这『药』瘾的过程,想必绝不轻松。
可她还是想走,走的远远的。
“我可以。”她目光坚毅。
“绝无可能!”祁寒嗤笑了一声,嘲笑着沈佳人那愚蠢的自信,顿了顿,又说,“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跟我走,怎么样?”
闻言,沈佳人便是心头一惊。
半晌,她艰涩问,“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我这里有『药』,不论你什么时候犯瘾,我都能给你,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沈佳人本就打心底厌恶祁寒,听到他这句话,那心里的厌恶愈发深重。
她咬牙说,“你想让我吃这种东西吃一辈子吗?不,我才不要!”
“随便你,如果你想戒了,我也可以帮你!”
“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抱歉,我不需要。”
见到她油盐不进,祁寒笑着说,“好吧,我也不妨实话实说。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在你身上,有着远比漂亮脸蛋要更加值得称赞的东西。”
沈佳人『迷』茫的眸光望向他。
男人接着说,“即使是沦为了小白鼠,可你居然保留着最后一丝倔强和尊严,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如果换做其他女人,早就被折磨的疯掉了吧?”
说完,他缓缓伸出手去,轻轻用指腹托住了沈佳人的下巴,将她的脸庞微微抬起几分,目光中竟流『露』出几分痴『迷』之『色』。
“我喜欢你这样坚强的女人。跟我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不妨考虑考虑?”
他欠身而起,抬手掸了掸衬衫上的褶皱,笑着离去了。走到门口,却又说了一句。
“对了,外面天气不错,我心情好允许你出去逛逛,但千万别妄想着逃跑,否则……你知道会怎么样。”
在祁寒离去后,沈佳人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外,许久才收回了目光——无比厌恶的目光。
他喜欢她?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个男人风流成『性』,即使被迫狼狈龟缩在这荒山野林,还是不忘了玩女人。她可没少被迫观看他和别的女人的“现场直播。”
沈佳人不屑的想,或许在这个极恶的男人眼里,女人只是玩物吧?
想来祁寒也确实对外面的看守有过交代,这次,铁门没有再关上。
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女儿,沈佳人轻手轻脚地起身,向那敞开的门走了过去。
这地下室昏暗,外面的走廊里也是同样昏暗的,只有相隔几米的墙上挂着一盏简易的灯泡,可却散发着昏黄的光,时亮时不亮。
两边的房间里有许多祁寒的手下,甚至还有几个人靠在一边的墙上抽着烟。
他们都在看着沈佳人,任由她独自从眼前走过,却也没有一人出言阻止,想来是得到了祁寒的命令。
当沈佳人推开了那扇门时,外面的日光『射』了进来,让她的瞳孔剧烈的跳动着。
她抬手挡在眼前,在适应了那光芒后,这才缓步向外走去,耳畔便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操』练声。
原来,是祁寒的手下在集结训练。
他们三五成排的分成了许多小组,在各自头领的哨声下,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
想来这祁寒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居然对自己的这些属下实施军事化管理,想来他的势力庞大如斯,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没人看着,沈佳人的心情难得放松一会儿,见到那院落附近的山林里开满了野花,便想过去看看。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男人不声不响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老大交代了,可以让你出来转转,但绝不能翻过这座山,如果你想耍心眼逃跑,那你就死定了!”
身后的男人冷声告诫着。
沈佳人抬起目光向山林的更远处望去。只见那密林深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连树上都潜伏着许多放风的人。
就算她想逃,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况且,她的女儿还在地下室里。
这里应该是山脉的深处,所有的树木都长得非常粗壮,枝叶也是茂密。细碎的阳光沿着树叶的间隙洒落在沈佳人的脸上,暖洋洋的。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各种不知名的野花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淡淡的,却不浓烈,倒是意外的好闻。
就在她望着一枝在花枝上停留的蜜蜂怔怔出神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树枝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拨开,穿着白大褂的叶辰钻了出来。
“叶教授。”一旁的黑衣人向他恭敬的点了点头。
沈佳人猛然回神,回过眸光看了一眼,当二人四目相对时,两人的眼中便同时多了几分柔情。
叶辰挥了挥手,“有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去吧。”
黑衣人搔了搔头,有些为难的说,“可是,老大交待过……”
“有我看着你还不放心吗?而且我带了『药』,万一她犯了瘾,我能够及时给她注『射』。”
所有人都知道,祁寒最是重视他手下研究室的研究人员,这也直接导致其他的小厮们也对这些穿白大褂的人极为恭敬。此刻听到这里,便也不好多言,接着便退下了。
那人还没走远,沈佳人就忍不住欣喜的唤了一声。
“北川!”
“嘘!”
单北川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在四周飞快地一扫,确认安全后,这才缓步的接近了沈佳人。
或许是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单北川并没有走到沈佳人的身边,而是在距离她两米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
沈佳人都想走过去,走到男人身边,紧紧的抱着他,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可,她还是尽力的克制住了自己。尽管身体没有靠近,但她和他的心,却是紧紧相连的。
单北川深情的凝视着她,压低声音问,“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沈佳人深情的凝视着单北川,整个眼中,整个心里全都是他,嘴角的笑意带着淡淡的幸福。
“是祁寒应允的,他说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允许我在外面走一走。”
“是么”。
尽管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叫叶辰的男人就是单北川,可沈佳人心中还有疑『惑』。
她不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听说因为靳绾绾的举报,你已经被革职查办关起来了不是吗?”
单北川笑着说,“那不过是一个幌子,上头用这个消息『迷』『惑』祁寒,同时暗中派我来此潜伏,目的就是要收集信息,为即将到来的总攻做准备。”
“这么说,你现在是在屋做卧底了?”沈佳人不就心生担忧,“可是这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我不怕危险。而且,你还被困在这里,我必须要把你和女儿救出去!”
沈佳人轻声的嘱咐,“祁寒这个人心狠手辣,甚至没有一丝人『性』可言,这里就像是狼窟,处处危机四伏,你一定要保护自己。”
“不需要太久了。我已经接到了上头的消息,不久之后,即将对此处发动总攻!”
“真的吗?”
“嗯。这基地的消息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摸』清楚这隐藏在山中的通道,只要搞清这一点,马上就能开始行动!”
听完这番话,沈佳人已经欣喜得快要哭了出来。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这一个月,每天她都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苦苦煎熬,简直像是过了两百年之久。
现在,终于快要熬到头了。单北川的出现和单北川的话,使得被囚禁在黑暗的深渊中的沈佳人,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忍住激动说,“越到最后,你越是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你也是一样,忍过这几天,我就带你们母子走!”
就在沈佳人和单北川互诉哀肠时,却没有留意到远处有一双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着他们。
祁寒正站在那废弃工厂的屋顶,握着高脚酒杯的手搭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那杯子里的酒泛着血『液』般妖异的红。
他目光阴沉的望着那在花丛中的二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只是那目光却充满阴霾。
半晌,他才收回了淡漠的视线,浅尝了一口杯中的酒,闭上眼睛感受着。
身后传来了响亮的脚步声,一名下属快步来到他身后站定。
“老大,我已奉命搜查了叶辰的房间,没有发现异常。”
“嗯?”祁寒缓缓的睁开了森冷的眼眸,冷声问,“真的查清楚了么,有没有遗漏?”
属下回答:“都查了,只有一些他来时的日常生活用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祁寒挥了挥手,属下退下了。即便被告知没有发现,可依旧难以打消他那眼眸深处的狐疑。
一开始,他并没有怀疑叶辰,只是渐渐的通过一些极细微的小细节,使他对叶辰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