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池奕只好不多说了。
说实话,吻安很担心聿峥都走不出那片区域,这儿路况实在太差,尘土飞扬、空气闷热而浑浊,这也算好的,路面的颠簸却不是聿峥能受得了的。
他现在身上的伤口跟筛子眼儿一样,再受点罪恐怕真的要散架了。
幸好,聿峥从洛摩尔走后,中途经过伊斯缓了一段。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进监狱之前还跟荣京头尾不对付的伊斯,现在已经站在了同盟线上,这应该都是顾吻安的功劳。
但回到仓城,聿峥终究是没能撑得住,还没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没知觉了,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接入仓城、安排住院的。
关于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没人知晓,所以头两天一直伺候他的,只有护士和宫池奕安排的一个护工。
不过,聿峥悠悠转醒时,北云馥已经过来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睁开眼的,见他盯着自己看了会儿,北云馥才淡淡的开口:“怎么,一年多不见是不认识了?”
聿峥没说话,只是把视线缓缓的移开,看向头顶吊得让人头晕眼花的药水。
“你知道你差点死了么?”北云馥依旧坐在那儿,看着他。
说话看起来淡淡的,但是她语调里有某种愤怒。
聿峥又一次朝她看过去,灰白的薄唇淡淡抿着,片刻,才动了动嘴唇,“我睡了多久?”
北云馥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如果你想一辈子睡下去,不妨再做一次这样的蠢事。”
她帮他坐起来,喂他喝水。
说来,北云馥觉得可笑,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听到聿峥回来,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要过来看他,可能她没有朋友的原因么?
还是觉得他们那么多年的男女朋友关系情分还在?
她还想扶着他躺下,聿峥开口:“不用。”
他声音很沉,沉得带着沙哑而显得沧桑。
北云馥坐回去,还是盯着他看,他现在全身上下其实真的很糟糕,皮肤粗糙,胡子拉渣,眼晕透着黄色,眼底还有血丝。
也许是瘦了的缘故,侧过脸,下巴、鼻尖都显得特别锋利。
她看了看时间,道:“我帮你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应该会有人过来看你,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做好被叨扰的准备。”
他失踪的这么长时间,很多国际局势都定了,伊斯成了友盟,内阁那边的旧派大概也被宫池奕夫妻俩处理得差不多。
所以,和沐寒声、宫池奕同样重要的聿峥,自然理应享受跟他们同样高的荣誉和敬重,甚至更高。
因为他一直是在暗处出力的人,没有他铺路,宫池奕和沐寒声在后边根本办不了事。
不过,北云馥走过去时,聿峥很明显拒绝她的亲近。
她也就停了动作,看着他,“你现在身上没一个好看的地方,好几处还化脓恶臭,我都不嫌恶,你矫情什么?”
聿峥为了躲避她的动作,不知道弄到哪儿了,显然在忍着疼痛,唇瓣绷得有点紧。
还是坚持:“叫护士过来。”
北云馥已经去拿了要给他换的衣服,道:“护士不是护工,叫了也没用。”
然后转过来看他,“有个免费的都不用么?”
他还真就不想用。
这么明显的抗拒,终于让北云馥冷脸看他,“聿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怕我照顾你一下,就趁机霸占你了?还是提出强势复合的要求?”
“又或者。”她冷笑,“你怕北云晚知道?”
这就更讽刺了,“北云晚和韦伦正打得火热,你消失快两年,她要是再速度一点,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该给你发请柬了,你的担心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走这一趟的,你以为留下一个破项链能让她记你一辈子?”
聿峥闭了眼,沉默间透着压抑。
北云馥这才过去,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而帮他把上衣脱掉。
他原本健壮的身体,真的被伤口腐蚀的惨不忍睹,北云馥看得直拧眉,几度下不去手脱,怕把他的皮肉给扯下来。
聿峥拳头略微握着,沉声,“你越墨迹越难熬。”
听他这么说,北云馥只好一咬牙,利索的把衣服褪了下来。
淡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翻过面就能看到好多处被他的脓血染了,隐隐散发着不和谐的味道。
根本没办法想象他这个样子是怎么在监狱里活下来的,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岂不是被活生生腐蚀透了?
“下边也得换。”北云馥艰难的给他穿了上衣,道。
这一次,聿峥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帮忙,抬手直接拔了手背上的针头,拿了衣服去洗手间。
北云馥就那么站在洗手间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转过身,她把病房稍微腾了些位置,因为她经历过这个环节,知道一会儿来的人会带各种夸张的果篮和鲜花,做样子的远比真诚关心他这种无名英雄的多了去了!
聿峥进去了好久,废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换掉裤子,出来时已经满头冷汗,脸色更是苍白。
她看过去,“你迟早是被自己折磨死的!”
话是说着,也帮他扶到了床边。
与此同时,床头的电话响了。
北云馥去接的。
那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第一句就是:“你为什么在那儿?”
电话是晚晚打的,国际联合医院超V病房专线,她现在的职位和等级,能直接知道聿峥在哪个医院,哪个房间。
但她却没办法过去看他。
因为她没有跟北云馥一样冠冕堂皇的“功臣”荣誉。
北云馥笑了笑,“我在这儿很奇怪么?不说我们曾经是男女朋友,至少现在也是朋友,我反而好奇,你这一年多潇洒自如,怎么忽然想到找他了?”
晚晚懒得跟她纠缠,只道:“告诉他,让人放我进去!”
北云馥捏着话筒,转头看向床边一脸苍白隐忍的聿峥,倒是没有缺德的直接挂了,而是问他,“北云晚要来看你。”
聿峥撑着床边,低眉正好看到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干枯得可怕,可想而知,他整个人的形象有多狼狈。
所以,他薄唇沉沉,“不见。”
北云馥一字一句的传话:“他说不见。”
晚晚蹙眉,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激动,又努力压着,“他醒了?”
“你让他接电话。”晚晚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是内伤还是外伤,这些都没人告诉她,她也没地方问。
可她现在的确迫切的想看到他。
不论是她有愧于当初对他说了狠话,还是她心里还有他,这些她都懒得细想。
电话还是放进了聿峥手里。
他不说话,晚晚也安静了好久,终于出声:“你让人放我进去,他们不让我进。”
聿峥声音特别沉,透着一股子砂沥似的沧桑,“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见你!”她情绪终于是有了起伏,“聿峥,我知道我当初说话过分,可我没让你去送死……”
“我也不会跟你纠缠,更不会矫情的跟你道歉,我就是想看看你。”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聿峥依旧平淡无起伏的回应,“没什么好看的。”
这话让晚晚拧了眉,抿唇僵持了好久,“她能看,我却不能,是么?”
没由来的心酸,“聿峥,你一直说我比她重要,可是你做事永远都偏向她你知道么?”
本来晚晚不应该说这些,可是他忽然这么据她千里之外,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跟北云馥区别对待,她就是生气,话到喉咙口根本止不住。
“从我们学生时代开始,到我们进入社会,甚至有了米宝,你告诉我,你有多少时间是给了我的?你有多少次做事是为了我,又有多少次是为了她?”
不管是不是任务需要,他和北云馥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多,那么长的年岁,他们之间零零碎碎的细节加起来都快抵过她半生了!
可聿峥依旧一言不发。
晚晚终于是放弃了,情绪起伏,导致深呼吸时气息还有些抖,好久才点头,“好!我不进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辈子不见我!”
电话扔到车子前置台,她现在心里描述不出的难受。
一抬头却看到北云馥已经站在距离她车子几步远的地方。
她没有下车,冷眼看着北云馥走过来、又钻进她车里。
北云馥看了一眼被摔在一旁的手机,还好心的帮她捡了起来,才道:“聿峥不想见你也在预料之内,他现在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我刚给你换了衣服,形象依旧很狼狈,他那么好面子……”
“不用跟我浪费口舌来显示你对他多了解。”晚晚打断了她的话。
北云馥笑了笑,“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会儿聿峥要接待不少人,肯定没空理你,何况,你就算来见,也不应该跟韦伦一起来,他会见你才怪。”
韦伦?
晚晚明明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但北云馥颔首指了指她后边的车。
韦伦的车牌号晚晚当然认识,所以她眉头更紧了。
北云馥已经笑着下了车,原路返回医院。
晚晚坐在车里,盯着后视镜看了会儿,忽然下了车。
“嘭!”在韦伦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拉开了他的车门坐进去。
然后转眼盯着他,“你很喜欢跟踪我么?”
“晚晚……”韦伦有点恍惚。
她对他算不上多热情,但是一直都没真正发过脾气,这一刻的脸色却很难看,一双好看的眼里冷冰冰的。
很陌生。
他想说并没跟踪,显然是没法解释的了,只得道:“巧合。”
“巧合?”晚晚这会儿在气头上,不像平时那样对他客气,维持着该有的局面。
“巧合是吧?”她再一次开了车门,“那就别再跟着我!”
说罢,她推开门下去。
韦伦愣了一下后也迅速下了车,急忙追了过去,“晚晚!”
他其实知道她发起脾气来很难对付,这会儿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握住她的手腕,她恨不得把她手臂都甩断下来,韦伦索性从身后把她整个人抱住,没让她挣扎。
她挣扎得太厉害,他的语气也拔高了几许,“你这个状态怎么开车?”
周围偶尔有人走过,晚晚挣扎得累,他反而抱得紧,只气得拧着眉,“放开我!”
“你上我的车。”韦伦道。
这里是医院门口,她不想闹得太大动静,谁知道医院里的超V病房能不能看到这里?
所以,这一次从了,回到他车上坐着。
韦伦给她系好安全带,道:“你的车我会让人送回去。”
他还想说今天来这儿,是有事要办,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傍晚的新闻出来之前,韦伦并不确定聿峥是真的回来了,但是回到荣京,关于聿峥的新闻篇幅不少,都是歌功颂德。
倒是没见任何一张关于他的照片。
*
韦伦的车在晚晚公寓前停下。
晚晚把聿峥的拒之不见归咎到了韦伦头上。
她一路都是冷淡的,一句话都没说话,这会儿也是,下了车,直接往家里走,“嘭!”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韦伦站在她门口,被忽然关上的门逼得退了一小步,眉峰皱在一起。
好一会儿才抬手敲了敲,“晚晚?……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里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办法,他绕着她的公寓转到了客厅的窗户外。
但是他刚站到那儿,晚晚直接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严丝合缝。
韦伦后知后觉,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吵架闹翻……真正像情侣之间的闹别扭。
他本该紧张的,想到这里,竟然反而笑了笑,靠在了墙壁外侧。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叫的外卖到了,然后抬手敲她窗户,“你把门打开,我不进去,但你得吃饭。”
“……”
“晚晚?”
里边一直没搭理他。
他一直想方设法的让她开门,始终没有结果,他却有事去办,不得不离开。
只好站在门口,“我把东西放这儿了,我现在就得走,有事要去处理……睡前我给你打电话。”
然后韦伦开车离开。
聿峥真的回来了,一个本该死在洛摩尔的人都回来了,他这个大活人必然是没办法闲着的。
*
结果,第二天韦伦去找她的时候,门口的外卖竟然还放在那儿!
他有些着急了,她难道一整天没出门、没吃东西?
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头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然后又给她打电话,结果是关机。
这会儿,韦伦终于不再因为他们第一次正式吵架而高兴了,真真实实的紧张。
尤其想到不少人是在家里离奇死亡,正常思维都没了,也没想起来叫锁匠,徒手就想把门给砸开。
晚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着自己的大门发动暴力的男人,蹙起眉。
韦伦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时,看到她已经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他。
他浓眉更紧,“你去哪了?”
这话问的很奇怪,当然是上班,晚晚没打算回答。
她冷淡的想从他身边走过时,终于被他一把扯了过去,晚晚才看到他手背破了。
下一秒,视线又转开,很淡,“你弄疼我了。”
他没松开,像是真的生气了,还没这么对她粗暴过,一脸愤怒的盯着她,“聿峥回来了,所以这两天这样?”
韦伦像是终于找到原因,而这样的意识,只让他觉得一股火往脑门冲。
必须承认,他忌惮聿峥,因为知道她爱他到那种程度。
因而,说话很锋利,“你北云大小姐经历过那么多男人,这么拙劣的玩弄手段是不是太低级了?!装都不装一下么?”
“啪!”晚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过去。
盯着他。
韦伦大概是过于惊愕,没想到她会给他一巴掌,一时间红着眼睨着她。
晚晚仰着脸,“你可以侮辱我有过很多男人,凭什么说我玩弄你?当初死活追求的是你,我逼你了么!”
她第一次只有,原来被聿峥和其他男人说同样的话,是不一样的感觉。
韦伦说她经历过很多男人,对她来说没有心痛,只有刺耳。
“你走!”她冷然对着他。
韦伦也许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过分,反而不觉得脸上多疼,只在她要转身时拦了她。
僵持了许久,还是他道了歉:“我没有侮辱你……是我说话过分了,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晚晚想拿掉他的手。
但是韦伦反而抱得紧了,脸几乎埋进她脖颈,“晚晚!……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根本就一清二楚的。”
所以才这么跟他发脾气,知道他会服软。
“你可以不喜欢。”她依旧淡淡的语气。
韦伦也很坚定,“不。”
然后松开她,很坚定,“我要带你参加家宴,你可以拒绝,但我会坚持。”
晚晚愣了会儿,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
韦伦说:“下个月。”
如果是月底,那就等于将近还有两个月。
为了避免她到时候太抵触,韦伦盯着她,直接道:“我会跟你求婚。”
她就那么站着,其实心头的情绪很紧,握着钥匙的手心都在出汗。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韦伦握了她的手臂。
晚晚压着略微的兴奋和紧张,依旧一言不发。
她没想到这么个争吵的催化作用,可以把他们之间的关系促进那么一大步,这是不是意味着,吻安教她的那些技术,很快就能用上了?
韦伦看了她半天,把她这样的沉默当做了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忽然起了些笑意,“我没理解错,对么?”
晚晚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开门。
可他忽然把她带了过去,双眸深深凝住她,很明显,因为激动,气息都不稳了。
晚晚死死抓着钥匙,她知道他想吻她。
一秒、两秒的过去,她故作镇定,冷脸以对:“看够了么?”
果然,韦伦酝酿着的所有柔情都被她打破了,然后被她推开,转身去开门,依旧温凉的语调对他说话:“十天之内我不想看到你。”
韦伦蹙眉,“别……我都道歉了……”
回应他的,只有无情关上的大门。
他只得低头看了看破了皮的手背,可怜了自己一秒,刚要转身,门又开了。
晚晚把药箱给他放在了门口,韦伦的从门缝钻进去,靠在门板上看了她,“别生气……”
话没说完,晚晚去客厅拿了包,“我加班。”
她是回来拿东西的。
韦伦听了皱起眉,“怎么还加班?……那我在家里等你。”
然而,晚晚那晚直接去的御阁园,根本没回公寓,而且此后几天,但凡韦伦等她,她都不回去。
一转眼,这个月就过到了头,新的一月来临,晚晚开始神经紧张。
她在办公室的时间增多,而且大多时候不准别人随便进入。
此刻,她的桌上摆了不少东西,外人看去都是无名液体。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试管,自己贴了标签A,然后伸手去拿了9号管。
她手边的私人笔记本上勾记了一句:“A液与9号三七比例混合起轻微性奋效果,比例越高,作用越大,慎用。”
其实,晚晚一开始做这件事之前是胆怯的,非要说哪来的勇气,那大概是跟吻安学的,加上她之前被梁冰下药害了一次。
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东西,只是她想做到无人察觉,只能自己配制。
还有最大一点差别,那就是她这东西是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
所以,配好之后,她犹豫了会儿,还特地出门看了一圈,然后关了门才往自己手腕上涂了混合液。
起效时间五分钟左右。
她自己是能感受到药力的,但是很轻微。
可即便如此,她脑子里竟然无耻的想到了聿峥,他和她做的样子,以往不知道,现在很清晰。
进了卫生间,她用冷水洗脸,用冷水拍打手腕和脑门,缓了会儿。
最终决定再稍微调高一点比例。
然后着手弄下一个混合液。
可是她没想好这东西怎么让韦伦接触到?
*
月中旬时,晚晚的两个药剂都做好了,她在张罗给韦伦买一套西服,家宴的时候穿。
她的水平一向不错,虽然还没怎么买过男士服装,但必然差不到哪儿去。
买之前她没和韦伦说过,但是她刚放到家里,他居然就来了。
韦伦根本不会说他是从商场就没忍住一路跟过来的,他看到她买男士西服了,而且全是他的尺寸。
但是她这些天根本就没搭理过他,弄得他小心翼翼,发现她买西服,不免有些兴奋。
“你怎么过来了?”晚晚想把衣服放进去再来关门,他已经进来了。
而且,顺势就要往她卧室走。
见她一脸严肃的拦着,韦伦低头看她,嘴角挂着笑,“别装了,你已经不生气了……衣服是不是给我买的?”
晚晚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但是韦伦很自觉笑着凑上去,“我看到了,没忍住就跟过来了,绝对无意跟踪!”
然后笑笑的,“我试穿一下?”
她又瞥了他,“本来就是你的尺寸,有什么好试穿的?”
韦伦笑意更甚,“你什么时候研究我的尺寸了?”
其实晚晚没研究,毕竟他们连正经拥抱都没几次。
但是他韦少的尺寸,但凡用点心,问那些高级经理,肯定是知道的。
当然,她没说破,只道:“没事你就走吧,我还要亲手改造一下才能给你穿!”
韦伦笑意盈盈,“大小姐还会针线活呢?”
真是给他的?
既然确定了,这下她说什么,韦伦必然都顺着她。
然后满脸期盼的看着她,“我今晚能留下么?”
晚晚神色淡淡,“你不是说要出去办事,过两天回来么?”
哦对,他竟然都忘了这档子事了。
只得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行吧,回来让我穿一下?”
“只能家宴那天穿。”她已经准备把他赶出去了,往门外推。
韦伦也算配合,只是转过身来,倒退着走,面含笑意的看着她,“你的礼服等我回来给你买?”
她刚想说什么的,他忽然低头吻了她额头,“就这么说定了!”
晚晚被他这个忽然的动作弄得稍微愣了一下,没注意已经到门槛上,他往外退,她停住,撑着他往外推的手失去了支撑,差一点摔倒。
幸好韦伦倒着走的,赶紧折回来上前接住她,“怎么了?”
那会儿他们就在门外了,从远处看,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打闹着告别,尤其韦伦倒退间亲了她的那一下。
而这一切,都落入聿峥眼里。
晚晚是送走了韦伦转身回来的时候,才看到聿峥站在她公寓的另一侧。
她都走过去了,又忽然敏感的皱起眉,下意识的倒回去。
果然,他一脸阴暗的立在那儿。
他瘦了,加上全身黑衣,越发透着一股子嶙峋感,那双眼却依旧凌厉,紧紧盯住她。
起初几秒,晚晚竟然觉得心虚。
好一会儿,她才拾起惯有的状态,直直的看着他。
不数一数,她都不知道,竟然快两年没见。
好久远。
她视线里明明有些贪婪,语调却清清淡淡,“不是不见么?”
聿峥终于迈步,走过来。
他个子高,可是虽然瘦了,走起路来还是那么有感觉。
然而,他眼里好像没她,只是从她身边擦过去的时候冷冰冰的一句:“我来拿我的东西。”
他从身边走过去了,果然是一眼都没看她。
那一瞬间,她胸口猛然作痛。
两年,他见了她就这样?
……
她木然转身,从门外进去,他站在客厅,冷然看着她,“东西给我。”
晚晚脑子转不动,“什么东西?”
“我走时顾吻安转交的东西。”他道。
她没打算还的,也没想到他会来要回去。
“聿峥……”
“东西!”他再一次强调,眉峰捻了一下,像多一秒都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晚晚终究是红了眼,看着他,“看来,你终于做出选择了?”
聿峥看过来,目光里都是讽刺,“你们不是很恩爱么?我横着算什么?”
晚晚不回答他,只问:“你要跟她复合?”
他过来,明明只是想看她,却因为刚刚那一幕,把事情推到这个地步。甚至她这么问,聿峥都面无表情,启唇:“难道一辈子单着?”
这对她来说,算是肯定答复了。
其实她应该高兴,早就是她说了不想纠缠的,终于他肯放手不是好事么?
但眼泪却滚了下来。
聿峥已经转了视线,末了,大概受不了她这个模样,忽然朝她走来,直接抬手往她领口里伸,想直接把项链拿走。
然而,搭在他掌心的,是另一条项链,她换掉了。
聿峥眼神都愣了一下,他以为,项链只要在她这儿,她永远不会摘掉。
今天收获够多!
他一张脸骤然阴沉,“他送的?”
------题外话------
后半段写得我心疼、肝疼,接不下去了,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