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好久,他抱着她的双臂几度收紧,只是一言不发。
沈清漓双手一直都是自然下垂的状态,没想回抱他。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显示着她几乎比男人还要硬的心,每一次都是他情绪浮动,她却稳稳的。
松开她,云厉低眉,“要给你拿刀具?”
不是想剁了他、剐了他么?如果这样她能解气的话。
沈清漓紧紧抿着唇,“别以为我不敢!……现在的这些,都只当是我回报你对我父亲的重新重用而已。”
无论是什么,只要别动不动就离开这儿,他都能接受。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但彼此之间没有多少交流。
对他今晚这突如其来的打破平静,沈清漓心里的确是气的,憋着一口气说不出的劲儿,最终被他戳破了。
但是目前的阶段她哪儿也去不了,她至少要在皇室当女仆两年的,何况,她确实不敢拿父亲的仕途开玩笑。
她若是出点问题,云厉一定会拿沈大人开涮。
而两个人之间这样的气氛,第二天沈初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早餐之前,他们就回去了,早上沈清漓从自己的卧室出来,那会儿沈初还没醒。
过了会儿,听沈初纳闷的和管家说话:“我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沉,感觉一夜都没醒过?”
而且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管家大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略微低眉,道:“那是您最近气色好,睡觉自然也就舒坦了!”
沈初笑了笑,“看来沈清漓这些营养食谱的确不错!”
但是早餐的时候,沈初几次看了云厉,又看站在另一边的沈清漓,几次之后,终于开口:“怎么不过去伺候着?”
她每天的每一顿都伺候云厉用餐,这已经是不用明说的规矩了。
然而,云厉也面无表情,眼皮也没抬,淡淡的一句:“不必。”
这可让沈初愣了一下。
一看两人之间就弥漫着说不清的别扭,以往她让沈清漓去伺候王子,他就算不需要,也绝不会这样直着拒绝的。
沈清漓抬眼看了他,柔眉也略微蹙着。
回来的时候他对她还温和无比,仿佛很清楚昨晚他的行为让她有多生气,他也满腔歉意。
但是一回来,整个人就变了。
哪怕只是演戏给沈初看,有必要这么真?
云厉吃完之后,沈初示意的看了沈清漓,示意她赶紧跟上去伺候着换衣服,否则这一天皇室里的人都不好受,那就等于她这个王妃失职,没让王子心情舒坦的出门。
没办法,沈清漓淡着脸色,几分不情愿的转身往楼上走。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他有力的手臂扯了进来,她就那么没表情的看着他。
男人似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果然,演什么都像,一涉及感情你就控制不住?”
她拧了眉,房间里有监听的。
除非他处理过了。
“为难就不演了?”他像是很认真的征询。
沈清漓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给他挑了衣服,和平时一样替他打领带,帮他穿上外套。
“好了。”她规矩而刻意的站在了一旁,低眉候着,等他先出去自己再下楼。
却发现视野里的笔直安静的站着。
过了会儿,反而朝她靠过来,手臂环过来、收拢,薄唇落在她额头的位置,温厚的掌心又轻轻揉着她腰部。
安静的空气,嗓音地魂、模糊,“还疼么?”
昨晚他自己的表现如何,他是清楚的,说是禁欲两年多的野兽一点也不为过。
可她毕竟是娇弱的女性,虽然从始至终也没吭过一声,但是回来的时候见了她时而伸手揉着后腰。
沈清漓耳根红了一下,“你可以走了。”
他低垂五官,几不可闻的弯了一笑嘴角,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揉完她的腰,手又往她锁骨以下,穿着衣服看不到的地方停住,轻轻的打圈揉了揉。
声音依旧很低,“中午没事就好好补觉,有空擦点散瘀的药?”
她只是抬手推了推,并不说话。
云厉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昨晚一时冲动,她又得冷落他多久,只得索性一路走到底,勾起下巴吻了她。
浅尝辄止,这才道:“昨晚我的表现,知道怎么跟她描述?”
这样的问话让沈清漓抬头盯着他,不明所以。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和沈初说?!
云厉勾了勾嘴角,她明白就好,走之前道:“司机留给你!”
他下去之后好一会儿,沈清漓才不紧不慢的下楼,那时候沈初已经送完云厉,从门口进来,目光似有若无的从她身上略过,充满说不出的意味。
但那种意味之外是带着某种欣喜的,欣喜于别人都在按照她设定的路线走了吧。
然而,令她惊讶却不意外的是,她还真是问起了和云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昨天下午都不在?”
沈初只知道他们昨天下午都没回来,却不知道压根一晚上都没回来。
对此,沈清漓一脸的羞愤又难以启齿的低着头。
一看那表情,沈初都快热血膨胀了,赶紧把她拉做到旁边的凳子上,遣退了旁边的人,之后盯着她,“你快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时候,沈清漓觉得她真的挺适合去当个演员,演起来多煞有介事,真假难辨。
沈初那时候看着她就是一副快哭出来的羞愤难当,委屈的坐在旁边,说话都噎噎嗒嗒的。
“我看,王子其实是很想跟你行那方面的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才会找我……”
“找你干什么?”沈初忍不住赶紧打断。
她抿了抿唇,道:“他渴望及早和您欢愉,竟然要我帮他调理那方面的能力……太过分了!”
沈初听完竟然是失望的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发生了更值得被谴责的事。
沈清漓听到她那一声叹息了。
而过了会儿,沈初道:“他也是为了夫妻生活和睦,我应该高兴的,所以你再委屈一下?”
她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初。
沈初道:“你给我调理的食谱就很好,相信帮他也应该很有成效的?就算帮我了?”
“放心!”沈初甚至给她打安定剂,“我既然都宽容的允许你去做,必然不会计较的,到时候还得感谢你不是?”
沈清漓愣了愣,“……可是,王子若是还有比替他调理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沈初笑着,要的不就是你们俩更过分的行径么?
面上却是姐妹一般的,“你若是真的帮他帮成了,岂不是整个皇室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嫁进来,最渴望的就是能帮皇室开枝散叶呀!”
“之前我不是说了么?”沈初又接着道:“我愿意在某些方面,让你和我平起平坐,只是局限于皇室没办法再给你名分,只要你不介意情人这种身份?”
那时候沈清漓想,之前的沈初在公务上的工作能力不用怀疑,那她现在这么着急跟她摊开一切,肯定是她自己的计划时间变得紧迫了。
否则,越是重大的事件,越应该细水长流,慢慢让她踩雷才是。
当然,这种局面,一定是云厉最想见到的。
果然,当天,沈初就出去过,并没有皇室的记录。
沈清漓没跟着出去,正好中午好好补一觉。
伊斯都城人口不少,只要打扮大众化,戴上头纱,几乎认不出谁是谁。
所以沈初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走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
到了一处嘈杂的集市,她才转过一道门,迅速走了进去,一直低头快步走,直到上楼。
楼上有些昏暗,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打开来,男人等在里边。
沈初一看到他就皱起眉,“明明好好的,你怎么忽然说变就变?”
男子也皱着眉,“并不是我想,只是情况变得太快,我要继续下去很难。”
“很难就是还有办法?”沈初直接打断他,“你想一想我们以后,好容易熬出来,难道要这样轻易放弃?”
男人却笑了笑,带了些讽刺,“以后?”
“你不是打算委身与他,真的坐好这个王妃之位?”
沈初脸色变了变,有些失望,“我不让你碰,是因为做了手术,云厉现在积极调理,万一在我离开之前他那方面好了,难道我要露馅?”
所以她只能继续保留那层东西。
男人低低的冷哼,“原先可不是这个计划!你终究还是想上人家的床!”
沈初脸色更是难看了,“你就这点度量和能耐了?当初就说好了可以接受,否则我为什么嫁进去?”
她干脆语气也强硬起来,“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你要是不行,我换别人!”
男人也变了脸,盯着她。
但最终是男的缓了缓,“我真的不是不想继续,是已经没办法了。”
之前做什么都有一个她在暗处支持着,但是这几个月,她变成王妃,几乎不管公务了,很多地方就不方便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初拧着眉。
男子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有我们这个分支要重新调整成员分布,听起来是联合署那边的意思,伊斯皇室也只能执行,通知还是你父亲议事长下达的。”
外交方面的人员要变动,联合署的确可以直接要求的。
谁让联合署、伊斯和荣京三个地方是一种坚固的三角关系?
何况,听闻联合署里边云厉的那个好兄弟云暮说话十分管用。
难道是云厉的意思?
这样的转了几个弯之后,沈初忽然警觉的蹙起眉,但她并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
也许是多疑了。
当天的见面当然是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沈初脸色不好看,一直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中午因为要等红灯,时间太久了,所以她不耐烦的皱起眉,睁开眼往外扫了一遍,正好是医院。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忽然捕捉到云厉独行的身影后顿了一下,她是偷偷出来的,所以自己把身体压低躲避的同时,也纳闷着。
他来医院干什么?
第一反应,是他不但让沈清漓帮忙调理身体,还自己偷偷来医院治疗么?
不过,他怎么也该去皇家医院,怎么会来公立医院?
想一想也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未来整个伊斯的主人,却偏偏做不了真正的男人,这种事哪能让整个皇室医院知道?
干脆化个名、装个路人到公立医院来得安全,也不会太丢人。
沈初忍不住笑了一下,越是觉得不能人道的王子那高大的形象简直不如家里的司机。
同时,她也算着,事情必须再加快进度了,否则他若真的好了,把她扯住就很糟糕。
红灯变成绿灯之后,司机继续开车把她送到接她的地方,也不多问接下来她怎么回到皇室。
而另一头,云厉脸色略微凝重,走到医院走廊的时候,那边病房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他眉峰微拧,“不是说了让您住院?”
沈大人看到是他亲自过来,赶忙要行礼,云厉没让,先他一步拖住了动作,道:“这是私下,不在皇室里。”
所以不用拘泥这些虚礼。
云厉和沈大人之间一直都是这种很奇怪的状态,不是其他奇怪,而是他们两见面永远都是彼此谦逊,好像谁都觉得欠了对方很多。
云厉觉得,在那一年,他作为自己的岳父,并没有得到他的任何重视和照拂,反而因为过分的清廉而受尽了排挤,这是他作为一个女婿的失职。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沈清漓即将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才意识到。
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才知道除了严肃、谨慎的处理皇室事务外,他还可以拥有一份感情。
只是知道得有些晚,所以,此后的时间能多便绝对不少的补偿着,包括无论多难都让人找到了沈氏夫夫,一路护送,直到如今重新回到皇室。
而沈大人呢,看着堂堂王子这么久以来总是一种低一等的姿态面对他,处处照拂,他自觉受不起,因此云厉越亲和,他越是惶恐。
这才道:“都老了,住不住院也不要紧,总共也不过那么些日子了。”
这话让云厉皱起眉,他不是个能贴心安慰人的性格。
好一会儿,只道:“让阿漓过来看看您?”
沈大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别了。”
说起来,人老了,就能看明白很多事,从前他不疼爱女儿,所以如今也没有脸去奢求她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着往医院外走,偶尔说一句话。
一直到上了车,沈大人是个聪明人,有人的时候一个字也不提公务,上了车才开始谈。
这也是云厉越来越喜欢他的原因了,放眼皇室,其实真为伊斯未来考虑和担忧的官员真的不多,沈老算是一个。
他这些年,为人又清廉,办事脚踏实地,不弄那些花把势。
偏偏,有时候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走不高。
如果当初她没被选上王妃,或许沈老这条路可能还会更远,只是位置不高。
只听沈老道:“王子若是有吩咐,不用客气,尽快开口,我老了,但做事还不含糊,趁如今时间无多,我想再尽力多做些事,就当是为她们姐妹积福吧!”
这估计是他做人最失败的地方了,小时候没有给予她们的,只能以这种方式补偿。
云厉略微抿唇,最终点了一下头,“好,不会客气。”
说罢对着左翼,“先把沈老送回去。”
沈老赶紧摆手,“不不,不能劳烦……”
“走吧!”云厉道。
沈老这才不说话了,好久才叹了一句:“她当初能被选上,也是幸运,日后只能劳烦王子多照顾。”
云厉点头,“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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