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绣衣卫一员,索青自诩也算是精通刑罚。
但他从未想过,不用任何身体上的损伤,就仅仅只是没有光明,没有声音,就可以让人如此绝望。
这段时间,他绝望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无法自杀,他或许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索青声音嘶哑,好似几十年没开口说过话一般。
韩阳将火烛放在地下囚牢的桌子上。
索青的目光,立刻不受控制的看向了火烛。
只有盯着火烛的摇曳光芒,他才有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想到那不可名状的黑暗,他的身体就开始了不受控制的战栗。
韩阳没有回答索青的问题,开口询问道:“知道从你进入地牢,过去多久了吗?”
作为一个武者,心智本应该极为坚定。
哪怕被关在囚牢之中,也能通过自身的身体变化,判断出被囚禁的时间。
但索青却根本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因为,从第三天开始,他便已经崩溃了。
没有光明,没有声音,让他陷入疯魔,早已失去了时间上的概念。
“七天!”
韩阳笑着说道:“时间不算长,不是嘛?”
才七天?
索青难以置信的看向韩阳。
他觉得自己在没有光明,没有声音的地狱轮回了无限久,没想到,才仅仅过去七天。
韩阳指着一旁的火烛,说道:“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便给你留下这盏烛火,你若是说谎,那我下次出现,便要半个月之后了……”
索青听到烛火两个字,贪婪的看向摇曳的灯火。
这一点点光明,对他来说已经宛如仙境。
“你……问吧!”
索青已经无法想象,自己若是再被扔在这个地狱半个月之久,会变成什么样子。
觉察到索青的态度,韩阳满意的点点头,“我的问题很简单,朝廷早已经放弃了南阳郡,为什么还会派遣绣衣卫,潜伏在黑城?”
这是韩阳最为疑惑的地方。
元门九城,甚至整个南阳郡,都已经被朝廷放弃。
因为这里毗邻妖兽森林,随时可能会爆发兽潮,根本发展不起来什么像样的经济。
早在几百年前,朝廷就基本已放弃了对南阳郡的管理。
虽然也安排有郡守和城主,管理南阳郡的各个城池,但这些城主其实都是被放弃之人。
朝廷根本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如谈明知这样,自认为自己是在替元门做城主的人,并不少见。
这种情况下,朝廷居然派遣了绣衣卫来黑城,就非常奇怪了。
索青犹豫了,但灯芯灼烧的噼啪声,让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不想再失去这难得的光明。
“千叶神剑!我们之所以潜伏在元门九城,主要,是为了元门的千叶神剑……”
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索青,没有丝毫隐瞒,说出了实情。
原来,一位绣衣卫千户,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元门中藏有一柄神器,被称之为千叶神剑,极为的璀璨夺目,是绝世异宝。
他动了心思,想要夺过去,作为寿礼谨献给绣衣卫的指挥使夫人。
“就为了区区一把所谓的神剑,你们便潜伏在黑城这么多年?”
韩阳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索青的说法,绣衣卫千户可是元丹后期修为,麾下的绣衣卫百户都是元丹境。
随便派出一个百户,让元门交出千叶神剑,难道元门还敢不交?
因为一份寿礼,潜伏这么多年,实在荒唐可笑。
索青被问的一怔,下意识说道:“那位指挥使夫人的百年华诞,距今还有十三年时间,所以……”
说到一半,他自己就说不下了。
因为,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根本不信这话。
韩阳冷笑道:“这些话,应该是上面给你们的说辞吧?难道你们就没猜测一下让你们潜伏到黑城的真正目的?”
什么以千叶神剑作为寿礼,根本就是托词。
必然还有其他目的。
索青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前我们也曾怀疑过,但摸不着头尾,这次炎月谷遗迹现世,我们猜测,会不会和遗迹有关?”
韩阳表情一凝。
炎月谷遗迹?
按照谈明知的说法,那个聚气后期的绣衣卫小旗,是在想要血祭开启炎月谷遗迹时,被陈煜撞到,这才大打出手。
如果绣衣卫真是为了遗迹而来,似乎说的过去。
不过,如果连绣衣卫千户,元丹后期都要对炎月谷遗迹感兴趣,那就意味着,那个陵寝的来历,绝对要比想象中更加不凡。
“我什么都说了……我是朝廷官吏,自问没有得罪过阁下,希望阁下能放我们离开。”
索青带着一丝侥幸,乞求的看向韩阳。
韩阳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索青将要绝望之时,耳边传来韩阳淡漠的声音。
“如果,血祭之事与你们无关,我会放你们离开……”
索青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被血祭的那些武者,都是被他们通过各种手段骗到炎月谷的……
“我……我还知道其他情报,给我一个机会……”
索青还在央求着什么,韩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地牢门口。
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不停摇曳着,让索青的一颗心堕入谷地。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一盏烛光,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光明。
韩阳,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这一刻,他忽然痛恨自己为什么是锻骨武者,生命力这么强悍,不能早点饿死。
“呜呜呜呜……”
一阵如厉鬼哀嚎般的哭声,从地牢中传来。
……
地牢之外,韩阳摇了摇头。
不用审问其他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绣衣卫的这些人,参与血祭,死有余辜。
“韩长老!”
就在韩阳离开地牢时,一道身影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居然是木雪儿。
看到这个丫头,韩阳脸上就浮上笑意。
这丫头是血莲剑客的狂热粉,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摆脸色。
他很期待,当木雪儿知道他便是血莲剑客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木雪儿脸一沉。
笑什么笑,笑的那么阴森,比血莲师兄的沉稳劲儿差远了。
晃了晃脑袋,抛开乱七八糟的杂念,木雪儿急声说道:“门主请韩长老去大殿一叙,焚天门、凤凰山、断天阁三方联手拜门,已经……兵临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