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君姚斌的情况吕清广打字有个印象,但当时还真没有太在意。
在闻仲请了金鳌岛十友道西岐城前线来的时候,吕清广没太关注,只是时不时用灵识束扫一扫,看得不甚仔细。但因为《封神演义》完全在记忆之中,所以陆压一提姚天君姚斌用草人拜走姜子牙二魂六魄的事情,吕清广立刻就对上号了,当即一拍自己大腿,叫道:“诶呀,对哈,姚天君姚斌用的招数才跟你这钉头七箭书很相似。”
这话稍微有点儿让陆压不高兴,陆压道:“两者虽然有些近似,却是高下立判的。那姚某的法术,建在‘落魂阵’内,借助了‘落魂阵’的气势增强威力;而我让姜子牙去岐山布置,是不希望出现意外的时候影响到西岐城中的百姓。这一类的阵法对灵魂的冲击力越强,在万一出现意味,阵法灵力泄露的时候,辐射也越是厉害。”
“会有辐射?”吕清广恍惚了一下,搞不清楚是在谈核电站还是在谈一个诡异的针对灵魂的阵法。
陆压看吕清广的眼光在变化,在陆压看似古井不波的沉稳表面下,脑海却是翻江倒海一般。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中阶的圣人居然对阵法是完全陌生的,很显然,连常识性地基础知识都不具备,这样的水平也能成为圣人?还中阶了。
如果是凡人,估计会怀疑人生,但陆压不是凡人,所以他没有怀疑人生,而是怀疑上了天道。
天道不公呀!
吕清广并不知道陆压在思想中追问苍天,认真地掰着手指说:“姚天君姚斌筑一土台;你也是让姜子牙筑台,‘立一营,营内一台’,这是你的原话。在这一点上,你们俩是完全一样的,这得算是一条相同点。姚天君姚斌第二步是设一香案,台上扎一草人,草人身上写“姜尚”的名字;你也是让姜子牙‘结一草人,人身上书敌人姓名’。一个是扎一个是结,用词虽然稍微有些差异,但意思都是一样的,都是用草编一个人形出来。结扎,结扎,你们俩用的这俩字还不能放在一起,要是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引起歧义的。”
陆压道人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执着于对天道的怨恨中,或者是不愿意往下三路发展话题,反正是没有接吕清广这个话茬。
“第二部也是一样的。”吕清广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中指,跟头一个伸直的食指并立,显然,吕清广对于剪刀手是没有执念的,可见其绝非自拍狂人。“第三步,姚天君姚斌在草人头上点三盏灯,足下点七盏灯,──上三盏名为催魂灯,下七盏名为促魄灯;好,我们在看你这边,‘头上一盏灯,足下一盏灯’。很显然,第三步都是点灯,差别只是数量,连安放位置都是一致的,分两处,头和脚。你比较节约,无论上下,都是一盏灯就够了。姚天君姚斌估计是按照三魂七魄的定额,每个魂魄都给点上了一盏灯。这一点,又是相同的,你没意见吧。”
没等陆压道人表态,吕清广已经将无名指给立了起来,甚至小拇指也迫不及待地立起来一半。
陆压道人翻了个白眼,啥话都没说。
“第四点,操作方式。”吕清广继续。“姚天君是‘披发仗剑,步罡念咒于台前,发符用印于空中,一日拜三次’;你吩咐姜子牙要做的是‘脚步罡斗,书符结,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礼’。依我看,除了发型上你没有做要求,其余的几方面,跳大神的姿势、符印的用法,还有一天拜三拜的作息制度,这些都是一模一样的嘛。第四点也相同。”结案陈词没说完,小拇指就已经跳了起来,跟食指、中指、无名指一样伸直,保持统一立场。
陆压道人忍不得了,反驳道:“姚天君姚斌施法时不仅披发,而且需要念动咒语,你听到我教给姜子牙念咒了吗?”
“出声不出声差别很大吗?”吕清广茫然地询问道,“是本质的差别吗?”
陆压道人的一双怪眼上翻,仿佛看透了芦蓬席殿,要看穿苍穹。
准慈悲妖尊的佛脸给吕清广解惑道:“念咒与否在施法过程中的确是有本质差异的,这不仅是一个形式的问题,还涉及到了所使用功法的传承体系问题。可以说,这是跟步罡、符印同等地位。甚至比步罡的重要性还要高一级,没错,严格意义上说,咒语跟符印是一个等级的,步罡要低一级。而念咒在整个道法分类中,属于下品的,起码仙界是这样判定,但魔界正好是相反的。也就是说,越看重念咒越贴近魔界体系,相反则贴近仙界体系。”
陆压道人的瞳孔隐秘而快速地缩放了一下,准慈悲妖尊的官话说得虽然简单,而且是极简到了初级科普的程度,但不论怎么缩减,怎么概略,行家一听就知道其根源方略。陆压一听就明白,说话这位是个资深大行家,能将深奥道理说得如此浅显,造诣非同小可。
不管简单复杂都说不明白是一个层次,如果没有搞错方向,这是低端的;往上走,能将简单事情简单说,再往上,能将复杂事情复杂说;再上一个大层次,能将简单的事情说得特别的复杂,将浅显的知识点说成深奥的大学问。有这个水平就能出去忽悠人了,当公知、当学者、当骗子、当什么都不过印盒名片的事儿;而能将复杂深奥的事情说得简单明了,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所以,虽然陆压道人依旧记恨准慈悲妖尊揍了自己一顿,但并不影响他认可准慈悲妖尊的水平,而心中的疑云也更加的浓厚。
吕清广并不知道这个,他还在纠结数数问题呢。既然准慈悲妖尊也说了是否念咒这个问题具有本质性区别,那就必须要重视起来才行,可怎么体现这个重视程度才合适呢?
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难题呀!
经过长达一刻钟的认真思考,吕清广伸出了另一只手,先握拳,然后缓慢而有力的伸出了一根食指。
“是否念咒算是第一个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