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又在:“牛长老金口玉言,彭某洗耳恭听。”
听到这位说出这样的话,管芳仪亦感慨,她犹记当年跟着牛有道初到青山郡时的情形,那时的天玉门是多么的强势,如今局势翻转,堂堂彭掌门也开始能屈能伸了。
一旁陪坐的封恩泰心里亦有点小惆怅,亦在想当年。
“你我之间不说客套话。”牛有道摆了摆手,“这次请彭掌门来,是想问问北州的情况,听说北州的局面有点混乱,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混乱?哪有什么混乱?彭又在内心狐疑不定,试着问道:“不知牛长老指的是哪方面?”
牛有道:“北州各郡县的治理情况,听说远不如当年邵平波主持局面时的稳定。”
“这个…”彭又在略显犹豫,道:“治理方面,倒也不是不如当年邵平波在的时候,北州当年是自立,不受韩国和燕国的约束,北州境内的大小官员皆受邵平波节制,而邵平波信奉乱世施以重典,向来是下狠手整治。北州回归燕国后,各方面安插进来的大小官员太多了,而那些大小官员多多少少都巴结有三大派的关系,不说我天玉门,刺史邵登云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止是在北州,各地州府许多地方都是这般同样的情况。”
这方面,牛有道自然是清楚的,相对来说,三大派直接控制的州府还要好一点,譬如紫金洞控制的州府,没有其他势力介入的话,当地官员只需孝敬一方势力,自然是要简单的多。
类似北州这种复杂情况的地方,各方势力纠结,你搜刮后他也要来搜刮,孝敬了这一家还要孝敬那一家,当地官员不可能自己掏口袋,搜刮来搜刮去,倒霉的是谁不用说。
像三大派这样的存在,掌控一块地盘的油水是来自方方面面的,这也是大家拼死拼活要抢地盘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是牛有道严厉警告留仙宗、浮云宗、灵秀山坐镇南州后不要贪得无厌的原因。
牛有道颔首,表示认同,不过却冒出一句,“可北州是我的地盘!”
这一句话,令彭又在和封恩泰齐刷刷盯向了牛有道,手伸进了北州的可不止你牛有道,你只是左右着军方势力,其他的三大派都有插手。
见二人反应,牛有道又问一句,“邵登云一系的势力是我的人,这个说法彭掌门不反对吧?”
彭又在略点头,“人尽皆知!”
牛有道:“这么多势力把手伸进北州,让邵登云难做,也让彭掌门难做,同样也让我很不高兴,牛某认为…彭掌门难道不认为北州的局面到了该收拾的时候吗?”
“这个…”彭又在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牛有道继续道:“我如今投靠了紫金洞,逍遥宫和灵剑山不高兴,南州这边他们是不好动的,而北州戍边,目前因为韩宋战事,逍遥宫和灵剑山不便轻举妄动,可一旦战事结束,他们一定会拔掉我在北州的势力,牛某岂能坐视?所以眼前的这个空档,也是我掌控北州的大好时机,军方已在我手中,现在我需要坐镇北州的修行势力支持,只要这两股势力都愿助我一臂之力,其他势力就只能是靠边站,谁敢硬来,我手下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谁敢动我北州,我便敢攻陷他们手上的州府,以牙还牙再正常不过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彭又在和封恩泰终于明白了这位招他们来的原因,不是要算旧账,而是想天玉门投靠他,帮他掌控住北州!
站在牛有道身后的管芳仪目光闪烁不已,心中也同样是啧啧不已,紫金洞在压制道爷、在压制南州势力,道爷明面上屈服,暗底下却不手软,已是连连出手与紫金洞争锋!
紫金洞不让南州势力扩张,道爷暗底下已经抓住了光州,如今又将手伸向了北州,要彻底掌控住北州!
道爷显然是不想错过自己身份地位提升后的势力扩张!
斗争!管芳仪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了牛有道之前说出这个词的深意,果真是在斗争!
牛有道盯着彭又在不放,明显是要天玉门正式表态和站队!
许久不见答复,牛有道不容一直拖下去,问:“是不是让彭掌门为难了?我先把话撂在这,北州,我若是得不到,只要我向韩国和宋国递个话,随时能让韩国或宋国攻打北州,随时能把北州拱手让人…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彭掌门心知肚明,到时候天玉门什么都得不到!”
彭又在和封恩泰心头沉重,两人知道,牛有道当然有这个影响力,这也是逍遥宫和灵剑山目前不敢拔掉牛有道在北州爪牙的原因,两派目前不敢对牛有道在北州的势力轻举妄动。
北州的兵马受牛有道左右,无论是韩国还是宋国攻打,只要牛有道授意,北州兵马必然是消极抵抗,必然能让敌国轻易得手!
韩国和宋国会不会听牛有道的?只要牛有道以出兵支持宋国为要挟,韩、宋两国无论哪方都得配合牛有道。
宋国希望得到燕国的出兵支持击退韩国,而韩国不想燕国出兵!
而牛有道目前的确有这个巨大的影响力,这也是三大派之前都想争取牛有道的原因,谁掌握了牛有道就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无论韩、宋哪国攻打燕国这边,只要牛有道拖住有战斗力的军方后腿,凭燕国目前的国力面对外敌入侵会很难受,打了这么久,燕国元气大损还没缓过劲来。
也正是为了拿住这份左右一定局势的话语权,牛有道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的,为了救商朝宗的儿子和商淑清,他冒了巨大的风险,被打成了重伤,差点连命都丢了。
结果是商朝宗没让他失望,啸聚千军万马硬杠燕国三大派,商系势力断绝了自己的退路,彻底站在了牛有道这一边。燕国中流砥柱的军方力量彻底捏在了牛有道的手中!
思虑再三,彭又在并未作出最后决定,试探道:“牛长老希望我天玉门怎么做?”
牛有道淡然道:“北州的乱象也是该整治一下了,难道牛某还不如邵平波吗?那些贪官污吏,天玉门可以收拾一下,可以杀一批,可以狠狠的杀一批,只要是朝廷派去的官员,一个不剩,全给我杀了,反正没一个好东西,不用客气,也不用手软,杀!抄家!所获全部归天玉门!”
彭又在听的心惊肉跳,提醒道:“那些官员中可是有不少人与紫金洞有牵扯,有不少官员可是每年都在向紫金洞的某些要员进贡!”
坐镇各州府的修行势力进贡给三大派的财物,那都是要交给整个宗门集中分配的,都在明面上的账目上,落不到三大派弟子的个人手中,下面贿及的才是属于个人的油水。
别小看下面那些地方官员,只要权力在手,都会想尽办法打理各方关系自保。
动这些人,就是在断三大派某些人的私人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会得罪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试问彭又在如何能不心惊?
反过来说,若非如此,当年的天玉门又如何能保住广义郡之类的地盘,这背后自然有打点,有人帮忙说话。
牛有道:“是不是有紫金洞的背景不重要,我也是紫金洞的人,而且是紫金洞的长老,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杀一些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有何不可?杀!”
彭又在脸上肌肉抽搐,明白了,哪有什么说支持那么简单,人家根本不会相信你嘴上的承诺,也不给你糊弄的机会。
杀这些人不是目的,而是要他天玉门递投名状,要他天玉门把三大派往死里得罪,这是要他天玉门彻底站队在他牛有道这边!
牛有道目光审视着他的反应,淡淡问道:“是不想支持牛某,还是你怕了?”
彭又在:“不是不想支持牛长老,怕不怕的事也先不说,而是这样硬搞,北州会出乱子的。”
牛有道:“有北州军方和坐镇北州的修行势力联手压制,杀一些贪官污吏,能乱到哪去?”
彭又在:“我不是这意思,而是这样毫无理由的胡乱杀戮,不合规矩,没办法对朝廷和三大派交代,他们必然要出手干预,到时候牛长老抵的住紫金洞的压力吗?我想牛长老身在紫金洞,不可能一点紫金洞的规矩都不守吧?”
他不可能这样乱来,你牛有道嘴皮子一松随便说说而已,到时候你拍拍屁股看热闹的话,天玉门岂不是要被坑死,鬼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报复天玉门?
牛有道:“彭掌门放心,牛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不会让天玉门难做,我会给天玉门一个名正言顺动手的理由的!没有机会不动手,机会送到天玉门手上了,天玉门再动手,这样不算为难天玉门吧?如何?”
“这…”彭又在依然犹豫。
牛有道:“彭掌门,天玉门到了做抉择的时候,必须做出选择,没有退路。北州的事,我必须趁这个机会解决,错过了,恐难再有这么好的外部环境,所以今天,现在,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彭又在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天玉门愿助牛长老一臂之力!”
反过来说,没有名正言顺动手的机会,就可以不做!话里还是给天玉门留了退路,
牛有道点头:“好!希望彭掌门说话算话,而不是耍我!”
彭又在:“不敢!”
牛有道:“清理掉那些人后,朝廷若再派官员去,去一个,你天玉门就暗杀一个,杀到没人敢去为止,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为了捞财而不要命的人!总之,往后北州地方官员的任命由邵登云一手掌控,不需要其他外部势力再插手,你和邵登云联手,全面掌控北州,做好随时响应我这边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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