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歌也就是说说,对他来说,他特意跑这来不是来关心其他事的,反问:“干什么?你心知肚明,何必装糊涂。”
牛有道:“你自己想做,不要硬按到我头上。”
赵雄歌:“你我都出自上清宗,对上清宗终究都是放不下,何必自欺欺人。”
牛有道:“那是你放不下,我早就放下了。”
赵雄歌突然出手,一把将他手中剑抢到了手,锵一声拔出半截剑来,迎着月光,剑身上“碧血丹心”四个字清晰可见,剑归鞘,又扔还给了牛有道,“东郭浩然的剑,真若是放下了,此剑又怎会长伴身边。”
牛有道剑杵在地,“你非要这样想,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雄歌:“我既然来了,你就得给我个交代,也要给上清宗一个交代,不然过不了我这一关。”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你,而是清理门户!”
“你早就被上清宗逐出了门户,清理哪门子的门户?”
“打抱不平,不行吗?”
“行!你拳头大,非要扭着脖子硬上,当然行!我只是奇怪,你既然有这个心,为何不亲自出马?凭你的实力,不比我容易?何必还要逼我去做牛做马。”
“少东拉西扯。你心里清楚,我的身份很尴尬,跟魔教的关系扯不清。我当年大开杀戒,得罪的人太多了,都以为我是魔教的人,因顾虑我魔教的背景,而不敢对我轻举妄动。我若公然回到上清宗,只会给上清宗招来麻烦。”
“难道你不是魔教的人?”
“跟魔教关系匪浅,但从未加入过魔教。”
“前辈,你有顾虑,我也有顾虑。我想前辈应该知道我目前的处境,上清宗和宁王商建伯当年搞出的动静你不是不知道,我必须跟上清宗撇清关系,我也不可能不顾南州那边的死活,否则得拿多少人命去填这个坑?”
“起先我并未太过在意你,如今事实证明你有那个能力,我想你会有办法平衡好的。”
“人不可逆势而为,我只能在规则之下周旋,大势威压之下,我拿什么去平衡?”
“上清宗瓦解就在旦夕之间,你一旦放手,上清宗的人心就彻底散了,上清宗若没了退路,我也不会让你有退路。”
赵雄歌这话说的清楚明白,你牛有道若是不出手相助,我不会放过你。
照顾银儿的图汉抬头,注意着牛有道的反应。
牛有道神色平静,目光盯向那遥远的黑暗深处,徐徐问道:“前辈是想保上清宗,还是想保上清宗的人?”
赵雄歌:“有什么区别吗?上清宗的人若没了,还有上清宗吗?”
“难道你我不是上清宗的人吗?”牛有道反问一句。
赵雄歌回头看向他,有些讶异,这厮这是承认了自己是上清宗的人,不过还是有点搞不懂,问:“什么意思?”
牛有道:“我在,则上清宗在。我兴,则上清宗兴。”
他也提剑拔出了半截,也迎着月光绽露出‘碧血丹心’四个字给赵雄歌看,“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我都没有能力逆天下大势而为,抱着一丝丝期望没任何意义,必须另谋出路。死守着不放,明知道是死路也还要继续走下去的话,大家只能是抱着一起死。也许残酷,但该放手的时候必须放手,放得下才能再拿起来,有舍才能有得。上清宗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不得别人,也必须要付出代价。我送前辈一句话,不破不立!”
锵!长剑归鞘,一如他毅然决然之心意。
赵雄歌沉默了,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上清宗亡了也没关系,只要我能兴盛,随时可以重建上清宗。
图汉低头,心情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沉重。
赵雄歌忽呵呵笑道:“好个尖牙利嘴,我来说服你,反倒成了你来说服我。东郭浩然果然是收了个好徒弟,难怪能冲破重重险阻而立。好,我承认你说服了我。”
牛有道闻之暗喜,忙道:“不是我说服了前辈,而是前辈识大体。”
“少来这套,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与之并立的赵雄歌转身,盯着他,“我这人太容易感情用事,做不到你这般冷静和理智,说的难听点就是绝情。若能如你这般,我当年也不会被逐出上清宗。师傅从小把我养大,待我恩重如山,所以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上清宗的人去死…给他们找一条活路,只要能做到这个,我便不再逼你!”
牛有道静默了一阵后,微微点头,“我试试看。”
“我当你答应了。”赵雄歌一口咬定,不容他解释,直接岔开了话题,“你是来找晁敬麻烦的?”
牛有道答非所问,“我身边有魔教的人?”
赵雄歌摇头:“谈不上魔教的人,曾经是,后来脱离了魔教。至于怎么回事,牵涉到别人的隐私,我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在红娘身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保护红娘,对红娘没有任何恶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红娘,你大可以放心。为你自己好,也是为红娘好,不要动他,留着他,必要的情况下,他背后的人会出手帮你们。唐仪这次能脱险,是他背后的人出手了。我只能对你说这些,至于怎么办,你自己考虑,这种事我不会介入。”
这事有意思了,牛有道琢磨了一阵,忽嘿嘿笑道:“看来一直有人在护花。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何不将红娘接到身边去保护?”
赵雄歌不接这茬,“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牛有道却指了图汉,“他是怎么回事?是你埋在上清宗的眼线?”
赵雄歌简单解释了一下:“他早年是宁王商建伯的亲卫,后来因为我落下了残疾,为他疗伤时发现他适合修炼,就收了他为徒。还没带回上清宗,我的事就出了,便把他交给了苏破。上清宗知情的人,如今也就只有苏破了。”
牛有道哦了声,忍不住多看了图汉两眼。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差不多了,走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赵雄歌叹了声。
他的心情有些惆怅,皆因牛有道那句‘不破不立’。
牛有道忽干咳一声,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银儿,“前辈,这女人你一起带走吧。”
赵雄歌愕然:“我和她非亲非故,带走她作甚?”
牛有道:“就当是送前辈的见面礼吧。”
送女人?赵雄歌愣了下,脸色渐沉,“消受不起!这种无耻下作之事,我奉劝你少干。你回去吧!”也对图汉挥了挥手。
图汉站起道:“师傅,这妖修身上有两种妖气。”
这点,牛有道早就知道了,不以为怪。
“两种妖气?”赵雄歌嘀咕了一声,走去蹲在了银儿身边,再次施法细细查探,查明后,惊讶一声,“难道是传说中的妖力?”
牛有道诧异,走来问道:“什么妖力?”
赵雄歌道:“我在魔教典籍中看到过,传说妖修的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后,其体内的妖气会进阶成妖力,能令妖修的实力大增。奇怪,她体内又没有任何法力存在的迹象,怎么回事?”抬头问,“这女妖究竟是什么人?”
牛有道手一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路上捡的,死缠着我不放,我也头疼。要不你直接带回妖魔岭算了,刚好可以拿来慢慢研究。”
赵雄歌早察觉到他没安好心,才不上他的当,懒得理会,起身招呼上了那只飞禽,跳了上去,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前辈…”牛有道喊了声,没用,一回头,发现图汉也飞掠走了。
现场就剩下了他一人,他绕着昏迷中的银儿转了两圈,手中宝剑最终慢慢拔了出来,剑锋在月色下泛着寒光,欲趁机斩杀,以除后患。
然就在这时,银儿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月色下的蝶谷周围,已被大量万兽门弟子给警戒,不让任何人靠近。
现场的气氛相当不一般,整个万兽门的高层几乎倾巢而出,齐聚在蝶谷之外,一个个神情凝重地看着那如水幕般的幻界大门。
按照往年的经验,蝶梦幻界的入口在今天下午时就应该封闭了,可是这次出了异常状况,幻界入口居然没有封闭,只是缩小了许多而已。
没多久,水幕如涟漪般荡动,十名万兽门弟子冒险进入查探后,又出来了。
一人上前禀报:“掌门,进出正常,幻界里面也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掌门西海堂沉声道:“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人能给出答案。
有人提醒道:“会不会和这次发生的罗刹潮有关?”
晁敬立刻反驳道:“你什么意思?罗刹潮不是这次才有,以前也有过,为何以前不见这状况?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他哪能随便担责任,回头又对西海堂道:“掌门,这异常现象怕是免不了要惊动九位至尊前来啊!”
西海堂脸颊紧绷,“派人留守看着,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