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御极殿正门出,顺着门廊向露台西面走,经露台西阶而下,仍还是院场的白石地,不同的是,这边的院场,只有正门大院场的万分之一大小。
正对着露台西阶的院场另一边,有一条长长的明红色院墙,其与露台西阶正相对的地方,是一座完全由女宫人守卫的门楼,名曰西楼。
西楼的大门除了帝君亲至以外,平常一律紧闭,往内走仅距门楼十丈,便连通着一条宫廊内道,其尽头则直达西凤台。
西凤台属于皇宫西区内,仅次于西正殿—勾陈殿—的重要建筑群,不计算不能用于住人的勾陈殿,它便是实际意义上的主要区域。
帝君孙胜为了在不逾制的情况下,尽量的给帝妃德娘娘一份尊荣,便将此台赐予她居住,同时许她管理连同西楼在内的皇宫西区的一切事务。
兰秋皓日的大朝会一结束,帝君孙胜便在宫人的陪同下,顺着门廊走到露台西阶,后又拾级而下至白石地,乘上早已备好的轿辇,往西楼赶去,镇国公王与诸王代表讲完话后,也顺着门廊向西跑,眼瞅着帝君的轿辇要进入西楼,他赶忙利用天道之力,出现在轿辇的左侧,低头拱手道:“父皇,儿臣愿同往探望德妃娘娘。”
帝君孙胜于轿辇上听到了他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可,公王随侍吧!”
镇国公王得到了准许,便直立起身,于轿辇左侧随行,轿辇则再无停顿,直直的穿过西楼,向着西凤台而去。
一路无话,直到到达了西凤台唯一一座宫门前,帝君孙胜从轿辇上走下来,率先走入宫门内,然后才掉转身形,面向宫门外说道:“朕与公王同往便可,尔等宫人于门外伺候。”
说罢,他对着镇国公王招了招手,看着他走到他本人的身侧后,便命宫门内侧的女宫人,关闭了宫门。
宫门关紧的下一刹那,帝君孙胜摘去了他自己头上的帝冕,并让镇国公王也褪下王冕,一同扔给了守门的女宫人,而后,父子俩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的向着栖凤殿走去。
“阿和,到了这里便与老家一样,没有君臣,唯有父子,你觉得怎么样?”
“父……爸爸,只要你开心,形式什么的无所谓的。”
“你说的轻巧,在那御极殿内,你怎么不叫爸爸呀?酸不溜丢的叫什么父皇、陛下,弄的我膈应死了。”
“爸爸,你不也是叫我公王吗?那是朝堂,是工作场所,规矩还是要守的,帝国究竟是与华国不同的,在华国被视为陈规陋习的糟粕,于帝国之中,则是国家体系极为重要的一种政治保障,不这样做,如何能显示帝权至上呢?”
“阿和,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有些怀念在下石头村的生活了,以前我小的时候,见过你的二太奶奶,那时候的她一提起曾经当女皇时的事情,便是一副恶心干呕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她是装的,如今,我也快与她差不多了。”
“慢慢学会接受吧!爸爸,帝君这个名号,以及混元帝国拥有者的身份,将不受你个人控制的,永远追随着你,仅在这一点上,我是爱莫能助的。”
“唉!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听龙渊,非要到这无尽洋来找什么宝贝,这一切可能就叫命运吧!不说这个了,你不是领了旨意,要去调查大山吗?怎么又想起来探望你秀儿姨的?”
“爸爸,今个上朝,我本来就打算向你申请,要去探望秀儿姨的,至于其他的事,不过是顺便而为。”
“难道你也认为大山与你秀儿姨有什么瓜葛相连?”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主要倒不是,你让我到这边来,不是让我来参加庆贺的吗?我最近也学了一些妇产方面的知识,想要给她用用。”
“阿和,你一个男子汉,学那些玩意儿干啥?”
“爸爸,我家金莲不也快要生了吗?我怕出意外,就抽空学了点这方面的知识。”
“阿和,在这一点上,你还真像你爷爷,他当年就是这样的,据说你奶奶生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倒是你爷爷疼的要死,都口吐白沫了,你小子不会也这样吧?”
“啥?爸爸,你是和我开玩笑吧!虽然我是很想替金莲承受痛苦,但生孩子的疼痛怎么可能会转移呢?”
“阿和,我什么时候说生孩子的疼痛会转移了,是你爷爷自己奇葩,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怪方法,让你奶奶生孩子的时候抓住他的二两肉,说是觉得疼的吃不消了就捏一把,能缓解疼痛,你奶奶也是个实在人,一直抓着不放,一疼就捏,一疼就捏,你还别说,她愣是一声惨叫都没有,知道为什么不?她疼的额头上青筋都鼓起来了,以为自己终究是忍不住了,结果一抬头,你爷爷的脸都憋紫了,白沫子顺着他咬紧的牙关往外溢流,你奶奶当时就笑了,哈哈大笑的那种,顺带着又加了点力气,你爷爷听见她笑了,低头看向她,用眼神求她放手,可你奶奶当时正在关键的时候,还以为你爷爷给她加油打气,于是乎,不客气的用出了仅剩的力气,随着你爷爷的一声惨嚎,接着便是你爸爸我来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哈哈哈哈……爸爸,我爷爷真这么奇葩?他这招也太狠了吧?”
“可不,据说他后来长达八个月都是蔫的,他自己还以为是被你奶奶给废掉了呢!阿和,爸爸告诉你这个,可不是为了说你爷爷的糗事,纯粹就是劝你千万别在这个上面向你爷爷学习,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爸爸,你放心吧!像我爷爷那样的,咱们孙门出了一个,就已经鸡飞狗跳的,不可能也绝不允许再出第二个。”
“你明白就好!嗯?这不是到门口了吗?”
“我又没来过,怎么知道是不是门口?”
“你等一下,我去让里面的人开门!”
“嗯!知道了!”
松开勾肩搭背的手,单独走栖凤殿大门口的帝君孙胜,清咳了一声喊道:“朕来探望德妃,速速开门!”
吱嘎一声,大门被里面的女宫人拉开,一股浓重的药香味瞬间传到了孙宇和所在的位置,只一嗅,他便眉心一拧。
孙胜扭头准备喊孙宇和过去,却看见他面露惊色,赶忙问道:“怎么了?阿和!你为何这个表情?”
孙宇和没吭声,快步走到他的身侧,只一念之间,便将那股药香挥散,并将它的来源也一同化去,做完这些,他看向已明显有些惊惧的女宫人,冷冷的问道:“是什么人让这样做的?”
女宫人抬头看向他,却一句也不回答。
孙宇和身侧站着的孙胜,不知他为什么这样恼怒,开口问道:“阿和,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药有什么不对?”
“爸爸,这个药里面有一些特殊的成份,一般是用于女性修行人士斩赤龙时,若给孕妇用作香药,则反而是保小不保大,我认为是有人想要害死秀儿姨,但又不敢伤害皇嗣。”
听完孙宇和的解释,孙胜顿生雷霆之怒,他也不顾什么帝君礼仪,单手掐着女宫人的脖颈,将她提至空中,阴沉着脸问道:“是谁活腻了?告诉朕!”
女宫人并没有出现任何痛苦的迹象,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的样子,反倒是猖狂的大笑道:“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呢?一切都已经成了,待到她腹中的胎儿生下来,那位大人会亲自来接走,至于这位德妃,她已经注定会化作一摊血水,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