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身体单薄的男子一边说着政事,一边用手帕掩唇咳嗽,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夏笙眼里闪过愧疚,亲手端着热茶递过去。
涟染苍白的唇瓣勾起笑容,抬起系着黑色小石头的手腕接过,浅浅喝了一口。
“阿笙,不要再愧疚,我本该早死,能活到现在遇见阿笙,走过一程很美好的路,我无憾。”
握紧挂着噬月的手腕,夏笙语气认真道:“涟染,你一定要再等等,噬月一定会醒过来,一定。”
自打沙漠一行,噬月彻底沉寂,修炼银杀坏了身体的涟染就无药可医。
悠悠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看着涟染虚弱下去。
尤其是年初,年纪大的右相先走一步,涟染似乎没了求生的欲望。
夏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次都会逼着涟染喝很多补身体的药茶。
知道夏笙担心他,涟染轻轻一笑,如莲的气质越发脱离红尘,整个人都好像随时能羽化成仙,彻底离开人世……
“阿笙,给我说说你所有的事,从你有意识开始讲起,我想听。”
夏笙逼回眼底的眼泪,认真道:“好。”
帝邪的记忆已经抽离,她就从现代的夏生说起,故事很漫长……
大夏生息五年。
右相谢涟在朝堂上昏迷,至此一病不起,药石无医,众臣想起这几年右相所为,皆叹天妒英才,倍感惋惜。
右相府。
夏笙守在床前已经两天了,紧紧握着涟染带着噬月的手,不肯离开。
宗无玥难得没有嫉妒,同样陪在夏笙身边,静默看着床上昏迷,久久醒不过来的人。
夏悠,宫殊等所有涟染相熟的人,也都在院子里,面带悲伤。
他们都很清楚,谢涟没有时间了……
“咳咳……”
昏迷两日的人慢慢睁开眼睛:“阿笙!”
听到动静,夏悠走了进来,看着那气色还不错的脸,心里咯噔一声,别开眼神,不去再看。
她是医术毒术顶尖,但并不代表她能抹除生老病死,回光返照救无可救。
夏笙面上带着笑容应声,眼底却满是破碎。
不断在心里求着漫天神佛,至少让噬月恢复,全涟染想见家人的遗憾……
“阿笙,你这样……宗无玥又要不高兴了。”
“本王不会跟一个病鬼见识,你还是跟本王打架的时候更顺眼。”
涟染轻笑:“是啊,以后怕是没人和你打了,你要对阿笙一天比一天更好,否则……我便从地狱里爬出来,拖你下去。”
“嗤,本王和夏笙如何不关你事,你有那个决心,不如坚持下去,也许会有奇迹。”
涟染摇摇头,看了一会夏笙,突然把人拉进怀里,用尽最后的气力抱紧。
“阿笙,我说谎了,我还是遗憾的,遗憾没有拥有你,可惜……我没时间了,阿笙,我先遇见你就好了……”
感知涟染气息渐渐衰弱下去。
夏笙哭出了声,死死抓住噬月嘶哑道:“小黑,快醒醒,小黑……小黑,求你,快醒醒,涟染真的要不行了。”
“小黑,我求你了,至少……至少给他一个机会,小黑!”
黑色的石头几乎嵌进手心,夏笙的眼泪滴滴落下,砸在石头的圆月之上,溅起水花。
涟染声音极轻道:“别……哭……我会走的……不安心,阿笙……”
黑色的丝线席卷了所有人的视线,涟染的话语顿住,睁大眼睛看着黑丝缠绕夏笙,乖巧的蹭着夏笙脸颊。
夏笙狂喜:“小黑你醒了,你能不能……”
似乎知道夏笙想说什么,小黑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对号,一如当年。
在夏笙满脸泪水却带着大大笑容的眼神下,小黑渐渐演化出了一个带着难以言喻气息的黑洞。
夏悠捂着嘴泪流满面,当年,她就是从这个一模一样的黑洞里进入的……
夏笙亲自抱起了已经没有气力的涟染,把人送进黑洞之中。
“涟染,愿你圆满,去吧。”
涟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笙带着大大笑容的容颜,直到视线遍布黑暗……
大夏生息十年。
东宫。
已经七岁的太子夏新时,小脸上满是严肃,看着面前长的一模一样的弟弟妹妹。
“宫新阳,宫新月,你俩又做什么了,为什么要躲在东宫?”
一模一样的孩童,一模一样的小酒窝,两个孩子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但一出口,女孩的声音还是更软糯一点,但是脾性……每天都能把盛乐长公主气的跳脚。
“嘿嘿,皇兄,我和哥哥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娘亲衣服很好看,拿出来看了一下,娘亲就生气了。”
“就是妹妹说的这样,皇兄,娘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这么大人了,情绪还这么不稳定,实属被皇舅舅给惯坏了。”
夏新时眯了眯眼:“你们拿衣服的时候,皇姑姑在做什么?”
“这……”
“说。”夏新时板着脸,两人立刻怂了。
宫新月小声道:“娘亲在洗浴。”
“放肆,皇姑姑抽你们都是轻的,本宫会让侍从送你们回去,乖乖认错,否则再别来找本宫。”
宫新月立刻道:“皇兄,我们知道错了,回去会认错的,你别生气了。”
“皇兄让我们再待一会呗,你总是要学这学那的,我和哥哥都想你了。”
夏新时看着自己亲弟弟亲妹妹,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用完午膳再回去吧。”
两人立刻眉开眼笑,一人一边抱住夏新时的手臂。
问着问过无数遍的问题:“皇兄,你为什么只能管娘亲叫姑姑啊, 你明明也是娘亲的儿子。”
“本宫说了很多遍,本宫是太子,不能叫姑姑母亲,会乱了规矩。”
“哦,皇兄啊,那皇舅舅为什么没有儿子呢?”
想起打他屁股的凤眸男人,夏新时不悦道:“因为父皇被妖精迷惑了。”
宫新阳乐道:“这个我知道,是长着凤眼的妖精,嘿,吃我一剑,妖精受死。”
宫新阳摆开架势,做持剑姿势。
夏新时额角抽动,他怀疑前天那顿揍,就是因为宫新阳嘴巴没把门的。
不然那男人,为何要用没开刃的剑抽他?平时都是用脚踢的……
拜他所赐,自己的轻功一日千里。
帝皇寝宫。
快要十五了,月亮很圆,夏笙站在窗口把玩手里的夜明珠。
带着妖紫色扳指的拇指,轻抚从不离身的白色珠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谢涟过得好吗?
看着自己手里妖紫和纯白,夏笙轻笑,这两个东西怕是死也要带进陵墓了。
一个是宗无玥父母唯一留下的东西,一个是涟染送他的礼物。
一只手握住夏笙手腕,声调带着不悦道:“总是想他,你也不怕我把你那珠子碎了?”
夏笙回眸:“你不会。”
宗无玥哼了一声,扼住夏笙的后颈,扯开龙袍吻了上去。
夏笙闷哼,这人还是这么直接……
有心抱怨一句,嘴里的唇舌却让他无法言语。
抱起夏笙压倒在龙榻,宗无玥看着滚到龙榻边缘的夜明珠,凤眸闪过暗光,动作越加放肆。
他倒要看看,夏笙今晚还有没有心思去想别人。
—————————————————正文完——————————
————明天会有涟染的番外,喜欢的宝可以看看,感谢一路陪伴的友友们,祝愿大家幸福,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