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的山贼的动作越来越快,宋昌的招式虽未见慢,额上的汗滴却渐渐密集,估计体内的毒性开始发作,逐渐消耗起他的体力。
白衣女子心焦如焚,忧心不已:“不要管我,你一个人先走吧。他们人太多了,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宋昌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狂傲之色丝毫未改,“这样的杂碎再来一打,我宋昌也未必畏惧!”
窦漪房心头一抖,扯住刘恒的衣角,哀求道:“殿下,您去帮帮他们吧。”白衣女子对她有恩在前,宋昌又是性情中人,看见他们二人遇此危难,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哦?你是在求我吗?”刘恒慵懒的目光顺着自己身上的小手一直往她焦虑的小脸上望去,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语。
窦漪房心尖颤了一下,他轻柔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脸上,好似羽毛一般挑动心房。
“我、我……您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救人吗?”抱着她跑这么快赶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了看热闹吧。
刘恒不紧不慢地挑了挑眉,双手绕在胸前,清朗悠扬的姿态与眼前肃杀紧张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对比。
窦漪房快被他急死了,“算我求您了,好吧!救救他们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至于交换的代价嘛……”刘恒对她眨眨眼,唇边像开了花似的:“等咱俩回到宫里以后,本王再跟你慢慢算!”说着,温热的薄唇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未及她反应过来,健足一提,人便往围攻的方向跃去。
青衫如飞龙过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击倒了几个意欲偷袭白衣女子的山贼。宋昌回首一看,刘恒已与他背对背结成前后抵御之势。
宋昌浓眉微皱,认出了他,“是你?”他早有预感,天生寨里小小的牢笼是困不住这家伙的。
刘恒瞄了白衣女子一眼,笑着对他道:“我若能救你妻儿,从今往后肯否与我一同共守天下百姓?”
宋昌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衣女子,“你……有孩子了?”
白衣女子颔首低眉,似有几分难言的尴尬,素手抚上未隆的小腹,眼底的慈爱是骗不了人的。
“如何?这宗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刘恒朗声再问。
宋昌大吼一声,犹如猛虎在山中咆哮,震耳欲聋,“只要你护她周全,我宋昌的命就是你的!”
刘恒眸光闪动,笑意扬高了三分,“英雄好汉,快人快语!本王喜欢!”说完,青影一动,以掌为刀,化出凌厉的招式。掌风在人群中呼啸而过,所到之处一个个山贼应声倒地。
宋昌捉住时机,配合刘恒的攻击同时发动进攻,玄色大刀凌空划出道道利光,无人可挡。
秃老五、田鼠七,还有那些被他们怂恿而来的山贼们本就不是宋昌的对手。所以,他们才想到以毒器加群攻的方式对付孤身作战的宋昌,希望能稍微增加点胜算。未料,半路杀出个刘恒,宋昌此时如虎添翼,他们就更没有什么胜算可言了。
玄色利光与青衫魅影相辅相成,配合得□□无缝,天生寨那些临时被怂恿而来的山贼们一无指挥、二无领导,布阵松散,破绽极多,一开始凭借着人多势众而占有的一点点优势逐渐消退……
从进攻变成抵挡,从抵挡转为败退,再从败退变为溃败,一切都只在转眼之间!
当刘恒与宋昌再次合背成双之时,先前那些高声叫嚣的山贼们一个个倒地呻/吟,再无还击之力。
刘恒皱了皱鼻子,左手作势挠了下耳朵,“你们家的兄弟就这等水平?”
宋昌高傲地回道:“他们还不配做我的兄弟!三山五寨的勇士们便是面对你们南北二军也毫不逊色!”此非狂傲,而是事实!
刘恒咧嘴一笑,好像捡到个大便宜一般,都快合不拢嘴了。
一看见形势稳定下来以后,窦漪房便探出身来,匆匆跑到白衣女子的身边,着急地查看她的状况,“姐姐,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摇摇头,眼光却不自觉地飘到了宋昌的身上,柔声回道:“我没事。”
宋昌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大步向前,一把捉住她纤弱的手臂,低沉地又问了一遍:“你当真怀孕了?”
白衣女子的脸色煞地白了几分,露出胆怯的表情,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不是有意的。”话都还没说完,盈盈大眼之中又见几点水光,我见犹怜。
宋昌黝黑的脸更难看了,手中的力度不觉加重;白衣女子娇弱的身子缩了一下,不知是怕还是羞……
窦漪房想也不想就将宋昌的手从白衣女子身上一把甩开,娇小的身子挡在白她的跟前,完全没有在意身材高挑的对方其实还比她高出半个头。
忽如其来的动作让白衣女子惊讶了一下,三山五寨中以宋昌的地位和武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礼过!
宋昌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个叉腰怒目的小女子,刀削般的五官波澜不惊,黑眸如寒月冰冷。看她一副母鸡护犊的架势,无来由地让他有种自己是不怀好意的老鹰的感觉。
窦家姑娘鼓着小腮帮,秀气的眉毛往上挑起,娇嗔道:“别以为我家姐姐温柔好说话,就可以让你随便欺负。你敢再动手的话,本姑娘第一个不饶你。”
噗……刘恒连忙掩嘴,在窦漪房俏目圆瞪之下清咳两声遮掩刚才的失态。
宋昌的脸更黑了,“你说我在欺负她?”
“难道不是吗?你好好看看,姐姐的手都红了!”别以为板着一张黑脸就可以把本姑娘吓倒,她窦漪房可是被吕后给吓大的!
宋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手真的红了?”他总担心,三大五粗的自己会不经意地把娇弱的她弄伤,结果他最轻柔的力度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
白衣女子慌忙摇头否认,生怕惹他不高兴。
看着眼前神色迥异的三人,刘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对不让人省心的有情人!
话说,这小家伙多管闲事的性格能不能改一改,怎么老挖坑给自己跳呢?唉……不省心的人岂止一对!
刘恒再次轻咳两声,试图唤回三人的注意力:“呃……这些没用的东西咱们是不是该先清理清理,再好好谈谈刚刚说好的买卖?”修长的手指往四周扫了一圈,几十个山贼七歪八倒地躺一地,他便善心大发好好提醒宋昌一下。
宋昌看了看天色,夜已深沉,余光掠过白衣女子眼下一圈淡淡的阴影,脸色又沉了下去,“田鼠七的身上有种迷药,名曰三日醉,气味浓郁,使用起来很容易被发现,但药效很强。熏闻此药者全身无力可达三天。田鼠七经常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窦漪房双眼一亮,直接把话抢了过来:“嘻嘻……那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接着,轻快地跳踏着步子,蹦蹦跳跳地走田鼠七的跟前。
那家伙刚刚被刘恒踢了好几腿,如今正抱着肚子、口吐白沫、痛得说不出话来呢。
一想起这家伙刚才猥琐的嘴脸,窦漪房不觉怒火中烧,学着刘恒的样子伸腿往前一踢,准确无误地踢中田鼠七的脖子,“啊”的一声才叫到一半,人就直接倒了下去。
窦漪房得意地拍了拍手,对自己的身手满意极了。
刘恒摸摸鼻子,暗暗为可怜的田鼠七喊了声痛。
不一会儿,窦漪房就捧着从田鼠七身上搜到好几个药瓶子,献宝似的拿到刘恒跟前,“那家伙身上的药好多,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三日醉?”
宋昌上前仔细地看了一下,抽出其中一个盖得特别严谨的瓶子,递给了刘恒。
刘恒抬抬下巴,示意窦漪房可以随心所欲,摆弄这些手下败将。窦家小妹立马美滋滋地拿着小瓶子,俏皮地捏住小鼻子,逐一给这些“手下败将”熏迷药咯。
刘恒一脸宠溺地由着她去玩,嘴角一直带着醉人的笑意。
白衣女子着急地问道:“这里面可有蜂毒银针的解药?”宋昌身上的毒才是她最挂心的事情。
宋昌挑出一个小药瓶,回答得很平静:“田鼠七的蜂毒银针以细和快出名,但其实毒性并不强,最多只能消耗一下我的体力,并无大碍,大可放心。服下这瓶解药以后,体内之毒片刻能解。”
白衣女子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以后,五官更显柔美,连窦漪房看得也有点痴了。
刘恒忍不住赞赏起来:“素闻前秦御史中丞傅骏傅大人诗礼传家,没想到他嫡生的孙女如此秀外慧中,清雅脱俗,实在令人心驰神往啊!”
宋昌脸色一紧,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步,直接挡住刘恒的视线,脸上稍显不悦之色,浓浓的占有欲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白衣女子惊讶地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三山五寨的兄弟也只猜到她出身书香门第,除了宋昌和过世的老寨主以外,从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刘恒一派自若,悠然的神态就好像在说书一样,“夫人姓傅,闺名菲卿,乃前秦御史中丞傅骏嫡长孙女。出生后不久,秦朝倾覆,傅骏一家二十口人在齐国被项王所俘虏,饱受屈辱与磨难。后来,你的父母带着年幼的你逃了出来,本想在山野间隐姓埋名,渡此余生,未料命途多舛,再遇山匪。这一次,你的父亲被杀,母亲跟你被带到劫匪的山寨为奴。”
说起这段摧心的往事,傅菲卿不觉泫然泪下。
掳劫傅菲卿母女的山寨只是假借三山五寨之名打家劫舍的小匪寨,见傅菲卿长得如花似玉、气质出尘脱俗便想献上美人,投降大汉,俯首招安。
当时的县官分不清真伪,以为当真是三山五寨的人带着美人来投降,迫不及待地把此事大肆宣扬,更快马加鞭把喜讯上报朝/廷。老寨主震怒,带着养子宋昌和一帮下属横扫小匪寨,顺道砸了县府衙门,大振威名。
宋昌从地牢里救出了傅菲卿母女,并把她们带回了山寨。
老寨主一看见傅夫人,既惊又喜,老泪纵横,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宋昌从小跟在老寨主身边,也从未见过义父激动成这副模样,没想到更让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