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名江动作小心的揽过陆连夏的肩,此刻他的心也是好过不到哪里去。
陆连夏依偎在谢名江怀里,泪水涟涟,抽泣不止。
“夫君,你我都清楚,灼之不是不懂规矩不守礼的孩子。”
“可是阿夏,你莫要忘了,她犯得是最大的家规,她千不该万不该对皇室中人动心思。”
是啊,这是禁令,是最大的家规,是谁都保不住的!陆连夏垂下眼帘,唇角荡开一抹苦笑。
“灼之醒后,处罚是必须要行的。”谢名江的话语听上去再是无奈,可落进陆连夏耳中却甚是无情!
“这罚当真……”
谢名江看着陆连夏,摇了摇头。
梦中,依旧是那白茫茫的一片。
“而今,你可是明白了?”那道熟悉苍老的声音响起。
谢夭没有答话,她低眉敛目的款款行礼道:“老者安好。”
“你性子执拗,不似你阿姐那般活络变通,若非亲自经历,亲自看清,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可笑我等他十二年,换来的不过一个儿戏。”
“非是良人,何必心有介怀?”
“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配不上他!”
“故人心易变,人生短短数十载,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自会有人疼你入骨,爱你情深。莫要因一时低迷,错过入眼的繁华。”
经老者一点,谢夭脑海里忽而想起那次在梦中见到的画面。
“为什么偏偏是他?”
“使命所在,由不得你不认命。”
“我不认!”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留下这句话,那道声音又消失了。
谢夭跪坐在地上,眼睫低垂,黯然神伤,她现下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次日,谢夭醒过来后,便被谢缙的人通知去祠堂,阿琴阿筝相视一眼,接着两人目光担忧的齐齐望向谢夭。谢夭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什么也没说,无力的抬手招她二人过来,更了衣便拖着病恹恹的身躯去了祠堂。
祠堂。
一踏进祠堂,谢夭水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诸多的仆人小厮,恭肃严整,静默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谢夭,你可知错!”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上座的谢缙正襟危坐,一派威严,怒视下方跪着的谢夭。
眼下的谢夭跪在地上,已经失了往日里的精神,整个人萎靡不振,憔悴不堪。
那对苍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是没说出什么话来,谢夭眼睫缓慢上抬,强撑着消瘦无力的身子。
“家规第一条:‘谢家女子,终其一生,不入魏氏皇族,为妃为后。然则,除去谢姓,与谢家断绝来往,死生与谢家无关’!”
听着上方谢缙掷地有声的语气,谢夭目光无神且涣散非常,安静的盯着地面,仿佛与己无关,谢缙说的话也像是听不见。
下坐的谢名江夫妇神色复杂的看着谢夭,心中煎熬万分。
“谢夭,你可知,你犯的是谢家第一家规!”
“谢夭,知道。”
来祠堂这么半天,她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那你可知,犯这第一家规的处罚是什么!”
“知道。”
“你说!”谢缙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谢夭那没精打采的模样,瞧她这番样子,哪里还像他谢家儿女该有的风姿!
“荆棘鞭笞五十下,三伏天每日清晨问安后,在院中跪八个时辰,期间不可吃饭,只可喝水,能否撑过去,全靠上苍是否仁慈。”
“你可认罚!”
“谢夭,认罚!”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音,谢夭俯首,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
陆连夏当即哭的更大声了,趴在谢名江身上哭个不停。
三伏天,八个时辰,从早跪到晚,不吃饭,只喝水,铁打的人也经不起如此折腾,更何况,谢夭还是女子!
“谢老将军留情!”祠堂外忽而传来一句阻拦的声音。
祠堂内的数双眼睛望向门外,一抹红色高大挺拔的身影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两名侍从。
“麒麟太子!”谢缙起身走下主位,向祁霖行礼。
谢名江夫妇见是祁霖,心中明白,谢夭有救!
“参见麒麟太子殿下!”祠堂里里外外的下人行礼唤道。
“老将军可否通融,免去贵女的处罚?”祁霖扶起谢缙。
谢缙苍老精明的眼眸对上祁霖的凤眼,微微摇头。
“这是第一家规,恕难从命。”
“可灼之会死的!”
“这第一家规是所有家规里最无情的,若是这次松口,日后如何服众?如果谢氏后人,人人效仿,那先人舍命留下的血脉还有何意义?”
“老将军!”
“殿下多说无益。”谢缙言罢,转身坐回主位上。
“可如果本宫以谢夭两次救命之恩来换,不知老将军可愿将这处罚减轻一些!”祁霖上前朗声道。
谢夭木讷的抬起眼,望着身侧为自己求情的祁霖,她无力的伸手摸住祁霖的锦袍一角,费力的拽了拽。
“太子殿下,谢夭已经认罚,莫要求情了。殿下厚爱,谢夭明白,只可惜,谢夭无法报答,无法偿还。还请殿下不要让谢夭难做。”
低弱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尽管她的语气还是一向的温和清淡。
祁霖旋即蹲下身来,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疼惜与爱怜。
“本宫能将你保下来,一如三个月前你在城门楼前不惧生死的将我保下来一样,谢灼之,你相信我。”祁霖安抚她道,冲她柔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