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坐起身,双臂一撑,便从罗汉床上站起来,挪动脚步,身子略有摇晃。
“你喝酒了?”谢夭写字的动作微顿,神情淡淡,头也不抬。
“嗯,与陌苏喝了不少。”祁霖点颌。
“既然如此,那你不回行宫早些休息,来我这清韵楼是所为何故?”
“想你了,所以过来瞧瞧你。”
这话入了谢夭耳中,心中多了一丝异样,这丝异样惹得她开始烦闷。娥眉蹙起,运笔而写下的字也沾染上了几分浮躁。
祁霖漫步至一张摆着古琴的梨木桌前,抬起修长如玉的大手,轻轻拨动琴弦,琴弦震动,发出清悦动听的声音。
“在梁国东宫,我的书房里放着一张古琴,名曰九霄环佩。那张琴是我幼时我的太傅赠予的,我不爱,故而未曾弹过。”
谢夭闻而未答,自己跟自己闹气似的在那里写字。
“你可是喜欢?”祁霖转身问道。
“不喜欢,我房中这张琴很合我心。”谢夭稳了稳心中的波动,强压了下去。
“你在闹气?”
“我没有!”谢夭刚稳下去的心,因祁霖这一问,又升了上来。
“灼之,你说这话,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祁霖笑道。
“有话直说,莫要多言一语!”谢夭停笔,将方才写的字揉成一团纸球扔了出去,狼毫随之被她弃在一旁。
一贯清淡温和的水眸此刻带了刀子似的割向祁霖。
“九霄环佩是张好琴,放在东宫蒙尘实在浪费,你若喜欢,我可修书一封让手下人连夜送来大周。”
“不必劳烦。”谢夭不过一息功夫,便又恢复往日的温雅,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闭眼平了平方才心中的激荡,才又拿起被自己弃在一旁的狼毫,重新在宣纸上写字。
这次写出来的字,果然比刚才的那张字要看着顺眼。
“唯愿君心似我心。”
祁霖的声音忽而逼近,他站在谢夭身后俯身,微微侧头,凤目落在宣纸上,唇畔的笑多了几分邪性。鼻尖萦绕的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幽静淡雅,正如谢夭本人一样。
谢夭听见这声音,手停在半空中,狼毫上的墨水滴在了宣纸上,逐渐晕染开来,她猛然转身,丹唇在不经意间轻轻擦过祁霖的薄唇。
那双凤眸笑意加深,祁霖低头又吻了一下谢夭。因着祁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酒香,竟让她失神了片刻,也是这片刻功夫让祁霖伺机占了便宜。
一时间两人周围的气氛暧昧了起来。
谢夭回过神连退几步,强自镇定下来。
“太子殿下自重!”清悦温和的声线里裹着些许冷意在里面。
“我也仅是对你无法自重罢了。”低沉魅惑的嗓音响起。
嗅着来自祁霖身上那混杂着酒香的龙涎香,眸光微闪,稳了稳心神。
“男子若是勾人起来,同女子比之,不遑多让,更是有甚!”谢夭温声说道。
祁霖听后,笑的醉人,喉头上下滚动,撩人的很!谢夭见了一时间有些发痴,眼前的男人当其是个祸害!妖精般乱人心神!谢夭心中暗骂。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竟被祁霖迷了心智两次!
“那为何我却勾不住你呢,灼之?”祁霖问她。祁霖的鼻翼轻触谢夭琼鼻,谢夭现下是真正的方寸大乱,心神也稳不住了!
“长夭不知!”如此暧昧的氛围让谢夭失了淡然,声音也显几分慌乱。
“如果吻你的人不是我,而是魏玞呢?”祁霖话语突然一转。
“这与逍遥王有何关系?”谢夭不懂祁霖要问什么。
“你只管回答便是。”
谢夭张口就要说出来,但关键时刻又闭上了嘴。
“如果吻你的是他,你不会如此态度,对吧,谢灼之。”祁霖的语调里是浓浓的危险,他移动步履,凑近谢夭,此时他的身上的气息亦是浓烈的危险,让人从心底发怵!
“你莫要胡乱猜测。”谢夭并不惧怕,水眸里一片无畏,镇定自若的对上了祁霖的凤目。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祁霖嘲弄一笑。
“我本对你无意,你何故对我苦苦相逼?”
“谁让你救了我,你若不救我,便不会惹上我。我向来说到做到,我说过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谢夭,认命吧!”
“放肆!你当真是放肆!”谢夭气急,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要砸向祁霖。
祁霖眼疾手快的握住谢夭的皓腕,另一只手夺过谢夭手里的砚台,接着往自己怀里带。
“放肆?只因我不是他,如若换作他,你可会这么说?”
“我……”
“谢夭,我求求你,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哪里不如他!”祁霖的下颌抵在谢夭的削肩上,语气卑微如尘埃。
这下,谢夭不再做出反抗,垂下了眼睫。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所有的梁国女子都不及一个你。谢夭,我求你回头看看我,好吗?”
“殿下,迎霜已经把心给了逍遥王,再无可能施舍给殿下。”
“谢夭,你真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祁霖苦笑,张口咬上谢夭的肩,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的难受。
谢夭闭眼闷声不吭,咬紧牙关挺着。
“我爱你,谢夭。”丢下这句话,祁霖便松开了谢夭,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如方才谢夭练字时,他来的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