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闲庭信步的走在人群之中,不慌不忙,听着周围的沸沸扬扬的声音,心中一片寂静。跟在魏锦身后的丹砂绾青稍稍低头,轻抿唇瓣,不敢言语半分。
“夏眠楼。”魏锦停下脚步,仰起头颅,眸子透过白纱望向上方,粉唇轻启。
良久才见魏锦肯伸腿出去,素手提起裙摆,缓步走上台阶,进了夏眠楼。
魏锦带着两名侍女进了夏眠楼,并未见有小二过来,心下纳闷,这夏眠楼莫不是没有店小二?
于是,魏锦直奔柜台,打算问个清楚明白。
“叩叩!”魏锦的小手握成拳头,敲了几下。
对面的掌柜的此刻正在忙着翻看着账簿,两侧的本都摞的有一座小山高,只探出一颗头颅来。
听到敲桌子的声音,掌柜的才舍得抬头看向来人。
“什么事!”掌柜的话语里充满的不耐与烦躁。
来人是名女子,合中身量,头戴帷帽,里面衣裙的颜色若隐若现,身后跟着两名姿色不俗,仪态严谨的侍女。
“你便是这夏眠楼的掌柜?”女子一张口,便显现出气度不凡之处!
“是又如何!”掌柜的不悦道,对于这突然出现打搅自己的女子,心中颇为不满。
“为何你这夏眠楼没有店小二?”女子纳闷出声,声音动人。
“帝京四大名楼,各有千秋!我这夏眠楼何故要做的与他们一样?小姑娘,涉世不深,莫要见怪!”掌柜的气势凌人道。
面前这女子想来鲜少出家门,不然怎会不知这夏眠楼的规矩?
瞧她这身打扮,彩绣辉煌,质地柔软,锦罗玉衣,估摸着应是帝京城中哪位大家的小姐。
“你,大胆!可知我家姑娘是什么身份,敢说话如此嚣张!”绾青上前一步道。
“嘁,我管她什么身份,来了这夏眠楼,都得按我这儿的规矩办事,不然,趁早走人!我这儿只来不拿架子的人,若是有狗犬吠不止,小心我扫地出门!”掌柜的不以为然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说谁是狗!”绾青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掌柜的。
“谁应,谁便是!”掌柜的目光蔑视着绾青,毫不畏惧。
“你!”绾青的小脸憋的涨红,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
而此刻,夏眠楼大堂内数百双眼睛齐齐的盯着这边,均是眼中无不透露着厌恶与不满。
“绾青。”魏锦眉头一拧,沉声叫道。
“是,小姐。”绾青当即没了脾性,如同泄了气的气球。
“姑娘,你问的,我也答上来了。所以,您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就赶紧离开,莫要打扰我做生意!”
“劳烦开一间房。”魏锦抿唇,这夏眠楼的掌柜虽对她有几分不敬,但她也不想去计较。这三年在玉容宫整日整日的礼佛,她早已将这些看淡。
只见魏锦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往桌子上一放。
“姑娘要哪间住?”掌柜的打量着魏锦,语气依旧不屑。
“都可。”
“二楼东侧疏影间。”掌柜的说完便将一枚梅花形的钥匙拿出来,推给魏锦。
“多谢。”魏锦拿过钥匙,转身带着绾青丹砂离开。
魏锦主仆三人刚上二楼,便见史琳琅与式微迎面而来。
“琳琅姐姐。”魏锦行礼道。
“嗯。”史琳琅点颌。
“琳琅姐姐何时回的帝京?”
“昨日。适才我听到你身后的侍女在下面与夏眠楼掌柜争吵,是否有此事?”史琳琅出声问她。
“让琳琅姐姐见笑,是明锦御下不严,惹了笑话。”
“让你这婢女好好收敛收敛,莫要走到哪里都沉不住气,你是出来游玩,也可当做体察民情,切记拿身份压人!魏氏皇族丢不起这份脸面,若是叫义父知晓,可就不好说了。”史琳琅看了一眼魏锦身后的绾青,加重了语气。
“琳琅姐姐的教诲,明锦记下了。”魏锦谦顺应声。
“最好不是口头记下,而是心里记下,你是大周的公主,不要让你的侍女掉了自己的身价。”
“是。”
“你是第一次来夏眠楼吧?”史琳琅懒洋洋的问道。
“嗯。”
“这儿的规矩你不清楚。夏眠楼是四大名楼里最为亲民的,这里的吃食饮品没有价格。来这里的人不看身份高低,更不看身上带钱多少,便是衣衫褴褛如乞丐,也能在这儿讨的一顿饭解决温饱。这夏眠楼的掌柜倒也是个雅人,不过,这掌柜的很有趣,他素来最喜与来客坐在一起,凭借谈吐来了解其人。一旦知道你是个雅人,给的钱再少也不在意,若不是,那得往死里宰。”
“哦。”
“故而来这儿的人早已对此习以为常,这便是夏眠楼的规矩。只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对起了账簿,怪哉!”
“明锦省的了,多谢琳琅姐姐解惑,只是,缘何这里没有店小二?”
“你还是不懂,夏眠楼的掌柜是个极讲究雅的人,店小二多是白丁无雅之人,招来了也会心中膈应,故而这夏眠楼不招。”
魏锦轻轻点头,心中了然。
“你现下可是明白,为何适才你的侍女妄图以身份压人,那掌柜的那般恼怒了?”史琳琅继而问出口。
“明白。”
“我还有事,不做逗留。”说完,史琳琅带着式微去了三楼海棠间。
“恭送琳琅姐姐。”魏锦福身行礼,送走了魏锦与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