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的旁边题着一句诗,谢云朱唇蠕动:“与卿初相识。”
目光一转,看向第二幅画。
第二幅画上是桃林深处的一条小溪边,一名少女坐在草地上,赤着玉足,面前生着一堆火,火的上面架着一条鱼,炙热的火焰烤着那条鱼。远处的少年郎们望着这一幕,其中有一位男子与上一幅回廊下的一名男子极为肖像,他仍是唇角挂笑,清润俊雅。
这画面的旁边亦是题着一句诗:“宁期此地忽相遇。”
谢云迫不及待的看向了第三幅画。
那画上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洒脱不羁,胯下骑着飒露紫在坝上草原驰骋,身后亦有一名清润佳公子骑着清骓紧跟着她。
“绿原纵马,携卿共长欢。”谢云呢喃细语。
步履再度移动,谢云在第四幅画前驻足。
画上的男子揽着女子的薄肩,两人站在山顶,迎风而立,衣袂翻飞,大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一览众山小。”话音一落,谢云不自觉的落了泪。
在她朝屏风走来的时候,陌苏并未阻拦,只是由着她,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身后。
而谢云向屏风走来时,每走一步,脑海中便迅速闪过一些清晰的画面。
见到四幅画时,也对应的想起来相关的记忆。
谢云忽觉到脸上一抹冰凉之意,伸手一碰,垂眸看着,脑中抽疼的愈加厉害。
下一刻,谢云在陌苏的注视下,那抬起的手当即落了下来,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一双温暖有力的双臂立即接住,陌苏打横抱起。
抱着谢云,陌苏看了看屏风,目光又移向怀里的谢云,心中怜爱,眸色复杂,随后他抱着怀里的人儿转身离开。
我是希望你记起的,可我又怕你记起后自责自己忘了我。于归啊,你教我如何是好!
梦中。
“陌苏?你便是惊鸿世子!”
“正是。”
“陌苏,今日我阿兄不在府中,你若有事,可明日再来。”
“千寂过来并非为的长临,而是郡主。”
“日后,郡主唤我千寂可好?”
“嗯,也好,那你便唤我于归!”
“于归?执子于归。”
“于归,买给你的桃花酥。”
“曹记的?好香啊,千寂,快坐下,一起吃。”
“陌苏,过几日我便随阿爹阿兄上战场了。”
“嗯。”
“你会等我回来的吗?”
“会的,等你班师回朝,大获全胜,我便去谢府提亲下聘。”
“陌苏,难道你,心悦我?”
“你怎生得这般迟才发觉?非教我说的如此明白,你才知我心悦你!”男子笑道,眸光定定的看着女子。
画面最后定在桃林里,男子望着女子的那一刻。紧接着画面一转,便是充斥着残忍与血腥的战场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周围遍地都是尸体。在这尸群里,一名身着铠甲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名士兵模样的男子。
“不要,陌苏,谁让你来的战场!”
“我在帝京挂念不下。”
“血,好多血,陌苏你不要有事!”
“我说过还要娶你,怎舍得出事。”
“陌苏,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替我挨这一枪!”
“别哭,于归,哭了就不好看了。”
“好,我不哭,我不哭,陌苏你别说话,别闭眼,你看着我好不好!”
营帐内。
“军医,军医,军医!”
“郡主,世子恐有性命之忧!”
躺在暖帐里的谢云因梦中之事,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不是很好。
“庸医,期限三日,想出法子医好世子,一定要从司命手中把人给我夺回来!”
“是是是……”
“如若救不回,这军营便再无尔等安身立命之处,其归宿,便是一捧黄土!”
“郡主放心,我等必将想方设法,尽毕生所学也要将世子救回。”
“最好如此!”
“请郡主放心!”乌泱泱的一片军医跪在营帐内。
“咳咳咳,你好凶啊,于归。”
“快喝了药,别说话。”
“我等告退!”
此时,南瑛单膝跪地,隔着一方手帕给谢云号脉,眉头时皱时展。
陌苏在一旁盯着。
过后,南瑛收了手帕,起身向陌苏行礼,转而走了出去。
园内。
“如何?”陌苏一撩锦袍,便坐在了石凳上,墨一般黑的眼睛望向南瑛。
“有迹象,但效果甚微,世子爷做好郡主此生再也记不起的准备。”
“什么意思!”陌苏声音微冷,眼底匆匆掠过一丝杀意。
“这忘情水,并非普通的忘情水。不仅霸道在一息之间忘记所爱之人,更霸道的是,喝下的人日后若是记起,那便只有三日可活!”南瑛开口。
放在石桌上的手骤然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头顶的树叶慢慢悠悠的落了下来,似乎很享受这感觉。
“那便,不要让她再忆起我,我们重新来过便是,余生很长,我和她有的是时间。”良久,陌苏开口说道,语气苍白却又释然。
蜷起的手忽而又松开,略显几分无力。
“属下去准备一副安神的汤药,郡主醒来服下即可。”
“那你去安排吧。”
“是。”南瑛抱拳行礼,俯首应声。
待谢云醒来之时,已是巳时两刻。
从梦魇中醒来后,谢云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梦中的那些,都是她与陌苏的曾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