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敏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敛眸沉思。
“冉墨,你意下如何?”明络见他这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开腔询问他。
“自然可以。”良久,祁敏应了下来,没有推脱。
随即,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轻轻的挽了几下袖子,露出自己苍白纤细的手腕来。
明络向自己的侍女递了个眼神,不过片刻,那名侍女搬过来一把椅子放下。
“灼之,你过来坐下为冉墨把脉。”
“不用。”谢夭笑着拒绝。
在屋内人们的注视下,她手腕一抬,一抖,便有三条细如发丝的金线破袖而出,似是长着眼睛般,精准无误的朝着祁敏的手腕过去,牢牢的缠住。
谢夭的手指放在金线上,微微下压。
灯火昏黄的屋内,寂然无声,只可听得见浅浅的呼吸声。
明络心中到底是有几分忐忑在的,她目光略有担忧的看向祁敏,不时的又挪向谢夭。
半炷香后,谢夭的手腕又是一动,三条金线收了回去。
“如何?”祁霖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二殿下体内有三种毒,相生相克。若是想解,我想我是要费上一些气力的。”谢夭偏过头,微微仰颌对祁霖说道。
“三种毒?冉墨不是只吃了一块糕点吗?不应该只有一种吗?怎么会有三种!”明络骤然站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
“难怪,我说怎么会一直不见好转,原来是三种毒相互纠缠。”祁敏放下衣袖,微微一笑。
“可有办法解决?”
“长公主,方法是有的,不过要花很长时间。我现在需要一间专属于我的药房,方便我为二殿下处理。而且,二殿下最好搬来东宫,这样我好好日日查探病情。因为这三种毒,今日把脉是一种状态,明日就不好说了。”
“灼之,你先告诉母后,冉墨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阴克,鬼霜,折心。”
六个字,一字不落的悉数进了每个人耳中,明络眼里的光顷刻间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瘫坐了下来,祁霖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她。
“母后!”祁敏眉头一皱,急声唤她。
“咳咳咳……”
听到祁敏的咳嗽声,明络才勉强回了神。
“这三种毒,任意一种都能在眨眼功夫夺了呼吸,让司命带去地府!”明络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母后放宽心,有灼之在,冉墨的毒一定会解开的!”
“没错,长公主不要多加烦恼,我在这里。明年春日,二殿下一定会痊愈的!”
“真的吗,灼之?”明络红着眼眶,泪水直打转,那双眼里饱含希冀。
“真的,长公主相信我。”谢夭语气轻柔,安抚了明络复杂激动的内心。
“好,我相信你!你阿娘的医术是冠绝大周的,灼之你的医术一定比你阿娘更好。冉墨,就劳烦你上心了!”
“谢夭定不辱命!”
不多时,启明皇过来了乾凤宫用膳。
明络瞧人都来齐了,便命人传膳。
用膳之时,明络向启明皇提起了方才之事,启明皇没有说什么,他是相信她的,对于明络做的决定,他从不指手画脚。
“若是真能解开此毒,灼之,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启明皇道。
“功不功的我自是不在乎的,二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亲弟弟,举手之劳,分内之事。更何况我是行医之人,治病救人,理所应当。”
“冉辰,你找了个好媳妇儿,你可要好生善待灼之!”
“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若是对灼之不好了,只怕,我还未将她怎么样了,父皇母后便已经将儿臣五马分尸了。”说着话,祁霖为谢夭夹了几道菜。
“也不知这梁国御膳房的膳食合不合你口味,若是吃不惯,我便让他们学习大周的菜式,做给你吃。”
“梁国的饭食吃得惯,殿下不用多费心思。”
“他为你花些心思是应该的,你不用对他客气,冉辰就需要有个人拿捏他,挫挫他的脾性。”明络张口。
“看嫂嫂这样子,怕是舍不得兄长。”祁敏调侃一句。
谢夭淡然一笑,垂首不语。
“打趣你大嫂?你大嫂是温柔,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祁霖瞥了一眼祁敏。
祁敏双目弯起,如同月牙儿,连声附和:“是是是……”
“我不在梁国四个多月,你几时学的这样子?我记得,我离开时,你还不是这样子。我那乖巧的弟弟是何时转的性?”
“依我看,许是今日听灼之说他有希望活下去,心中开心,所以才会耍贫。”
“嗯,你母后说的极是。父皇瞧着也像。”
“哎对了,灼之你还未见过冉瑜,冉瑜若是见了你,一定喜欢!”
明络话音落下两息,又听她重重一叹。
桌上的气氛突然沉闷了下来,无端的透着一股悲伤,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几分阴霾布上。
用过膳后,祁霖与谢夭又小歇了一会儿,便行礼告退,回了东宫。
“冉瑜是我的姐姐,她住在公主府,前两年死了丈夫后,一直颓废至今。”回到东宫,二人刚坐下,祁霖便对谢夭说起了这件事。
谢夭没想到祁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本无意打听,但既然祁霖说了,那她也就听一听。
“梁国公主祁昌,封号荣昌伶。生于玄仁十五年,相貌清丽,容华不俗,若是用一种花来形容她,芍药最为合适。秉性随和,飒爽英姿,启奉四年,荣昌伶公主十六岁,嫁大夫韩氏为妻。”谢夭丹唇微启,缓声出语。
“启奉十年,大夫韩逊亡,荣昌伶公主自封公主府。”祁霖接她话,出神的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