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秋猎中,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启宗的心情不好,他一整天都黑着脸,尤其是太子,被无故当众训斥了两顿后,恨不得立刻起驾回宫去才好。
等启宗带着众皇子大臣进了林子满载而归之时,就开始用今天的猎物准备晚宴。
光光有些不明所以,坐在酒宴之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今天这离宫里的气氛格外紧张,她并不能够明白皇帝为何发怒,见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她也是格外小心了不少。
启宗坐在上面,环视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高台下面那独自饮食得小姑娘身上,他的眼中带着悲悯,疼惜,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光光发现了启宗在看着自己,她有些紧张的放下了筷子,有些疑惑启宗那同情的目光从何而来?
启宗这般频频把目光投向小姑娘的举动,让坐在他身边的郑王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光光,勾唇笑了笑然后同太子一样老实的低下了头去。
而一直坐在光光身边的盛靖渊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那上首里帝王不同寻常的眼神,他眉心一跳,心中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预感,让他莫名的心慌。
启宗转回目光,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物:“这兔子肉烤的不错,章成,让人给皇子妃们都多分点。”
章成看了眼光光面前桌子上那盘已经去了一半的兔肉,了然于胸,他忙命内侍们照做,给同来的皇子妃们又多分了一盘烤兔肉。
启宗叹了口气,有些抑郁,就多喝了两杯酒,被太监们送回升华殿时,就有些醉了。
章成见小太监给启宗在脱着靴子,就凑了上来:“陛下,要不要召景妃娘娘过来侍寝?”
启宗仰躺在龙床上,他扶了扶发懵的头,不大感兴趣的道:“召她作甚?”
章成一噎,他低垂了头不敢多言语。
启宗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发沉,忽而想到了什么他说道:“章成,朕今日猎了一只白狐,你吩咐下去,那皮毛处理完了以后,送给她。”
章成呆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帝王说的“她”是谁?
章成忙答:“老奴知道了,陛下,这白狐毛色纯正,没有杂色,要是做成斗篷披风,韩姑娘穿了定然好看。”
只是他说完,久久不见帝王回应,他大着胆子抬眼往龙床上一看,启宗的呼吸绵长沉重,显然是醉酒睡了。
他吩咐众太监宫女们守着,自己独自出了升华殿的大门,招来了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一回头,就看到盛靖渊带着人走了过来。
他忙行礼:“殿下。”
盛靖渊往守卫森严的大殿里看了看:“父皇今日似乎醉了酒,身体没事吧?”
章成回头看了看那些暗卫所在的位置,拉了一把盛靖渊的胳膊笑着道:“陛下喝了醒酒汤,这会已然安歇,殿下放心。”
盛靖渊笑了笑:“那就好,等父皇醒了,我再过来问安。”
他拢着手带着人就离开了升华殿返回了自己暂住的宫室。
进了房间,他展开手心,里面有一卷小纸条,他看罢之后,脸色骇然,差点激动的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
盛清凑近了几步,待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后也是大吃一惊:“韩家的庄园被抢了?”
盛靖渊的手一颤,他皱着眉头:“死伤千人,这么大的事情淮阳府那边肯定会有奏折进京的,没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盛清咽了咽口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进入未来的三皇子妃家中杀人抢钱?”
问完,他自己又觉得这个问题愚蠢,在朝中谁能够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雄厚的实力,能去在一夜之间就灭人满门的,而且,那个韩家可是有不少高手在的,他眯了眯眼睛想到了答案:“主子,这是东宫的手笔啊?”
东宫禁卫统领陶让,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是江南首富太子妃的娘家柳家出来的人物,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可以打败韩家的唐城。
盛靖渊握紧了拳头:“现在不是说是谁干的,主要的是得知道那笔钱哪里去了?盛清,你立刻带人出京追查,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抢到那批金银。”
“是。”盛清也知那批金银数额庞大,要是落到了太子或者郑王这些人手里,他们家主子只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等人走了,盛靖渊才重新展开纸条,那背面还有几个小字,他复杂的喃喃念出了声:“韩氏姝色,帝甚爱之。”
启宗夜半醒来,他坐起身,只觉得有些头痛,立刻有太监过来给他穿衣。
他站起身,望向升华殿外的夜空,天黑星稀,月光也格外惨淡,远方若有若无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他拧着眉问身旁侍候的人:“是谁深更之中还在做乐?”
小太监们都缩着头不敢语,启宗顿时大怒,他喝道:“怎么?现在连你们也都不听朕的话了?来人,将这群狗奴才都拖出去杖毙!”
立刻涌进来不少御林军,也不给这几个小太监说话的机会,捂着嘴就拖了出去,启宗出了殿门,询问左右:“是何人在做乐?”
就有太监抖着声音道:“回禀陛下,是……是太子殿下。”
太子?启宗冷了脸,他眸子冰寒,里面藏着数不尽的风暴。
等到他乘坐御辇,到了太子暂住的行宫,里面果然灯火通明,人影攒动,不仅仅有不少歌姬舞女,还有东宫的一些幕僚也在坐。
等有太监唱喝“陛下驾到”之时,太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启宗面前:“父皇。”
那些东宫幕僚也都抖作了一团,这帝王,最是喜怒无常,冷血无情,平日对太子都是比较温和爱重的,可是这两日他一改常态,完全不顾太子的体面,当众就对太子喝骂起来。
如今太子深夜淫乐,他们只怕太子是又少不得要挨骂,他们也免不了被责罚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