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掩嘴而笑“爹娘,这不是因为小棠这孩子太想你们二老了,更是想家了吗?这外家再好哪有自己家好不是?她一直催着我早点动身,好回来早点看到你们。”
韩老头和陈氏一听都乐了,光光撇嘴,吴氏这显然是在说瞎话,要是韩小棠真的想家了,绝对不会在镇上赖到今天才回来。
古人都讲究个居家团圆,更是没有在别人家过节日的道理,明天都是端阳节了,韩小棠想不回来都不行,不然指不定被别人怎么说道讲究呢!
偏偏韩老头和陈氏就喜欢听吴氏的花言巧语,三两句话就把两人给哄的合不拢嘴了。
也许韩得平和林氏就吃亏在是老实人,不会来事,说不来这些好听的话,也学不会大房一家的这些弯弯绕绕上。
正说着没一会儿韩得贵和江氏就携带着儿子韩孝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不少点心纸包,韩得贵手里还提着一条子猪肉,看起来得有三四斤的样子。
难怪韩小莲今天格外的不高兴,这是父母哥哥都去走亲戚没带她啊?
陈氏见了笑的格外开怀,忙站起来接了江氏手中的大小包裹“哎呦,我的乖乖,你娘真是见外,又拿这老些东西。”
这也是陈氏格外喜爱江氏的原因,江氏的娘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姐姐家的日月过得比韩家好,大陈氏疼爱闺女不说,向来也很大方,老四两口子每次去了回来都会拿回来不少的回礼。
韩得贵故意撇了一眼吴氏“娘,我岳父岳母还让我们多拿点,可是我们实在是拿不下了,又怕走路上这些吃食再挤压坏了才没拿。
不是我说,我们孝禹他外家才是真正的实在亲戚,从来不肯多要我们送东西过去,深怕给我们带来负担,每次我们回来我岳母都巴不得我们把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拿回家来。”
韩老头看到那么一大条猪肉也是两眼放光,这个年代的猪肉可是不便宜的,要二十多文钱一斤去了,一般情况下除非逢年过节有些人家会杀猪或者买点肉吃,都是看不到啥荤腥的,这江家回礼送了这么一大条猪肉可是很大方得体的事了。
陈氏更是连口夸赞“可不是嘛,我家姐姐姐夫就是大方豪气。”
一旁空手而归的吴氏和韩小棠的脸色可谓是精彩,吴氏的笑容都变得有些维持不住了。
韩喜儿韩乐儿叽叽喳喳的围着江氏和陈氏说着晚上就炒点猪肉来吃。
陈氏一叠声的都应了“好,好。都依你们。”
而光光看到这番热闹欢快的景象,又想到顶着烈日还在地里的韩得平和林氏有些心酸,同样是一家人,他们总是付出最多却是最不讨人喜的那一方。
光光带着孝正出了房间,到灶房里找了一个水罐子倒上了一罐凉白开,带着孝正打算去给在地里干活的韩得平他们送水。
出了村,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黄灿灿一片,有些人家已经开始都在收割麦子了,别人家都是全家总动员,只有老韩家的地里有三个人影在慢慢移动。
“爹娘,大姐,我们给你们送水来了。”
孝正一阵小跑,跑到了韩得平身边,为满头大汗的韩得平擦汗。
光光看着晒的黝黑的韩得平,再看看林氏本来白皙的脸被晒得发红,还有些脱皮也是非常心疼,一旁的韩小棉更是没有青春少女的靓丽,只顾着低着头用镰刀隔着麦子,光光无奈的叹气。
“姐,快坐下喝口水歇一歇,别再热中暑了。”光光拉过小棉在田埂上坐下,韩得平夫妻两也都暂时歇了下来。
韩家有二十多亩地,种了十亩麦子,还有十几亩分别种了小米黄豆绿豆,除了麦子是五月间收割,其他的农作物都是六七月份收的。
隔壁田地里的人见有人来送水都笑着跟韩得平说话“:我说韩二弟,还是你有福气啊,闺女好啊,闺女知道心疼人,哪像我家这几个小子,屁都不懂。”
光光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一个黑脸膛的中年汉子,他家的地里有五六个年轻小伙在干活。光光的印像里有这么个人,也是大柳村的,此人姓刘,叫做刘大山。
家里是做豆腐小生意的,比较有特色的是他媳妇一连生了六个小子,在村里他们家还是比较出名的。
韩得平被人夸了有些憨厚的笑了“哪里话,刘大哥家里那么多小子也让人羡慕,小子多劳力多,干活轻省。”
农村人讲究多子多福,家里儿孙多就代表劳力多,农民靠啥吃饭,当然是种地,男丁多了种地就不愁了。
刘大山瞅了瞅其他干活的人都离的有点远,这才对着韩得平说:“不是我说你啊,大兄弟,你家壮劳力也不少,你咋忍心让你家这小女娃来干活,这么大的太阳,我看着都心疼,你家那么多大老爷们都干啥吃的?”
光光都想给这个壮实的刘大山点赞了,说的好,说的妙啊。
韩得平被刘大山说的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里对妻儿也是愧疚无比。
刘大山叹气“我说大兄弟,你们夫妻是实在人,咱们大柳村谁不知道你们家就属你们最勤劳能干了,但是太老实也不行啊,你这苦了自己可不能苦了孩子啊。
我就是一个直爽人,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反正我是有啥说啥。”
韩得平有些愧疚的望着几个孩子,嘴里呐呐的说着“刘大哥,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不也是没法子嘛?”
刘大山见韩得平这样,也没多说,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只能是点到为止,所以就摇了摇头走开了。
光光接着说:“爹,我觉得刘大叔说的没错,你和我娘受苦受累就算了,连带着我们兄弟姐妹也低人一等,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凭啥咱奶给大伯娘四婶准备那好些礼物去外家送节礼,咱娘就没有?
咱娘不是我姥爷姥姥生的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咱奶为啥敢两样对待啊?
还不就是因为你们俩太好欺负了,硬气不起来,咱奶说啥就是啥,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
我们家所有人都被大家给踩到泥里面去了,到头来人家还觉得踩我们脏了脚呢。”
孝正的小脸上也露出不一样的神采来,他定定的望着韩得平用非常坚定的声音说“爹,为啥孝元哥孝禹哥可以啥都不干,我大哥二哥却有家不能回要去酒楼做那低三下四的活计?
你再看看大堂姐的吃穿用度,再看看小菊小莲姐从来都不下地干活劳作,而我姐过得是什么日子,你看过她的手吗?
明明是十几岁的年龄,她的手还没有三婶四婶的手保养得好。还有我娘,自我记事以来她就没穿过新衣服,没戴过首饰。
除了过年才能去一次我姥爷家就没有去赶过集走过亲戚,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干活,难道她生来就是该给我们家做牛做马的吗?”
说着小男子汉竟然哭了起来:“爹,你总是说叫我们听话,叫我娘干活叫我姐干活,那是替我们自己干的活吗?
凭什么三叔四叔他们在家里吃饱穿暖躺着睡觉,我娘我姐却要这么辛苦?”
韩得平被小儿子的眼泪深深触动了,他也心疼和自责不已“我也心疼你娘和你姐,可是这粮食不收咋办?要是下了雨就坏了收成了。”
光光见韩得平这样就趁机说道“爹,你要是听我们的,我有办法让粮食既能收上来,咱娘和咱姐也能少受不少罪。”
韩得平有些意动“你这个小机灵鬼有啥主意?”
光光贼贼的一笑,趴在林得平的肩上小声的说了一些什么。
韩得平的脸色就有些古怪起来“这样能行吗?”
光光胸有成竹的拍拍小胸脯“当然能行,想我娘和我姐以后日子好过点,爹你就得抗住来自我爷奶的压力。”
韩得平踌躇老半天才点头,妻儿是他的责任,这么多年妻儿跟着他受苦受累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不受老娘待见呢。
又跟林氏和小棉细细嘱托了几句,光光就跑着回村里了。
还没走到院门口光光就大声的用哭腔喊“爷奶,你们快来,我娘不好了。”
果然没一会听到动静的韩老头跟陈氏都出来了。
陈氏黑着一张脸“吵吵巴火个啥?你娘咋滴啦?”
韩老头询问道:“光儿,咋回事啊?”
“爷奶,我娘她在地里干活,干着干着就说心口疼,我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晕倒了。”
光光哭着说。
韩老头一听也有些担忧“啊,那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老四媳妇你们都跟我到地里去看看。”
为啥韩老头叫几个媳妇去地里看看,自是因为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大防,虽然普通百姓家规矩少点,但是终究是男女有别。
“我爹让孝正去大王庄请大夫去了。”光光说着就带着一行人往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