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为什么会去万魔窟？”他问了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
夏卿也：“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以第一胜出后，争议一直很大，外人也乐于看热闹，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话题就是今天妖女又祸害了几个人，对了，就是因为那场陷阱、呃交易，才得了这个深入人心的外号，后来还有一个，叫什么惑乱灾星。”
她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看得出本人真的不在意，但时墨没有那么强的心脏，稍微想象了一下她当时面对的情形都觉得透不过气。
“既然知道这样会得罪人，为什么还要做呢？”
“因为有趣啊，我不怕得罪人，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
“……”
夏卿也继续道：“到了测试和鉴珠匹配性的那天，我偷偷跑了，剩下两人参与测试，时不予顺利完成了鉴珠操控，不负众望地成为下届掌门候选人。但因为我的退出，使得有些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胜之不武，一辈子耿耿于怀。”
“家人也对我的行为感到不解、心寒，他们不懂自由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但我却能理解他们想出人头地的心情，所以，即便父亲扬言和我断绝关系，我也能笑着说您高兴就好，这不是故意气他，而是我真心觉得，如果他认为断绝关系比较好，那就这样吧。”
“即便断绝了关系，有些事却斩不断，因为我——虽然我觉得原因有些牵强，但大家都说是我的错，才导致父亲遇害，之后母亲郁郁寡欢，紧跟着去了。再然后，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我也习惯了，反正人们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都不是一回事，有的人嘴上骂我，心里却羡慕着我，有的人嘴上说倾慕我，心里却憎恶着我。”
“我去万魔窟，是被时不予的党羽逼的，那个时候，掌门身体快不行了，但只要我存在，时不予继承掌门之位就不能完全服众，你瞧，姐不在时家，时家却依旧有不少姐的拥护者，希望我能回去接受鉴珠测试，说不定匹配性比时不予还高。”
“而时不予的支持者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当然是想方设法除去我。其实，时不予这人原则性很强，也有自己的骄傲，并非一开始就对我恨之入骨，可以说，他也是被那些人逼的，所以我其实不恨他，只是同情他，好好的一个天才，变成了嫉妒的傀儡，如果他没有把大量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取得的成就一定更高。”
“话说回来，虽然我是被逼到万魔窟的，但往里面走确实我自己的意愿，当时有个念头，都说魔尊如何如何厉害，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有点好奇呢。我当时自信过头了，完全没想到万魔窟那么恐怖，之后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不过，命运的安排总是别有深意，在那里我我遇到了君湛。”
听到这里，时墨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虽然知道君湛对她很重要，但只要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连爱屋及乌都做不到。
夏卿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没关系，你不喜欢君湛是正常的，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但他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要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在万魔窟撑下去，也过不了入魔那关，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哪怕不合常理有违天道，我也会力保他。”
时墨抿着唇，听她这样说，自己一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也能理解，万魔窟那段日子一定是她最难熬、最痛苦的经历，他甚至感谢君湛在那段期间陪着她一起度过，不然也就没有现在的夏卿也了。
只是有些在意，“你……对他，没有一点，嗯，爱情吗？”
夏卿也咯咯笑了起来，想都没想便道：“有吧，你要知道感情是很复杂的，如何界定亲情和爱情，或者是友情？三者都有共通处，在特定时候还会相互转化，这本身就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我在万魔窟遇到他时，一直以为是个女孩子，直到很多年后才知道他性别男，但我还是让他继续做女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墨摇头。
夏卿也道：“因为我太熟悉他了，熟悉到不会因为性别改变就产生心动的感觉，但他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别样的情感，为了避免麻烦和尴尬，我让他继续以少女的姿态留在身边。如果是别人我才不会这么麻烦，赶走就是，但是我爱他呀，却又不是那种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时墨点头，“明白，你把他当知己，当家人，有依赖也有眷恋，但没有进一步的冲动，保持现状最好。”
夏卿也笑道：“就是这样。”
时墨看向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那我呢？你是报以什么样的情感。”
夏卿也托着腮想了想，“也很复杂呢，按理来说你这么弱，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时墨表情碎裂了，你这么弱！这么弱！弱——
想哭！
夏卿也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开玩笑啦，毕竟大环境就这样，你已经很努力啦。”
时墨并没有觉得安慰。
“不过。”夏卿也抿唇笑道：“你应该是我第一个心动的男人，无关身份，无关实力，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在恰当的时间正好遇到恰当的人吧。”
如果时墨不是生在现代，而是时婳那个时期，不管他长得多帅，多么优秀，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力；
正因为夏卿也在冥界待了几百年，来到人界后才对什么都感到新鲜有趣，而时墨又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长得好看，实力也还成，性格有点闷，但有调教空间……
综合种种，才有了后面的顺理成章。
“卿卿。”时墨突然转向面对她，神情有些慎重，“等这件事结束，我想——”
哗啦！
巨大的水声自远处响起。
一道红色光柱从水面猛地射出，只破云霄，没入未知的天空之上，下方的湖水也开始不安地震动起来。
时墨眼瞳一缩，“时间到了？这么快！”
夏卿也看着远处的光柱，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提前破封了，看来情花本源的力量已经积蓄得差不多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时墨立即转身，刚走一步胳膊就被拽住，回头见夏卿也还站在原地，不由道：“怎么了？”
夏卿也好像根本不着急，还笑吟吟地说道：“你刚才说，等事情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地面就猛地震动起来，海棠花瓣纷纷下落，如雨一般。
时墨担心夏卿也摔倒，稳住自己的时候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身边带，“怎么震得那么厉害？”
夏卿也顺势靠着他的胸膛，鼻尖立即闻到一股清香，不是海棠花香，而是属于时墨身上特有的那股清冽气息。
“时墨。”
她抬起头，视线中不断有粉色的花瓣飘落，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甚至冷灰色的眼瞳中都有了花瓣的倒影。
时墨低头，“嗯？”
夏卿也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往下一拉，直接亲了上去。
时墨整个人一僵，还没从“她亲了我”这个认知中反应过来，嘴唇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忍不住发出闷哼——
“疼！你干嘛Y-A-O我？”
夏卿也舔了舔殷红的嘴唇，眼波流转，露出个妖冶的笑容，“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谁让你看着就很好Y-A-O的样子。”
时墨无语，这是什么形容，他又不是食物。
而且咬得也太狠了吧，嘴唇都见血了。
夏卿也自己却像个没事人地往前走，“快走吧，他们应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