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赶回身体,虽没能摆脱那道攻击,却在千钧一发时避开要害,藤条擦着心脏而过,这才没一击毙命。
左边的肩胛骨断了,还流了很多血,对人类而言这样的伤也是致命的,要不是她用魔气撑着,只会死得会更快。
那样不就遂了君湛的意,她才不要!
只是没想到,刚才那个动静竟然是时墨发出的,真是的,哪怕再晚两秒她就赢了。
有一瞬间,夏卿也很想对着他翻个白眼,再大骂几声解气,然而更可气的是,他都到了面前,居然只是干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时、时墨。”她一开口,喉咙就往上涌出腥甜,从嘴角不断往下溢血。
时墨听到她叫自己,上前一步,手伸着也不知道该扶哪里,她的身体几乎是悬空被钉在墙上,刚才的撞击刮破了衣服,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擦伤和淤青。
他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动手,那个实力恐怖的妖不是叫她姐姐,一心想要成亲的吗,怎么转头就下这么重的杀手,藤条直击心口,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看着气若游丝的夏卿也,时墨很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掏出手机打字。
然后递给她看。
夏卿也疼得目光涣散,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看清手机上的字后,气不打一处来。
时墨这家伙,居然问她有什么要交代的遗言。
不过——
“你怎么……不说话?”
时墨看了不远处的君湛一眼,没有回答。
夏卿也却立即明白了,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抬头看向对面,轻轻道:“我赢了。”
十息时间到,她还没死。
按照赌约,他得乖乖滚蛋了!
君湛站在原地,脸色比她这个奄奄一息的人还难看,眼里一点光彩都没有,闻言凄然一笑,道:“你不惜做到如此,也要我离开吗?”
夏卿也此刻虽然狼狈,但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毫不介意再往他心口上插一刀,“是。”
君湛绝望地闭上眼睛,片刻后重新睁眼,神情中多了抹冷漠和决然,“好,我走!”
“等等!”
夏卿也缓了口气,道:“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君湛不敢置信地回头,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立即朝她走过来,心怀希冀地问道:“婳,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这人真是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情绪转换一点不拖泥带水。
“你再过来一点。”
君湛神情更加欣喜,瞪了时墨一眼,故意站在前方拦住他的视线,看着夏卿也道:“婳,你要说什么,只要你让我留下,我可以……”
“把声音还给他。”
她声音很轻,后面的时墨听不见,但君湛是妖,耳力惊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
君湛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她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他杀了时墨的心都有,怎么可能帮他!
夏卿也:“如果不是他往井里丢了那颗纽扣,我就不会来到这里,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那应该感谢他啊,而不是拿走人家的声音。”
君湛定定看着她,突然冷笑起来,“行啊,反正他也要死,这个根本无所谓。”
夏卿也:“你这里应该收了不少有的没的吧,再给他个味觉。”
君湛:“……”
他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半天才停下,抬起手,指腹间多了颗晶莹圆润的纽扣,“婳,你真是用心良苦,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
夏卿也:“我的要求不过分吧,你把我伤成这样,总得做点补偿啊!”
君湛没再说话,手指一用力,将纽扣捏得粉碎,阴沉地看了时墨一眼,抬手朝他挥去。
时墨迅速后退,但君湛的速度更快,手臂啪的一下打在他肩上,力道不重,却震得浑身发麻。
“你想做什么?”
脱口而出,时墨才反应过来自己能发声了,目光微凝,神色戒备地看着对方。
君湛阴沉着脸,露出个讥讽的冷笑,转身朝外走。
每迈出一步,身体就变亮一分,由凝实渐渐化为无数绿色的光斑,兀的消散,不见了。
他一走,夏卿也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坚持不住,哇的开始吐血。
时墨连忙走过去,“夏小姐!”
听到他的声音,夏卿也沾着血液的嘴角微微勾起,心道幸好要回来了,不然哑了多可惜,只是这人怎么又叫她“夏小姐”,她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她闭了闭眼睛,吃力地说道:“说……好的,不准叫……我夏小姐。”
时墨:“……”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但看着她伤那么重,浑身是血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是你帮我要回的声音?”
夏卿也笑了笑:“之前是我让你丢的……那颗纽扣,自然得帮你要……回来。”
时墨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复杂,“夏小姐,你何必——”
“说好不叫我夏小姐的!”
夏卿也说得有些急,牵动了胸口的伤,鲜血再次涌出。
时墨怕她自己作死,赶紧道:“好,卿也,你别乱动。”
夏卿也得寸进尺,“我要听你叫……卿卿。”
时墨:“……”
要不是体内的鉴珠告诉他眼前的一幕并非幻觉,时墨肯定以为这又是什么坑人的恶作剧,但她的伤是真实的,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气,即便没伤到要害,这样的出血量也足以致命。
这深山老林的,根本没办法带她及时就医……
“咳咳——”
夏卿也又开始吐血,视线渐渐涣散起来,似乎撑不住了。
时墨叹了口气,抬手将她被血液粘住的发丝拨开,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脸,凉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皮肤苍白脆弱,仿佛一触即碎的瓷娃娃。
白天在阳光下吹着蒲公英的她是那么明艳动人,充满活力,谁能想到现在她却被贯穿心口,命悬一线,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来封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时墨眸光微暗,复杂地情绪在胸口不断翻腾。
说起来,她从未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反而是自己一直在怀疑她。
时墨轻轻帮她托着头,心里一堵,便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卿卿。”
夏卿也几乎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睫毛微颤,笑道:“如果……我这次不死,以后你……都这样叫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