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这两口子坏透了
时间仿佛就此停住。鲁思雨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暴怒的父亲，显然被这一切吓呆了。
鲁志海也吓了一跳，他是十分疼爱这个女儿的，从小连拍一巴掌都舍不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嘴唇翕动，最终还是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再也没看女儿一眼。
左睿很快便适应了办公室杂乱的工作，每天他都把一天要做的工作拉成条目，写到本子上，办完一件划掉一件。办公室的风评一向不太好，因为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情，同事对他办公室的工作一向颇有微词。
从左睿到办公室以后，所有人都感觉到，办公室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各项工作有条不紊起来，原来经常会忘记的琐碎的事情，比如哪个办公室的桌椅坏了，日光灯的震流器坏了，不再像以前长时间不换，超不过三天，修理工肯定会上门。
张利每天围着两个一把手转，很少有时间坐在办公室里。后勤工作也成了左睿的工作内容，特别是食堂，张利干脆分了工，把文字和食堂这两项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左睿。文字倒还好说，一些不太重要的材料用不着多大的功夫，食堂可就不行了。多则七八桌少则两三桌，每天的菜式、派饭单，人多的时候还要发动机关干部去帮厨，一周两周还可以，时间一长，左睿有些吃不消。
食堂有两个大师傅，老范和他老婆。老范这人老实，一脚踹不出个屁来，他老婆可就不行了，事事把着，什么意见都掺乎，还特爱指挥人，有时候不自觉地指挥起左睿来。左睿看她年龄大，不想跟她计较，一段时间下来，才发现不计较根本不行。
比如说食堂剩菜剩饭的问题，左睿一见她把剩菜剩饭端上餐桌，就忍不住皱眉，“范婶儿，这些剩下的饭菜就不要再回锅了，对身体不好。”
“那怎么行？这么多的菜饭，都扔了都可惜，那不是败家吗。上顿刚吃完，下顿不吃就扔了，有多少粮食也糟蹋不起！”这个时候，范婶儿往往会递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目光里写着三个字——败家子。
“范婶儿，我说的是一天前的饭菜，会吃坏人的。”
“怎么可能！我在老家吃了几十年的剩饭剩菜，到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越是戒着，越是得病。”
左睿无语，有些饭菜已经馊了，范婶儿还是把新剩下的菜和一天前的剩菜倒在一起，然后再给机关干部们吃。机关干部们不止一次反映过这个问题，范婶儿就是不听，依然故我。搞得一些机关干部一看有剩菜就干脆不吃了，还会放下几句不中听的话，让左睿这个管食堂的副主任很是没面子。
“这样吧，当天剩下的可以吃，超过12个小时的，就扔掉行吗？”左睿耐着性子说。
“那不还是败家吗？多大的家业也架不住这么浪费！”范婶儿又送过来一个大白眼儿。
左睿气得无话可说，在食堂转了两圈儿，走了出去。范婶儿见左睿出去，得意地一笑，开始切菜做饭——她是不吃剩菜剩饭的。
思来想去，左睿想把这件事跟张利好好谈一谈，如果真地因为吃剩下的饭菜出了食物中毒之类的事，他可担待不起。
“你说这事儿啊，吃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事儿吗？老范两口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抠门了点儿。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们俩这样的大师傅，已经很难找了。”张利看了左睿一眼说。
左睿往上提了一口气说：“话虽然这么讲，可长期这样下去，一次两次没事儿，等夏天到了，把馊了的东西再端上桌子，吃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张主任你恐怕得受牵连哪。”
“他们又不是第一年在食堂了，啥东西能吃啥东西不能吃，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咱们操心。”张利有点不耐烦了。
左睿没有再说下去，这样的局面让他感到很无力。有心说几句重话，又觉得张利可能会批评他看不出眉眼高低，思来想去只好作罢。
办公室是归贾振min主管的，找他反映这件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去了也是挨顿呲儿。
晚上趴在被窝里，跟赵章斌谈起了这件事。赵章斌说：“我早就对你们食堂不满意了。整天给咱们机关干部剩菜剩饭，这是啥意思？虽然花不了几个钱，比做新的要省钱，可钱不是这个省法！吃顿剩菜，省了一块钱饭钱，吃药得花十块，这样的账，谁不会算？！”
“我当然知道吃剩饭剩菜的坏处，可范婶儿不听啊！我也没办法。我又不能到食堂抡大勺去吧。”左睿言不由衷地抱怨道。
“老范两口子，满脑子的农民意识！我跟你说，他们俩可不吃那些剩下的东西。这两口子，坏透了！”赵章斌压低声音说。
“不会吧！”左睿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看你少见多怪了吧？你在板厂呆的时间太长了，不常在食堂吃饭，这可是公开的秘密。你看食堂还有多少人在吃饭？除了上面来人待客，好多人都在外面街上吃呢。谁愿意吃别人剩下的口水饭！”
赵章斌说的没错，左睿虽然早就知道在食堂吃饭的机关干部不多，可从来没注意过这个细节。古玉镇一共一百多人，在职的108人，号称“一百单八将”，超过六成的人中午这顿饭本该在食堂吃。几十人的饭，如果一直掺有头天剩下的菜，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怨言。
“这老两口，老范还行，他老婆叽叽喳喳的，跟个山家雀儿没啥区别！”赵章斌又补充道。
“快别这么说！人家好歹那么大岁数了。”左睿虽然心里表示同意，还是提醒道。
“这么大岁数怎么了？想要人尊重，得给个让人尊重的理由。就他们办出来的这些事……你知道不？昨天童大可跟老范媳妇儿还干起来了呢。”赵章斌压低声音说。
这件事左睿是知道的。当时他也在场。童大可现在是司法所的所长，下乡回来晚了，让老范下点面条，老范媳妇儿说：“我们工作也是有点儿的，你这个时候回来，在外面对付点儿就行了！食堂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