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副厂长
老杜急忙过来，给他点烟。张玉山吸了一口，冷冷一笑，“为什么？说个理由！”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出了烟花厂爆炸的事，县里正在加强安全整改，这是一次机会！你们这矿上，几十个工人，如果真的因为高压线发生安全事故，您觉得，您能扛得住吗？电力局是不是进行安全检查，那是他们的事；咱们这儿做了，是矿上尽到了责任。张矿长，你不会让别人戳脊梁骨，说你不顾人命只顾面子吧？”
张玉山愣了一下，转过头瞪着左睿，怒道：“用这种激将法！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左睿只是笑，其实，他的心早就成了100度沸水，开锅了。
“欻——”张玉山突然抢过回执单，看也不看左睿，“唰唰”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以后，把笔往桌子上一拍，头也不回出了门。
左睿耸耸肩，笑着看了看老杜道：“杜哥，我这就走了。回去以后，这里的情况我会如实向领导汇报！”
“吃饭再走吧！这都几点了？食堂已经开饭了。”老杜拦住了他，“你是镇领导。我们老矿长那人，直性，你别怪他，就那脾气。”
“不了，我还是回吧。什么时候到镇上，找我，我就在经委。到时候我请你！”左睿说着，推起自行车，走了。
回到镇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从外面小卖部买了一包方便面，拿回宿舍。正想煮的时候，贾振民站在了门口。
“小左啊，刚吃饭？这是去哪儿了？”
“贾主席！这不刚下乡回来，到玉山采石场去了一趟，不是安全生产大检查吗。”
“张玉山死倔死倔的，没为难你吧？”
左睿滞了一下，赶紧笑道，“没有……没有……张矿长，人挺好的。”
贾振民呵呵笑了起来，“他要是好人，那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那人，死倔！特别抗上。小左，我听说，你女朋友黄了？”
左睿身子一震，暗道，和杜玉宛分手，没几个人知道，贾振民从哪听说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这个小镇上，个人没有**可言。
“黄了！”左睿十分干脆地答道。
贾振民松了一口气，“真黄了啊——那前些日子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考虑？考虑……什么？”左睿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鲁主任家的思雨吗！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俩的条件多合适！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贾振民说道，“还有一点，这鲁主任喜欢你，连我都看出来了。你们成了一对，将来的好处多着呢！”
左睿一听这话，本能的反感。他刚来古玉镇的时候，鲁志海对他表现得过于热情。贾振民说了那事以后，被他拒绝以后，鲁志海经常给他穿小鞋，这次听说他女朋友分手了，又热情起来，这种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很不喜欢。再说了，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鲁思雨那副刁蛮公主的架式，他更为反感。
“贾主席，我家境不太好，配不上人家。我看……还是算了吧！”
贾振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什么家境不家境的。倒推十年，鲁主任也是个穷光蛋。”
左睿把方便面下到锅里，用筷子搅散，起身道：“我真配不上人家。我这人，长相丑，不会说话。鲁主任的女儿，就是金枝玉叶，人家一朵鲜花，怎么可能插到我这坨牛粪上啊。”
坐在床上的贾振民一拍大腿，乐了，道：“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比成牛粪了？你好好想想吧。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信儿。鲁主任这么欣赏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虽然这话是笑着说的，或许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其中，左睿还是感到格外刺耳。见贾振民要走，左睿赶紧道：“贾主席，不用想了，我真配不上人家。思雨是个好姑娘，还是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吧。”
贾振民的脸“呱嗒”一下撂了下来，愠怒道：“小左，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这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吗？我的面子，你扫了不说，还扫了鲁主任的面子！思雨是好姑娘，你们为啥不能成？你得知道，跟思雨好了，你得少奋斗多少年？！”
左睿不说话，一想起鲁思雨说他“土包子”“破乡干部”时上下翻飞的那两片薄唇，他就不胜其烦。好歹他也是个正八经的本科毕业生，怎么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堪？你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你呢！不就有俩臭钱吗？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后天，你给我准信儿！好好想想吧，别不知好歹！”贾振民冷脸说了一句，转身出了他的宿舍。
靠！老子还成抢手货了。——左睿暗笑。
他的心里，杜玉宛还完全占据着，这个时候让他接受其他的女人，根本不可能。
拒绝了鲁志海，他知道，以后在古玉镇的日子不好过了。得罪了顶头上司，别人会把他当怪物一样。虽然他已经估计到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他并没有想到，事情竟会那样糟糕。
春节上班以后，齐尹地送过一份文件来，那是县经委出台的，选一部分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到乡镇企业去任职，后面附着一张表格，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错哟。到板材厂当副厂长，一个月还多拿150块钱。你以后可是大款了！”齐尹地笑嘻嘻地说道。
左睿呆呆地看着这份文件。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也没有人告诉他到乡镇企业要去干什么！他仔细地看过，镇里只有他和赵章斌两个人。乡镇企业？如果真是件好事，为什么不告诉他？甚至连他的思想工作都没做？直接就把人派下去了？
“一会儿你到牛主任办公室去一趟，他有些话要跟你谈。”齐尹地说完就走了。
左睿真想把那份文件撕成碎片，要说鲁志海没下绊子，打死他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