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平瞪着秦志远,在他的操弄下,这次会议,简直成了秦志远的批判大会。
不过,秦志远可不会就这样轻松败下阵来。
“乡长,您的意思是说,何斌一直住院,不可能把上苗田村的工作托付给我,是不是?”
哪怕何斌基本不来上班,也没人计较什么。
至于上苗田的驻点干部,乡里从来没有对外明确这一点。
可是,在乡政府内部支农扶贫工作会议上,曾做了安排,有会议纪要可以佐证。
另外,乡里的干部也曾带着何斌去了上苗田,宣布他的驻点干部身份。
但何斌很少去上苗田。
因为听到群众的呼声,秦志远才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在跟孙雅汇报之后,经常跑一趟上苗田,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但,他有个原则,从来不
秦志远上周就悄悄委托孙雅拿到这份会议纪要的复印件。
那天,他出院回来,晚上就是葛平、宋大成还有何斌三个人联袂宴请他。
当时,他们曾经达成过共识。
秦志远夹着尾巴做人,不争不抢不计较。
葛平则代表蔡生承诺,再也不会给他穿小鞋,更不会故意针对他。
所以,那天何斌过来,要把上苗田交给他,他尽管很不乐意,尽管没有书面文件,还是答应下来。
如今,葛平脸都不要了,那他也不介意让这家伙清醒一下。
“乡长,您确认上苗田一直是我在管理,而不是何斌在管理,是吗?”
葛平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秦志远竟然揪住这一点不放了。
“你别跟我扯没用的,我就问你,这份台账为什么这么晚交上来。”
“好,我也不跟你纠缠这个问题。”
“秦志远,我问你,上苗田村一万九千块扶贫款,哪儿去了?”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呀。
葛平前面说的那些,无论是歪曲事实也好,强词夺理也罢,基本上也算是在规则之内的手段。
但是,在这么多人的大会上,直接提出经济问题,那可不是斗争,而是你死我活的厮杀。
这等于彻底撕破脸,两个人注定只能剩下一个。
孙雅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冷峻,她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要说话。
秦志远赶紧隐晦的摇了摇头。
在这刺刀见红的时候,绝不能让孙雅自己挡子弹。
而且,他很有信心破局。
只是,破局之后,会遇到什么,他心里也没底。
他索性站起来,朗声道:“乡长,您有什么证据说这笔款子,是我领走的?”
葛平一抬手,喊道:“赵聪,来,说说那笔款子的情况。”
角落里,站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
那人看了秦志远一眼,说大约两周前,秦志远去财政所领走了上苗田村一万九千元扶贫款。
当时,秦志远用了何斌的签名,赵聪曾组织过,但秦志远用上苗田村是何斌驻点村为理由,拒绝使用本名。
最后,赵聪说:“我违反了财务收支制度,违反了财务纪律,我向组织认错,向上苗田村村民道歉,如今,我良心发现,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理和惩罚。”
一片哗然!
秦志远在营子乡三个月,除了上面的领导,干部群众对他观感都很不错。
但谁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个事儿看起来不正常,但是在基层操作中,其实很常见。
因为这种明来明去的款项,没人敢乱伸手。
而且,在日常工作中,经常会出现b代替A签字领钱,然后交给c去转交或者结算、支付款项的事情。
这是约定俗成的、公开的秘密。
就连大苗田村的扶贫款,都是孙雅替秦志远领的,签的也是秦志远的名字。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漏洞,被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就是现在款项划拨,基本都不使用现金,而是使用银行账户直接划拨。
秦志远看了一眼心虚的赵聪,不屑的笑了笑。
苗大虎皱着眉头,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乡长这是要对付秦志远。
昨天,乡长还给他打了电话,特意嘱咐,要说上苗田是秦志远的驻点,很早之前就从何斌手里拿走了。
他以为是什么好事,就答应了下来,现在看来,这里面水很深。
从感情上,他认为一贯认真负责、平易近人、任劳任怨的秦志远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从理智上来说,葛平代表政府,代表党,不会无的放矢冤枉一个好同志。
所以现在,他已经无法判断葛平和秦志远到底谁是谁非。
“我这里有个音频,是周四中午何斌过来找我时,我录下来的,乡长,您要不要听听何斌跟我说了些什么?”
说着,秦志远拿出了一个录音笔,晃了晃。
葛平有些慌,他看了一眼宋大成,发现宋大成的脸色也十分凝重。
谁都没想到,秦志远这家伙竟然还会录音。
他现在担心,那天晚上吃饭,秦志远是不是也录音了。
“乡长,上苗田村的驻村干部是何斌,一直以来,我是出于一个党员的责任心和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在协调上苗田村的工作。”
“没错,我承认,我一个月怎么也要去四次上苗田村。”
“但是,我从来不碰跟经济或者说钱有关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扶贫款的领取和发放。”
“那天,何斌交代我暂时接管上苗田村,我还特意问他扶贫款的事儿,您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秦志远指着自己手中的录音笔。
“乡长,您要不要听听这录音?”
葛平既然要更分个生死,那就放马过来。
录音有没有,里面到底包含什么内容,当着全乡四十多干部群众的面儿,葛平敢听吗?
如果他不敢听,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把秦志远收拾掉?
所以,这就成了一个可能会出大事儿的致命选择。
秦志远赌葛平不敢!
“咳咳,我说两句吧。”
宋大成眼瞅着葛平败下阵来,不得不站出来。
从级别上来说,他是副科级,乡党委班子成员,职务是党政办主任。
葛平跟宋大成一样,但他是副乡长。
实际上,葛平应该是宋大成的上级才对。
但宋大成是蔡生的铁杆儿嫡系。
在这时候说话,就有几分代表蔡生的意思。
“关于扶贫款的事情,确实比较复杂,为了工作方便,我们在制度上执行的也不是很严格,所以,我认为还是慎重一些,不能轻易下结论。”
“秦志远同志,但无论怎么说,你都有一定嫌疑,你说对不对?”
秦志远皱起了眉头。
这个老狐狸一上来,就把这个最严重的问题给搬到一边,绝对没安好心。
尤其是最后的那句话,更是挖了个坑。
秦志远如果说有问题,那就需要立刻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如果他承认自己确实有嫌疑,那就等于间接承认了那笔款子是他代领的。
“宋主任,谁有嫌疑,我说了不算,在座所有人也说了不算,是党纪政纪和法律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