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忽闻人群中一阵骚动,也不只是谁惊呼了一声,“冥王尊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宴会上的人群霎时骚动起来,妖月也是一个激灵,所有的困意也尽数消失了,下意识地抬眼往门口望去。
果然就看见那巍峨高大的殿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黑袍如墨,上面用最好的天蚕红丝线,绣了一条火红的龙,随着他的走动,长袖浮动间,火龙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像是要活了一般。
青丝如黑绸一般丝滑光亮,随意地披散在脑后,脸上带着一枚紫玉面具,周身气质无与伦比的霸气卓绝,不怒自威。
众人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男子,连眨眼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世间最尊贵的神一般。
更有女子,开始整理自己本就崭新的衣裙,心里暗恨,早知道今日冥王要来,她们便该提前沐浴,用心画一个更加精致的妆容才好。
不过位于所有人焦点中的那个人,像是对这些各色各样的目光毫无所觉,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一般,自顾自地走上了阶梯,步履从容似闲庭漫步,却不过须臾,便已经走到了那白玉桌前,慢条斯理地坐了下去。
他的视线在众人的头顶扫了一圈,每一个被这种眼神注视过的人皆觉得心头一凉,只觉得有一种从心底腾升起来的敬畏尊崇,让他们下意识就想对这个男人俯首称臣。
这些都是天原大陆最拔尖儿的人物,在面对最强者的时候,却依旧是相形见绌,不自觉地想要低下头来。
那目光落在妖月身上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冥王邃如深海一般的眸子,流转到妖月旁边的萧明澈,目光微微冷了冷。
妖月用手撑着脑袋,原本是低着头的,并没有去看台上的冥王,却在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不寒而栗。
她诧异抬头,那人却又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刚刚的停留也不过是一瞬之间,似乎像是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冥王,似乎有些不同,且不说他周身那隐隐围绕着的强悍霸气,似乎……他周身的气质也更冷了,尤其是在看向她的时候,那温度简直像是已经跌到了冰点。
她撇了撇嘴,不明白这个男人又在使什么性子。
冥王的视线在大殿上扫了一圈之后,终于默默收了回去,他长臂一伸惬意地撑着脑袋,闲闲地闭上了他那双精致风流的眸子小憩,并没有言语。
众人拿不定这位冥王是个什么主意,因为他毕竟太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主持法会的打算。
难道……这法会上出现了让他感兴趣的法器?众人的心里又是一阵躁动,能让冥王看中的东西,那必然是个精力充沛,做工精良的好法器,看来今年定能大开眼界了。
众人坐直了身子,眸光隐隐有些炙热地望向了展示的高台,心里一阵激荡。
然而,他们绝对想不到,冥王之所以愿意挪移尊驾过来,不过是因为,这宴会上有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女人罢了。
他想看的,也唯有那人而已。
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妖月更是一头的雾水,她自认心思玲珑,却从来都猜不透这个人,他就像是一团巨大的黑雾,危险而神秘。
妖月微微叹了口气,不自觉地端起面前的酒樽,再次一口一口地小嗫起来。
今天并不算是真正的法会,不过是法会之前的开会宴而已,目的在于让这些来自天原大陆各地,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的武者们,便会挑在这个时候,相互切磋交流。
因为大家都是强者,说不定对方的哪句话,就能点醒自己,让其突破瓶颈期,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也有人将目光落在上首的那个黑袍男子身上,心潮荡漾,若是能得冥王尊上指点上一两句,那修为肯定也会突飞猛进,结果他们小心翼翼看了半天,却只能悻悻然收回目光。
没有人敢不知死活地去惊扰冥王。
当然,在这些交流中,更有四国使臣,江湖流派间的相互试探。
不过,不管是什么,妖月都是不感兴趣的。
不知为何,自从那个男人往那儿一坐,她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别扭。
心里不由的一阵烦闷,只得坐在那里,一杯又一杯地接着喝酒,试图以此来压制住心头的那股异样。
妖月本就生得惊艳,今天又略略施了胭脂,画了淡妆,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没有一点儿的瑕疵,精致得如同画中人。
从她入场开始,便时不时有不少青年才俊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是一看到她旁边的萧明澈,再加上妖月刚刚才毫不客气地教训了东城国的八皇子,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便也只能悻悻然地克制住了。
如今酒过三巡,虽然没什么醉意,但是这些人到底还是放得开了些,便也毫不客气地将目光往妖月的身上移。
更有甚者,胆子大些的青年,会走到妖月的面前敬酒,试图得到她的注意,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规规矩矩没有半点的越距。
他们不过分,妖月便也不会反击,每一个过来敬酒的,她也都卖个面子喝了。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那桌蠢蠢欲动的青衣男子,终于得了机会,举杯朝妖月靠了过来,用自认为清润风流的姿态对着妖月笑道:“云姑娘天姿国色,只怕这场中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及姑娘半分。”
他并没有说什么想要结识之类的客套话,而是一上来就将自己压抑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没办法,这个女子是真的美,她的光彩简直能照进人的心里去。
他一走近,便不自觉地,只想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什么修饰伪装通通都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