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斜睨着她,忍不住又曲起长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没良心的小东西。”
妖月心头微动,并没有躲开,而是起身下榻,往桌边走。
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她是真的饿坏了。
她也不讲究礼数,坐下就开始吃,可是才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嘴里,她一双秀眉便轻轻蹙了起来。
冥王紧接着在她的身边坐下,见她神色微变,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他那双漆黑的墨眸中的雾气已经褪去,唯留下满眼的清亮波光,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妖月的眉眼。
虽然他掩饰得极好,妖月却还是能从那双黑眸中,看到那一丝一缕的小心翼翼和期待,又或者是焦虑,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期待得到大人的夸奖,却又害怕自己做错了。
“没事。”
她摇头否认,小嘴抿了抿,垂下了眼皮,看向其他的几样菜,然后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夹了一口。
妖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最少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心里却翻起了不小的波浪。
这些菜的味道和色泽,都远远甩了云府的饭菜半条街,一看就不是云府的厨子做出来的。
而她的院子里的确设置了小厨房,但是环儿和羽儿做的饭菜她吃过,绝对没有这个好。
这几样简简单单的小菜,却无论从色泽,还是味道上,都绝对能称得上完美。
每一次那些菜在她的味蕾上滚动的时候,都是一阵让人心颤的美好。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刚刚冥王那个小心翼翼的眼神,妖月已经能猜出来了个大概。
这菜……是他做的吧。
妖月简直难以想象,一个连皇帝都对他敬重三分的人,一身强悍霸道的修为无人可当。
如此出尘的他,却撸起袖子在厨房前前后后忙碌着做饭,那画面怎么想,妖月都觉得违和。
况且,她下意识也不想承认,这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做的。
他肯下厨为她做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也仅仅如此而已。
到了如今,他甚至都还不肯用真容示她,除了他冥王这个身份,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怎么敢,轻易就将一颗心给了出去呢。
妖月越是想,心里就越是烦躁,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太好,脸色阴沉的活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
冥王见她如此,不由得蹙眉,有些心疼,“六是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就别吃了吧,我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妖月回过神来,稍稍愣了愣,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没……挺好的。”
说罢,她便又埋头吃了起来。
“挺好?”冥王的眉头蹙得很紧了,“那你为何这个表情?”
活像是吃了……
妖月情绪有些低落,闷闷答了一句,“我天生就是这副哭丧脸,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看!”
冥王一噎,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她这突然的火气从何而来,想了想,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她起来,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妖月下意识就要挣脱,冷声道:“不想去。”
她的挣扎,却轻易就被化解,冥王不由分说地长臂一把揽过她的腰肢,足间一点,身形便迅速地朝着屋外急掠而去,快得如同鬼魅掠影。
周遭的景物迅速的后退,快得如同一道道流线,只是妖月的眼力是极好的,隐约能分辨出,这是去城西的方向。
等他们最后停在一栋豪华奢靡到了极致的一栋府宅的房顶上时,妖月愣了愣。
上官府?
只见院中雕栏玉砌,金扁银具遍地,还真不愧是桃花城第一富商的府邸,简直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财大气粗!
妖月一边打量着,一边在心里感叹,转眼,又有些疑惑,冥王好端端的,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来试探上官婉?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阵狐疑,冥王却又一把捞起她,往府院中间的方向踏了过去,最后落在了一栋建筑后面,身影掩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她们此时正在上官家的正厅附近,妖月依稀能听见女子的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她不由得诧异,抬眼朝着院中央看去,就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人。
前首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着锦缎华服,周身金光灿灿,富态逼人,光一只手,就戴了整整五个沉甸甸的金戒指。
他坐在一把雕花漆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茶,看上去颇为惬意,只那双挤在横肉里的小眼睛微微眯着,透露出凶光。
妖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他的面前摆了一个漆木长凳,而此时被束缚在凳子上的,赫然就是上官婉了。
此时她满头的汗,一张小脸已经惨白无色,下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旁边还站着两个拿着长杖的侍卫,正往她的臀部打。
妖月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冥王一眼,对方给了她一个自己看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
她无法,只得又转过头,不过看着上官婉被罚,她心里一点都不同情,相反,她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她早就看这个女人不爽很久了,上次竟然还联合云柔陷害她,果然,她不收拾她,还有其他人替她收拾。
而院子里,上官善“啪——”的一声将手里茶杯搁在旁边的小几上,凶狠地说道:“你个死丫头,前段时间给我偷跑出去,跑去边关追男人!”
“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才受了罚,转眼又偷了老子的钱跑去拿给别人,你真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看你是不打不长记性,整整二十两黄金,都够买座府邸了,就那么拿给了别人,你也真做得出来”
他说得唾沫横飞,肥硕的脸上满是愤怒,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直哆嗦。
上官婉屁股上疼得像是开了花,她垂着头,眸底闪过一抹阴毒,却只能生生忍着,以免坏了这个身份。
她只能学着上官婉的性子,哭得撕心裂肺,每一板子下来,都会哭着求饶,“父亲,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