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有些错愕,不明白鬼面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还想再问什么,鬼面已经牵着马,慢悠悠走到了前面。
她耸了耸肩,也不愿再去纠结这些事情了,便也跟了上去。
时值半夜,街上的门店都已经关闭,古代是没有街灯的,只有大户人家门口挂了灯笼,随风摇曳,两人并肩而行,身影在月色中渐渐被拉长。
“两位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清朗男声,带着些许的急迫,妖月的眼皮子跳了跳,心道这货怎么还跟上来了。
“两位武士请留步,”纳兰尘三两步走过去,拦在了两人的身前,微微一躬身,“我刚刚见姑娘破案时洞察敏锐,心思细腻,思路清晰,言谈举止与我一位故友甚是相像,所以便想上前来询问。”
刚刚从命案发生开始,他就不动声色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观察事态的走向,没和那些声张正义的各派人士一样起哄攻击,也没有出手相救。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小姑娘,该如何自救,最重要的是,他在心里暗暗期待,小丫头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他曾熟悉的行为。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对这丫头隐隐有些熟悉,毕竟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易容,性格和气质,却是浑然天成,无法掩饰的。
妖月心口一滞,他不会发现了吧?心中正想着推脱之词,鬼面却突然长臂一伸,将妖月半搂在了怀中,眸光冷冷地扫过纳兰尘,“夫人与我常年隐于山野,此番是第一次出来历练,我们确定,并不曾见过公子。”
妖月十分配合地抿唇笑了笑,一脸娇羞地依偎在鬼面的臂膀中,用极为既是甜蜜,又是羞涩的声音对着纳兰尘道:“夫君说的对,我与公子,并不曾见过。”
妖月说到这里,就觉得扣着自己肩膀的手臂紧了紧,她微微抬头,就对上了男人笑意盈盈的眸子,呼吸猛然一滞,她赶紧垂下头,又接着说道:
“这天下之大,两人相像也是常有的,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纳兰尘眯起眼,一双狭长的凤眼在鬼面的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妖月,目光最后在两人密切紧挨的身上缠绕,他垂下眼皮,
自己怕是真的认错了,妖月那个丫头平日里就是张扬不羁的,像是一顿盛放的山茶,又哪里这般小鸟依人,小家碧玉过。
他摇摇头,面带歉意地拱了拱手,“是在下唐突了。”
“无碍。”鬼面漠然回了一句,长臂一伸,转而便握住了妖月的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就在那转身的刹那,妖月的衣袖翻飞,露出了一节藕臂般雪白细嫩的手腕,纳兰尘眼尖地瞥见了,他眸光一闪,看着两人的声音,漆黑的眸色渐渐深邃起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手臂上带着的碧绿手镯,应该就是那条皇后钦赐的空间镯子。
那是皇家之物,成色已经灵气都为上品,那可是三阶的法器,一般人根本得不到,而那个男人说他们隐于山野,又怎么会得到这样贵重的东西。
纳兰尘眯起眼,心思流转间,便又抬步跟了上去。
妖月和鬼面又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栈,重新入住,这折腾了大半夜,明日还需要赶路,他们得好好休息。
她本来想订两间房,正要开口,却有一挺拔人影,长腿一跨,就走了进来,乍一看到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
“咦,你们也打算在他们家住啊,这可真是巧。”
他说得极为诚恳,语气还带了点漫不经心,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偶遇一般。
妖月的眉梢一挑,嘴角抽了抽,“是……好巧啊。”
她怎么走哪儿都能遇上这尊佛,心里叹口气,还是不要与他深交,被认出的好,她低垂了眉眼,往鬼面身边靠了靠。
鬼面没说话,神色清冷地吩咐店掌柜准备了一间天字号客房,拿了钥匙就牵着妖月往楼上走。
纳兰尘眉头一挑,一间房?
他的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扫过,然后走到了柜台前,笑得一间和顺,“掌柜,给我来一间就在他们旁边的房间。”
鬼面正欲上楼的脚步一顿,他微微侧头,瞥了纳兰尘一眼,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芒,抿了抿唇,脚步快了些。
他这些动作都极细微,皆只在一瞬之间,妖月并不曾察觉。
但是接下来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纳兰尘就那么缠上了他们,无论他们走哪条路在哪里吃饭,在哪里借宿,他一直就跟着。
有些时候,还会凑到一桌上吃饭,和他们攀谈,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一些话,却都被两人以打太极的方式给圆了过去。
他们也不能直说让他不要跟着,毕竟他们要是真的这么说了,倒显得他们心虚一般,况且这大路朝天,人家走自己的路,他们能说什么?
可是更让妖月意想不到的是,上官婉竟然也从桃花城跟了出来,当然,她是来找纳兰尘的。
妖月头疼扶额,这下好了,彻底热闹了。
无人结伴而行,上官婉大小姐脾气上来,有时丫鬟人手不够用,还会指使妖月为她做事。
在她的心里,她和鬼面不过就是两个没权没势的山野之人,是可以被她随意使唤,任意拿捏的。
比如现在,几人正坐在林中歇息,她的丫鬟去打水了,她想吃点心,却懒得自己拿,便扬起下巴,倨傲地看向妖月,“喂!你,”
她素手指着旁边的一个小包袱,“我饿了,帮我把点心拿出来。”
妖月挑了挑眉,淡漠的眸光冷冷扫过她的脸,自顾自喝了口水,没说话,也没动。
上官婉气结,这个乡野民妇,每次都不愿意听她的使唤,“真是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
她扯着嘴角冷冷一笑,心想这个女人就是个草包,一点也不懂得巴结权贵,要是她高兴,说不定还能赏他们一所宅子住。
“婉儿!”纳兰尘眉头一皱,冷声呵斥,“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