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莉斯缇娜听到敲门声时,哭到憔悴的她匆匆走到门前,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透过猫眼看去,心情再次沉到谷底。
她没有戴上面具,只是打开一道门缝,哭到沙哑的嗓音瓮里瓮气地说道:
“晚上好,海勒先生、菲莉丝小姐……”
“您好,克莉斯缇娜女士,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菲莉丝没有介意对方只从门缝露出半张面孔,行礼之后关切地问道:“您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嗯……有些风寒,很抱歉这样面对二位。”
“那还请您多注意休息,”菲莉丝从珍珠小包里取出两瓶魔药,“请您收下,这是治疗用的药剂。”
克莉斯缇娜犹豫良久,还是打开了门。充血肿胀的眼睛宛如一盏冷烛,她强行挤出笑容,僵硬地弯腰行礼,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菲莉丝小姐,前些日子我对您有所冒犯,之前又私下拜访了您的未婚夫,克莉斯缇娜渴望得到您的原谅,请您相信——我对海勒先生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
“我也有不合适的地方,女士,就算我们扯平了好吗?”
菲莉丝甜甜地笑道:“其实我此刻正是来向您致歉的,若您愿意,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请收下药剂当作见面礼,愿您能尽快好起来,我很期待与您一起品茶聊天。”
“菲莉丝小姐,您真的很大度。若不嫌弃的话能与您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憔悴的克莉斯缇娜挤出的笑容摇摇欲坠,“海勒先生是否与您提过……我希望能以他……”
“当然,女士,我同意。不过我也对歌剧很有兴趣,您与卡尔聊天时可以提前通知吗?希望您不介意我也在场。”
“当然不介意,我本就这样打算……”
“那请您先休息,我们不打扰您了。”
卡尔微笑着说道,行礼之后,他和菲莉丝转身离开。
“海勒先生!”
卡尔和菲莉丝有些疑惑地回头,克莉斯缇娜扶着门扉,苦笑着问道:“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问吧。”
似是下定决心,她望着二人,认真问出那个问题:
“……明斯特市和菲莉丝小姐对您而言,哪个更重要?”
“菲莉丝。”
卡尔平静而坚决的回答似乎抽空克莉斯缇娜最后的力气,她滑倒在门前,如一朵恰逢花期却凋零落地的玫瑰,柔弱悲哀地跪坐下来……
她再也无法克制,眼泪如断线珍珠打湿灰白的石砖。
他的回答,连一秒都没犹豫……
“女士?”菲莉丝赶忙过去扶起她,“您怎么了?”
“我……我真的没有意义了……”
……
香榭丽街19号,克莉斯缇娜冷静了许多,或许是她今天已哭了太久,心情大起大落,又或许她刚为卡尔和菲莉丝讲了些许自己的故事,已是疲惫。她终于感到饥饿,大口吃着馅饼和苹果派。
晚餐是卡尔拜托阿比盖尔买回来的,他这回特地嘱咐控影人保镖不要偷听。
看着独自用餐、狼吞虎咽却依旧美艳的克莉斯缇娜,菲莉丝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刚才没说那个狠心的男人是谁,也没说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那句话仍不时回荡在菲莉丝脑海中。
克莉斯缇娜说——他不要我了。
她说这句话时眼角带着令人心碎的弧度,凄凉深入骨髓,哪怕是她唱的《宿命》最后一幕“银枪与婚纱”,也不及她说这五个字时哀痛;
而此时,克莉斯缇娜眼中的灵动早已消失殆尽,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井,迷茫的石块坠入激起水波,又传出悲哀的回响;她的双瞳黯淡无光,万千束光也没有信心照亮。
菲莉丝坐在她身边,轻声问道:“我们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克莉斯缇娜咽下苹果派,擦擦嘴角,先是缓缓摇头,随后又苦涩地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菲莉丝。可我赌气地骗他,我要去和二十位贵族相亲时,他都不曾动摇……”
“也许他在乎呢,只是不善于表达?”
“他确实不善言辞,但你知道他以前会怎么做吗?”
“不知道……”
克莉斯缇娜语气怀念:“他会把那些试图伸向我的手统统打断。”
菲莉丝无话可说了,她忽然觉得卡尔也是这样的人……
但卡尔的每一个眼神和行为都表现出他的在乎,还是不一样吧。
“谢谢你们的晚餐和陪伴,我好一些了。”克莉斯缇娜尽量克制好情绪,转换话题,“海勒先生,你押注的马获得优胜了吗?”
“还不知道。”
卡尔温和说道:“还没来得及去问,但机会不大。”
“希望它能为你带来丰厚的回报。”
“谢谢。”
“克莉斯缇娜姐姐。”菲莉丝忽然说道,“一周后是我的生日,不知能否有幸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呢?就在沃尔登宅邸,我会送请帖给你,可以戴面具来的。”
“谢谢,你真贴心~”
克莉斯缇娜温柔地牵起她的手:“那我可要用心准备一个礼物,你都要十八岁了。”
“不用费心的!”菲莉丝连忙摇头,“你能来就太好了。”
礼物啊……
卡尔忽然感到有些头大,穿越前他母胎solo二十多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日除了工作学习就是练习搏击和其他爱好,什么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完全与他无缘;
他过去每逢佳节时常深夜自怜——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单身猎犬不过节;
所以活该他从没给女孩准备过礼物。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暧昧对象,在即将确认关系前他却接到噩耗——先生,癌症晚期,要不住院苟一苟?
然后幸得老天垂怜而结识的女子来探望时,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掉光头发以后哭了一场,扑扑簌簌的。当时他还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待我病好以后陪你共享人间繁华;
直到三天后在社交空间看到她发了九张和其他男人过圣诞节的合照,当时只觉得活着也就这样,这病不治也罢;
最后他孤独死在病床上,没一个人来为他送葬。
所以卡尔穿越前的人生从字面意义上诠释了那句有名的词——男儿到死心如铁……
不过现在也终于轮到他头疼的时候了,菲莉丝的生日礼物该怎么办?
一周后,那已经过了七夕了啊……不过应该也不算太晚。
“卡尔?”
“海勒先生?”
“啊。”
卡尔回过神来,发现两位女士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你又不说话了。”
“海勒先生好像很容易走神……”
“克莉斯缇娜姐姐别介意,他偶尔会这样,”菲莉丝温和维护着未婚夫,“他容易想太多,这是卡尔的坏习惯。”
卡尔连忙摆摆手说道:“没事,你们刚和我说什么?”
“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呢,卡尔。明天可以来家里和我一起写请帖吗?”
“好,不过下午行吗?”
菲莉丝甜甜笑道:“行呀。”
“不问我上午要做什么吗?”
“不问啦,你有自己的事情,我会耐心等你的。”
谢谢你,薇菈,这个月涨工资。
……
当卡尔送菲莉丝登上马车,与负责驾车的阿比盖尔和车内的未婚妻道别后,他回到香榭丽17号。刚一推门踏入客厅,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热烈。
“怎么了,过节了?”
卡尔好笑地看着欢脱的客厅,餐桌上摆满了酒水烤肉,约翰坐在首位满脸自得。
或许是押中了吧,不知道赢了多少。
“卡尔,约翰赢了!”
艾莲娜把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等她咽下去以后才笑盈盈地帮他拉开座位。
“哪匹赢了,赚多少?”
“哼哼。”
约翰痛饮一杯威士忌,得意地看着卡尔:“红屠夫以微弱的优势赢了厄运天使,而我在赛马领域钻研多年,最终还是选择把所有的雷亚押在红屠夫身上,扣掉税还有7万!!”
“可以啊!”卡尔配合地鼓鼓掌又问道:“那我的十月怎么样呢?”
“垫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