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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用餐巾擦着手,疑惑地抬头向侍者望去,心想难道是怕勋爵我不买单或者赖着不走?

但人家好像也没那意思,只是很有礼貌地并拢双手站在那里,与卡尔遥遥对望,但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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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注意到,门口这位正是刚才他请来帮忙给西比解决拉链问题的女侍者,想来今晚cosy的珀西正是抢了她的活儿。

也多亏人家尽责,哪怕格劳夫先生打过招呼了也依旧守在包厢附近,没给自己放个假,不然西比故意弄坏衣服拉链的时候,卡尔还得再多跑几步找其他女侍者。

格劳夫酒店的侍者聘用标准确实很高,对外貌和气质都有硬要求,刚才卡尔是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名女侍者确实端庄漂亮。

一头利落的黑色中发,杏眼黑瞳锐利有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尽管五官哪一个都不算绝对出挑,但组合起来却显别样的清冷美感,还颇有股飒爽的气质。

而且身材高挑,比艾莲娜至少高了两个头。

但她那双黑眸有些过于锐利了,像是平时就习惯性审视别人一样。不过卡尔能从中看出对方复杂的善意,而且他早已习惯了其他人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注视。

互相打量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卡尔还是选择主动开口,点头致意:“你好。”

“您好。”侍者也点点头。

现在当酒店侍者都要这么端着了吗?

别卷了,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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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什么事吗?”

侍者小姐没吭气,还是那样复杂地与卡尔对视。

卡尔:“……我买单。”

侍者小姐眨眨眼:“喔…买单啊。”

“对。”

侍者小姐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下楼买单,勋爵。”

??

我坐的是包厢不是散座吧,那你是来干嘛的??

“……是格劳夫先生想见我?”

侍者小姐摇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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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眯起眼,准备默念咒文:“那你是谁,有何贵干?”

“别紧张,海勒勋爵,我没有恶意。”

侍者轻笑,随即一股灵能波动以她为中心展开,卡尔认出她用了咒文【闭塞空间】。

“您的咒文时间耗尽了,我帮您续上。”

“阴影领域的小姐,你隶属哪一方势力,约克公爵?还是安茹女侯爵?”卡尔右手不动声色地摸到腋下枪袋,握上和平之光的枪柄,“说出你的目的。”

侍者小姐仍是微笑,有礼且温和地回道:“海勒勋爵贵人多忘事,几天前您还主动与我打过招呼。”

“没有印象。”卡尔皱眉,冷淡说道,“现在不想说,就和我回治安厅说吧。”

“勋爵,是我失礼了,虽然您没有直接与我见过面,但我本想着您会猜到我的身份,以及隶属的势力。”

侍者小姐躬身行礼:“请允许我做迟到的自我介绍。您可以称呼我为爱娜——我隶属于当朝长公主殿下。”

礼毕,侍者小姐对上卡尔微怔的神情,温和道:“是的,海勒勋爵,我是维多利亚的影卫。码头初见以及您的授勋仪式时,您与彼时影子里的我打过招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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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卡尔缓缓起身,回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随后再次对上影卫爱娜的注视。

二人相视一笑,卡尔哭笑不得地说:

“没想到今晚不止是我在安插自己人。”

“勋爵误会了,今晚来此是我个人的决断,小主并不知情。”爱娜微笑道,“即使小主知道您要和斯图尔特女士会面,小主也不会派我来的——小主比您想象的更信任您。”

“所以是爱娜小姐您想考察我。”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爱娜不置可否,语气是十足的柔和与善意:“所以现在我出现在您面前了,海勒勋爵,这是自从我就任小主影卫之后,第一次主动让小主以外的人知晓我的身份。”

“我的荣幸。”卡尔行礼后做出请的动作,“不介意的话请坐下聊吧,让我把斯图尔特女士用过的东西撤掉,对了,影卫可以喝酒吗?”

“不行,除非确有需要,比如替主试毒,否则影卫不许饮酒。”

爱娜先是一板一眼道,毫不在意地坐在西比之前的位置,看卡尔飞快收拾掉西比用过的餐具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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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话锋一转,冷清之中带了些调皮:“可心情好的时候却想喝一点,稍微破个规矩,还请勋爵替爱娜向小主保密。”

“当然,如果您信任我的话。”

卡尔取来新酒杯,给自己和影卫小姐斟好酒,爱娜礼礼貌貌双手接过:“有劳勋爵了,还有您可以不用对我说敬语的。”

“好。”卡尔对爱娜举杯,“敬维多利亚殿下。”

“勋爵……”

在外一向凌冽冷淡的影卫,此时神情是罕见的柔和,她起身双手捧杯,对卡尔欠身:“爱娜敬您,海勒勋爵。”

从她的神情和话语中,卡尔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一杯过后,爱娜淑女地用餐巾擦拭唇角,放下酒杯轻笑道:“很醇厚,谢谢勋爵款待了。”

“只是不能再及时上一桌新菜招待爱娜小姐了,抱歉。”

“没关系勋爵,我已经和小主一起用过餐了,多谢您的贴心,而且我也不好离开小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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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卡尔主动问道:“爱娜小姐,请问我和斯图尔特女士的对话,您都听到了哪些?”

“全部。”

卡尔苦笑:“看来闭塞空间确实不够看了。”

“我们阴影领域的确不擅阵法,不过若论私密性……等晋升命格5傀儡师,我们就能在阴影中会面或是让‘影傀儡’代劳了。”

“这样。”卡尔点头,又问道,“既然爱娜小姐出现在我面前,说明你认可了我是吗?”

“勋爵言轻了,何止认可。”

爱娜摇头,嗓音清亮而释然:“我不知道您的具体理由,但我听到了您是如何维护小主的,我感觉得到您对小主的真诚。今天看到您真实的态度,终于让我松了口气,想必今晚小主会激动地睡不着觉吧,她一直担忧自己是在演独角戏,但其实您也在朝她走来。”

卡尔隐隐察觉到,关于维多利亚对他那么真挚热情的原因,今晚或许能从影卫小姐这里得到解答。

但他没有主动询问,而是说道:“既然爱娜小姐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感想,或是有想问我的事情吗?”

“爱娜对勋爵您的手腕感到非常钦佩。”影卫小姐由衷道,“以我们在纽伦时对西比·斯图尔特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轻易低头的人。而您步步为营,死死拿捏了她的需求和软肋……老实说,若再给您五年时间,当今首相真的该羞愧地主动请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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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欠身谦虚道:“过奖了,策反能成功其实离不开巧合与幸运。”

“但您无法否认那也是实力的一种,何况同样条件换成别人来谈,比如我,恐怕只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多谢。那爱娜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吗,殿下问起时你也方便解释。”

爱娜笑了笑,说道:“我确实对勋爵的某些布局感到好奇,但我不比您的智慧,苦思冥想也不知您的用意。”

“请问吧。”

但爱娜却摇摇头:“还是不了,勋爵。每个人都有秘密,而我不愿再给您添麻烦,而且我关心的事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你刚才不是说,你好奇吗?”

“好奇不一定要追根究底,那太不尊重您了,除非勋爵您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听众。”爱娜柔和地向他微笑,“但我认为无论是您的朋友还是菲莉丝小姐,都是比我更合适的选择。当然,作为愿意信任您的影卫,守密是我的职业素养。”

卡尔眨眨眼,他本以为影卫小姐一定会问的,他的布局可是针对斯图尔特公爵家啊……

“无论您为何要策反西比,又掌握了斯图尔特家什么黑料,为何让她去维克多·斯图尔特的墓前,之后您又要对斯图尔特做什么,关于这些我只保持作为听众最基本的好奇心,但我选择坐在您对面,却并非向您索求这个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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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点头,试探地问道:“那爱娜小姐所关心的是?”

“勋爵,从您的言行和谋篇之中,我唯一关心的只有——我看到了您对小主发自内心的关怀和善意,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我已经知晓了我需要知道的一切。”

爱娜顿了顿,郑重说道:“而今天我听到的一切,都会烂在我和小主的肚子里。”

影卫……

她唯一关心的只有维多利亚,刚才在自我介绍时都不说隶属克伦特,而是隶属于维多利亚个人。

她们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才让爱娜心甘情愿放下一切的自我,只为维多利亚而活?

还是影卫的教育才让她如此?

但卡尔很快反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爱娜几乎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维多利亚。而她谈起她时无意识上扬的嘴角,由内而外的温柔,因开心而破例饮酒……

爱娜为维多利亚的喜乐而喜乐。

她一定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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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卡尔还未真正意识到,爱娜对维多利亚的爱究竟意味着什么,又到了何种程度。

后来他明白了,就像他爱菲莉丝那样……不,还要更甚。

因为卡尔还有米娅,伊莉雅,约翰和艾莲娜他们……他爱着他们每一个人,关于友谊、关于至亲。

可爱娜,就只有维多利亚。

她所有的爱意,只属于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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