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恩梓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他就搬去了客院居住,孕妇出恭频繁,他也想做一个好夫君,只撑了三个月,还是扛不住了,只得包袱款款的搬离主院。
他自己没撑住,因此看到段玉萧一直都没有分房,晚间还要起来帮忙揉腿也更是佩服不已,来看林音时话里话外不由得更是夸奖。
林音听闻他搬到了客院,忍不住蹙眉:“七哥,孕妇本就遭罪,每日带着好几斤的肚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连陪伴都打折扣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好在嫂子贤惠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要记得她的好,虽说搬去了客院,但每日也要陪她吃吃饭,还有,千万别让那起子向上爬的宫女侍女的爬上了你的床,那样真的会很伤嫂子的心,
家和才能心安,咱们不都是家不和才会自小孤苦吗,哪怕是为了孩子呢。”
林祁煜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哥明白你的意思,不会的,我这客院里都是小厮和侍卫,除了你嫂子别人进不来,我也嘱咐了我身边的暗卫,若是哪天我自己不小心有所疏漏,他会帮我将不安好心的人丢出去的,你就放心吧。
当年母妃就说过,若是能够,她也不愿意入宫,只愿嫁入一个普通富贵人家,衣食无忧,夫妻和睦,做正妻绝不为妾,我一直记得母妃当时的神情,也曾暗自发誓,绝不让我在意的女子受我母妃受过的苦。
音音嫁给段玉萧,他承诺会一生一世一双人,恩梓嫁给我,我也做了如此承诺,自不会让你们俩失望。”
林音满意的笑了:“七哥,不是小妹要插手你的家事,我就是希望你永远是那个照顾我长大的哥哥,永远不会变成我讨厌的男子模样,若是有一日你真的变成那样,我怕我会变成白眼狼,我不想当白眼狼。”
林祁煜笑的温和:“放心吧,我永远是最疼爱音音的七哥,也会做到只专情一人,成为音音最骄傲的哥哥。”
段玉萧收回原本要进门的腿,转身离开。
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冷了起来,林音愈发觉得日子难熬,吃东西吃不下去,几口下去就会顶住胃,很是难受,可能是怀孕辛苦的原因,最近脾气愈发不可理喻,脾气说来就来,还总是容易伤春悲秋,林音自己知道,这怕是抑郁前兆。
当初她怀孕时古教授帮忙搜罗了不少孕期注意点,也提到因为压力大或是身体负担重,生产前后都容易心情不好,若是不能及时排解,那就会生病,蓝星上叫做心理疾病——抑郁症。
她当初以为自己心态一直很好,应该不会,可现实很打脸,显然她的心态并不如她自己所想,现在她总觉得自己要崩溃,很想找个渠道将心里的郁气发泄出去,却也不知道如何发泄。
段夫人在身边照顾,她不想波及到婆母,只能在只有两个人时,对着段玉萧发脾气,有的时候甚至上嘴去咬他的胳膊,一个个血红的牙印就能证明她当时下嘴有多狠。
等到过了那一阵,看着段玉萧胳膊上的牙印又觉得心疼,甚至会心疼的掉眼泪,让万石琪将药膏送进来,她边涂药膏边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烦躁想打人,我控制不住心里的戾气,萧哥,我恐怕真的生病了。”
段玉萧皱眉:“音音,你心情不好伤我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我天天练武皮糙肉厚抗造,但是你生了什么病,不能治吗?你的医术这么好都不行吗?”
林音无精打采的摇摇头:“心理上的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治,萧哥,你说,要是我只给孩子喂奶到半岁,母亲会不会觉得我太过自私?”
段玉萧摇头:“我从小就不是母亲喂养的,家中会有乳娘,若你想要自己喂养也可以,但是容易身材走样,很多大家贵女都不会自己喂养。
最近娘也在寻摸乳娘,前两日我好像听说找了几个,等确认好背景,再将人找过来我们挑挑。”
林音摇头:“我想自己喂养一段时间,孩子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可以用羊奶来替代,等到我生了,就让庄子上买几只母羊养着就好,至于乳娘,我觉得不用,
一来让人家母子分离过于残忍,现在孩子本身也脆弱,万一有了个好歹,不说人家,我们也会于心不安,二来,孩子给乳娘喂养照顾,容易跟亲娘不亲,这个我不能容忍。
我自己可以喂养,照顾孩子是辛苦,可不是有母亲帮忙照顾呢吗,我也累不到什么,我虽说是生了病,也只是心理上的,说不定有了孩子的陪伴还能缓解也说不定。
若是一直没有好转,我就打算孩子半岁后改换羊奶喂养,也能补充点米粥一类的辅食,有婆母照看着孩子我也能放心出去散心。”
“你想要出去散心?有想好要去哪里吗?我到时请假陪你去。”段玉萧连忙道。
“到时候再说吧,我这双胎很难足月,现在已经九个月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生产,产婆、产房都准备好了没,
还有我坐月子的房间也得收拾出来,好在入了冬,我能少遭罪,要是盛夏生产,那真真是遭罪的很呢。”林音说着。
段玉萧道:“稳婆已经找好了,岑老太医前几天来给你把脉,说是至少还要半月,我盘算着让她提前住进府来,你这双胎不同寻常,她住过来我才能稍稍安心。”
林音也没有什么意见:“你看着办就好。”此时,林音的肚子就开始这儿出来一个手指,那儿被踹了一脚。
林音捂着肚子叫着:“这俩又在翻江倒海了,萧哥,扶我躺一会儿,坐着腰也酸,他们也不舒服。”
段玉萧闻言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林音调整了个姿势,长舒一口气:“赶快出来吧,这把我折腾的,哎!”
段玉萧坐在床边,帮她揉捏着小腿,小腿已经肿的,按下去就是一个坑,半天都恢复不过来,林音被揉的舒服,不一会儿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段玉萧见她睡熟了,轻轻的盖上被子,躺到了窗边的榻上,昏昏欲睡。
林音就这样,在发疯和准备发疯中等来了临盆之日。
这天她吃过早饭,在花园里遛弯,忽然感觉有液体顺着大腿汩汩流出,她先是一慌,然后又竭尽全力的压下心中的慌乱,捏紧石万琪的手,“我可能要生了,快扶我回产房。”
石万琪反应极快的将她半扶半抱的走进了产房,进产房前跟院子里的侍女道:“公主怕是要生了,快去叫产婆,通知老夫人,快!”
侍女听命,连忙跑着离开,这时候还真没人在意什么礼仪了,平静的公主府仿佛掉入了一滴油,一下子就热闹沸腾起来。
段夫人到的时候产婆已经在了,检查了下,对段夫人道:“公主胎位很正,不过宫口没开好,再等等。”
段夫人终于放下了心,专心的将气儿喘匀,眼睛盯着林音,不忘安慰:“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第一胎本就耗时,你这又是双胎,更磨人。萧儿那边我也派人去了信儿,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你别怕。”
林音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娘,我不怕,都是要经过这一遭的,我有心理准备的,萧哥那边也不必催,第一胎折腾两三个时辰是正常的,说不定他回来我这儿还没生呢。”
段夫人稳了稳心神:“让厨房多烧些水,再煮一碗面过来,等下音音吃一点儿,生孩子这关头不能饿,不然可没有力气。”
厨房不多时便端过来一碗鸡汤面,表面的油花也被撇干净了,闻着香,吃着也不腻人,林音原本不饿,但也知道段夫人说的对,愣是将一碗面灌了下去。
面刚吃完没多久,腹中抽痛感便一波波儿的袭来,林音只觉得眼前一黑,惨叫声出口“啊~,疼!”
稳婆连忙上前查看,喜道:“快,可以开始了,没想到公主发作这么快!”
服侍的婢女将段夫人扶到外屋坐下,便转身回到产房,将产房门关上,段夫人哪还坐得住,若这只是第一胎她也不至于如此担忧,
可这是双胎,自古以来双胎本就少,又在第一胎,更为凶险,在人前她强压着心慌,可如今却压抑不住焦急,双手紧握,在外屋里来回踱步,没办法,坐不住啊!
段玉萧在军营里就有些魂不守舍,心中总是感觉慌慌的,快到午时,他实在待不住,便跟将军告了声假,便骑马离开了军营。
出了军营一段路,就迎面看见赶来报信的公主府侍卫,侍卫看见他很是激动:“将军,公主要生了,老夫人派我来找你回去。”
段玉萧一听,心中更是一紧:“有没有去找太医回府坐镇?”
侍卫一愣,“我不知道。”
“我直接回府,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太医院找医正大人,请他务必来公主府坐镇。”说完就将腰牌朝着来人甩了去。
侍卫也没多话,接了腰牌,拉住缰绳,转了个方向便跑了。
段玉萧急急忙忙的赶回公主府,刚进后院就看到一盆盆血水从产房往外端,他腿一软,差点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假山角才稳住了身形。
定了定神,刚走到产房门外就听见林音间或痛到极致憋在胸腔里的哼声,心里更是紧张,进了外屋,段夫人见到了儿子,连忙上前:“音音已经疼了快一个时辰了。”
段玉萧拍拍段夫人的手,转身扒在门上:“音音,我回来了,我就在外屋陪着。”
林音这时候脑子都是炸的,哪能听到别的声音,又折腾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她可以死一死了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她觉得浑身一轻,一个孩子落了地。
稳婆抱着孩子将他做了简单清洗,用抱被一裹,递给身边的侍女:“送到外屋给老夫人。”
紧接着转身回到床前,对着林音道:“公主,刚出生的是个小子,咱还有一个,你先缓缓气儿,等下就快了。”
林音艰难地点点头,续着力,在半个时辰后,磨人的小包袱终于卸干净了,在得知第二个也是男孩后,林音便撑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感觉不到那个重量时才反应过来,孩子已经生完了。
转头看了看环境,就知道产房已经打扫干净,身下的被褥也换了干净宣软的。而身边躺着的是段玉萧。
林音皱了皱眉,刚要起身,段玉萧便醒了,连忙起身问道:“音音醒了,饿不饿?身体还疼不疼?”
林音摇摇头:“孩子们呢?这么久了我一直在睡,他们没喝奶该饿坏了吧。”
段玉萧制止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不急,他们昨夜喝的是奶娘的奶,娘她准备了四个奶娘,还把奶娘的孩子也带进府里一起喂养,等到孩子六个月了,再将奶娘遣出府,
我们给的工钱丰厚,她们在王府吃好的,还能顺带着喂养自己的孩子,她们很高兴,半年时间,得到的工钱是一个成年男人两年的,她们家里也很支持呢,你放心吧。”
林音想到生产时的痛苦,怀孕时坚定要自己喂养的心思也就淡了,她估计也吃不了那苦,算了,摆烂吧,想着,便有躺了回去。
“既然不用我喂养,我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在看他们吧,我真的好困~”一句话说完,又陷入了沉睡。
段玉萧看着这样的林音,没忍住笑了:“有惊无险,音音也确实累坏了。”
打了个哈欠,他也躺下继续陪睡了。
石万琪原本要推门的手在听到室内恢复了寂静后,默默地缩了回去,将手上的托盘交给身边的婢女:“先送回厨房,跟厨娘说,煮点粥温着,等到公主醒了就能吃到了。”
婢女接过托盘离开,石万琪守在门口,看着蓝蓝的天空,双眼放空,不知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