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孑然一身的杰西尼,林祁煜有些疑惑:“你怎么就一个人来?听将军说你也是出身大家族,连个照顾你的侍女或是小厮都没给你带上吗?”
杰西尼听过高老的翻译后,笑着道:“我们是大家族,但是我们成了年的男孩子都必须自己出来闯荡,
得了荣华富贵,有孝心的拿回去一部分给家族,不拿回去也没什么,只要保证自己饿不死便是,直到当家人过世前,我们这些儿孙需要回归,由族长指定接班人,
接班人掌管家族,剩余的子弟,有能力的在家族中争取一个职位,开始打工人的生活,想要在外不想回归家族的,家族也并不干预,若是那起子不争气的,家族会给最低的生活费保证饿不死就是,但要好生活却不可能,
而我,是被家族放弃的,我不会是继任者,所以,天下任我漂,哪怕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寻找,那我何必还要带侍从呢,人家能在家族中做事,跟着我,风餐露宿的,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你是被放弃的?我看你们的那个将军对你很是赞赏。”林祁煜是真的好奇。
杰西尼叹道:“都说我心思灵活,精通多国语言,实际上我在家族中是最不成器的,语言天分与生意头脑不如兄长,武力值不如堂兄弟,任何一样都没有出类拔萃的。
我的父亲是族长,他早早便定下我的兄长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的堂兄弟们也有依次继承权,而我,已经排在二十几位之后了,所以,继承家业没我的事。
而我也不甘心为家族打理生意,所以才会四处跑,这次我不并不是只打算为你们带路到下一个大陆,而是准备跟着你们去你们的国度长长见识。
你放心,金银我是没有,但珍珠我可是带了一箱子,我见你们在交易的时候对于珍珠很是偏爱,我想着,在你们那里,珍珠价值应该不会很低,我带这些应该够我花销个十几二十年了吧。”
林祁煜朝他伸个大拇指:“观察的够仔细,厉害。”
杰西尼看他这副表情,一下子便是惊喜的神色:“我真的猜对了?哈哈,我真是个大聪明。”
林祁煜失笑:“不要不要学学我们天元的汉语?我们这么多人只有我的老师能跟你交流真的很不方便,
若你以后想在天元生活,甚至于往来天元与你的家乡之间,天元的语言你自己能说才是最方便的,对吗?”
杰西尼惊喜:“好呀好呀,我愿意学,以后我要成为一个富有的人,拥有数不清的金银,而不是像现在,只有这一箱子珍珠傍身,而且这是我家族给我的分家财产,今后,哪怕我穷困潦倒,家族也不会再对我施以援手了。”
林祁煜笑着承诺:“只要你勤劳、诚信,相信我,金银你一定不会少的。”
说完,他从袖袋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锭子递给他:“这是你这次做向导的报酬。”
杰西尼小心翼翼的接过银锭子,仔细地打量着,颠了颠,笑眯了眼:“这个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银子。
谢谢您,我的雇主,杰西尼竭诚为您服务,相信我,您一定物超所值。”
接下来,高老便作为他的语言老师,教授汉语,杰西尼在学习的同时,也很尽心的帮忙指路,甚至于在画海图时,他能更准确的补充实际距离,堪称精准。
私下里,林祁煜不止一次的感叹:“杰西尼真的对地理位置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度,他对于距离的估算优于天元的所有人,这一次,算是捡到宝了。”
而他们认为的大宝贝,正沉迷于天元的美食之中。
林祁煜想要把他拐回天元自是要拿出诚意的,于是便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吃饭,因此,竹香特制饭菜的享用者再添一人。
经过刚开始口味初换的不适应,杰西尼很快便爱上了天元种类繁多的美食,在终于学会了一些日常基础用语,他便喜欢围着竹香转,十万个为什么永远挂在嘴边。
竹香真是不胜其烦,好几次去找林祁煜告状,问他能不能把杰西尼困在身边,别总去厨房招人烦。林祁煜却表示并不想管。
竹香后来想到一招,有一天杰西尼和高老一起来到厨房,竹香问他:“我们这种美食你想不想自己学着做?”
杰西尼很惊讶:“男人做饭吗?做饭不是女人的事情吗?”
竹香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我们天元的大厨都是男人,你看就是我们船上的大厨也是男人啊,我不是厨师,我是公主的侍女,这是开小灶,真正大大菜我可不行。”
杰西尼看向高老,一脸的不可置信。
高老一脸淡定的点头,并表示可以带他去看看,边走边解释:“你一个单身男人,在这里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吃,
但是到了天元,你语言不通,庶务不懂,若是雇佣人来照料你容易被骗,要是你自己生活,你不会做饭难道天天去饭馆?那消费可高了,你确认能生活的起吗?”
杰西尼越听越紧张:“怎么感觉比我家乡还要难生活呢。”
“那你是要打退堂鼓?”
“不,我要确认是不是男人会做饭。”
俩人说着,便到了主厨房,正巧是饭点儿,大厨挥汗如雨的抡着大铲子在炒菜,配菜的帮厨和厨娘也忙的热火朝天。
杰西尼仿佛看到了救星,指着厨娘道:“这不是女人嘛!”
高老一脸淡定:“没错,但是并不能掌厨,只能打下手,配菜。”
杰西尼仔细看了一会儿,有点蔫头耷脑:“好吧,那我是在这里学?”
高老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你是要在这里学习做饭、炒菜,但是前提是你要学会我们的语言,这样大厨才能跟你交流顺畅。”
“那您不是可以帮我翻译吗?”杰西尼很奇怪。
“你让我一把年纪的老人,跟你在这油烟大又闷热的空间转?你懂不懂得敬老啊!”高老一脸的不赞同。
“你不做饭吗?”杰西尼又问。
“我有夫人在家里操持家务,自是不用我做庶务,我要做的是赚银钱回去给她花销。”高老一脸的骄傲。
“那为啥我就得学做饭,我也可以娶一位夫人。”杰西尼挣扎。
“不,你不想娶,就算是要娶也是在你的国度里娶妻,我们天元的姑娘可不会喜欢你。”高老很确定的说道。
“为什么?”杰西尼不服气。
“因为你,太黑了,天元的姑娘喜欢白净的。”高老的神情特别认真。
杰西尼……,欲哭无泪。
为了今后的生活,杰西尼更认真的学习汉语了,别说,进步也算挺快,虽说口音不大对,但是确实可以开始与其他人交流了。
在只有杰西尼深陷学习痛苦的日子里,在航行一个多月后,终于到了这次的终点大陆:法兰大陆。
杰西尼的优势一下子凸显出来,从靠岸前与驻军交涉,到大家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招摇过市到海边的一个城镇摆摊,众人跟做梦似的。
林祁煜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可以进入城镇,在你们那边,只能在岸边,不允许我们向里一点点?”
杰西尼回道:“因为这是我作为交涉者取得的福利啊,你们一看便是外乡人,船只豪华,还携有武器,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是打着商人旗号的侵略者,自然不能让你们深入腹地。
而在这里,他们的武力值可比我们高了很多,而且他们不怕战争,即使没有侵略者,法兰大陆每百年都会有一场大战,势力会重新划分,
所以他们敢放任何人进来,反正一旦你们心怀不轨,他们也能顺势痛下杀手,还能名正言顺的侵吞财物,当然,若是你们不动手,那就是和平交流,安全做生意。”
林祁煜点头,表示明白。
林音跟在林祁煜身后,问杰西尼:“为什么他们皮肤这么白,是你们和法兰大陆的气候相差太大吗?”
杰西尼回头看了看她,有些无奈:“亲爱的公主殿下,我们黑他们白跟天气无关,我们是人种的不同。”
林音在心里问空空:“什么是人种?”
空空淡定道:“你见过狗吧?也见过狼吧?这就是物种不同,虽然相似,但是却大不相同,他们,也是一个道理。”
林音似懂非懂。
空空偷偷叹气:“谁知道啥人种,我们蓝星可没啥人种的区分,除了地域不同,还能哪里不一样?真是为难死空空了。”
众人跟着领路者到了一条街道上,领路人指着这一片区域,杰西尼连忙解释:“他的意思是,这一片是给我们做生意的,只能停留十日,还有,要收费的。”
“他们这儿的通用货币是?”林祁煜问道。
“金币。”杰西尼道。
“我们没有。”段玉萧摊摊手。
杰西尼想了想,忍痛拿出一颗上等珍珠,引路人看了看,摇摇头。
段玉萧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碎金子,真的是一小块,应该也就两钱左右递了过去。
领路人接过,仔细颠了颠,乐呵呵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待人走后,杰西尼一脸的心疼:“给多了,他们的金币其实是铜和金子混合制成的,含金量少的可怜,你那么大一块金子,能换好多金币了。”
林祁煜拍拍他的肩:“无妨,即便是吃亏也没事,第一次总是要弄清规则,这里的金币我们能在哪里换成金子或是银子吗?”
杰西尼摇头:“金矿、银矿稀少,这种普通的集市是不会有人用那些来做交易的,不过你们若不想要金币,可以跟他们要宝石,这里的宝石矿很丰富,当然,价值虽不及金银,但也挺值钱的。”
段玉萧道:“等下我们做交易的时候,我们按照你们的珍珠价值来估算货品价值,你来帮忙谈判,让他们用等价的宝石来交易,宝石我们只要上等的。
这段时间的交易若是你能不让我们吃亏,待到离开法兰大陆,我承诺给你一个金元宝,就像前段时间给你的银锭子那么大的,怎么样?”
杰西尼立马精神头充足,不知道他再喊什么,总之,很快就有人为了上来,看着摆在箱笼上的物品,布匹、瓷器、绣品、头面、装饰品等等。
天元的军士分列在箱笼后面,每个人只管盯住自己面前的物品,当确认有人将宝石交给杰西尼,杰西尼检查过后放在段玉萧手中的匣子中后,段玉萧身边的护卫便会大声提醒成交货品,
看管的军士便会将其打包,送给交易人手中,场面虽然拥挤,但却丝毫不乱。
不远处的一个二层楼上,有人一直看着他们,他身边站着的便是之前的领路人,领路人将手中的碎金子递给面前的人,恭敬道:“伯爵,这是他们给的租金,出手很大方。”
伯爵接过颠了颠,又递还给他:“看来这些人很富有啊,但也都是硬茬,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既然能安然通过那些黑人的领地,还能把杰西尼带出来就证明他们不是好拿捏的,
恶人我们也不做,派人去看看他们卖的是什么,每样给我带回来一份,我倒是要看看能让这么多人掏钱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身边一个随行应声离开。
好一会儿才搬着个箱子回来,箱子是红木的,木料还真不错,锁也很精致,打开后各种东西堆在箱子里。
领路人很机灵,见状连忙上前将东西一件件取出:“这是金子?这是布?这个……”
随行看着连忙开口:“这个是纯金的头饰,给女人戴的,他们说这种镂空雕刻的技艺很厉害,总之我听得不太懂。
这个据说是丝绸,是蚕吐丝,再收集丝,再织成布,总之,过程很繁复,但是这种丝绸制成衣服很光滑,也清凉,就是不吸汗,他们一般用棉布做成里衣贴身穿,这种穿在外面,丝丝滑滑的,舒服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