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笑着点头,空空复又补充:“你放心,扫描系统是一直开着的,我预设了一个月的,到期若是不关闭自动续费下一个月,所以你不用担心海图绘制。”
林音回道:“嗯,我相信你。”
林音抱着布匹,拿着装着墨汁和样品海图的匣子出了船舱,直奔林祁煜的舱房。
林音用布匹顶端撞了两下房门,屋中响起林祁煜的问话:“谁啊?”
林音回道:“哥哥,是我,音音。”
紧接着房门打开,林祁煜看着门口比人高的布匹,立马上手接过,“嗬,还挺沉。”
将布匹放在床上,回头看见林音进门,随手关上门,关心的问道:“音音抱着布找七哥可是有什么事?做衣裳?是里衣吗,这颜色太干净了,不耐脏,更何况做衣裳,竹香和梅枝才最拿手,七哥不会用针线。”
林音……
“七哥,这是我搜集到的一匹世间难见的布,据说是千年冰蚕吐丝织就而成,火烧不着,刀砍不断,你信不信?”林音说这话时就像市面上骗人钱财的老神棍,别说脑子没坏的林祁煜,就是竹香和梅枝听到都得当笑话。
林祁煜上手摸了摸林音的额头,道:“这也没发烧啊,咋就说胡话呢,音音,你莫不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吧?在哪被骗的,骗了你多少金银?咱这一出海时间太久,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人。”
林音没接话,继续道:“七哥不信是吧,我也不信,但是我真的用剪刀剪着试了试,确实没剪开,我觉得是不是我的剪刀不够快,所以这不就抱过来想让你用刀砍砍。”
林祁煜有些无奈,但还是宠溺着抽出佩刀来,拎起布匹的一角挥刀砍去,刷,布匹没坏,再砍两下,还是没坏,拿出火折子,对着角烧了烧i,也没起火。
他也惊诧起来:“音音,这到底是什么材质,摸着跟棉布也差不多,咋就这么结实呢,还能防火,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不过这火烧不着刀砍不断地,也不能做衣裳啊,还能干啥用?”
林音抚了抚额头,“七哥,你不是要画海图吗,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这种布能长久保存的。”
林祁煜恍然,复又皱起眉头:“布是好布,但是就算用最上乘的墨汁绘在上面也不过是十几年,之后墨印会淡去,若是这布没这么结实,还能想着先画,之后再补绣,应该可以保存百年,但是这个现在也行不通啊。”
林音将手中的匣子递给林祁煜,道:“我想到了,这里面有四个颜色的墨汁,防水持久,应该能够保存百年以上,要不你用这个?”
林祁煜接过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匣子里四瓶墨水,最大的一瓶是黑色的,相对小一半的三瓶,一瓶是红色,一瓶是绿色,一瓶是金色,“这,不用磨墨?”
林音摇头:“这个墨既然防水就不会溶于水,你怎么磨?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就是这种,倒出来一点,直接蘸着用就是。”
林祁煜这次丝毫没有怀疑这墨没有效果,取出墨来才看见下面的一张纸,好奇的打开,入眼的就是一张密密麻麻带着小字的地图,是地图吗?
他拿起来仔细一看,心中一凛,连忙合起纸张,严肃的看向林音,道:“音音,你这是哪里来的?这应该是一部分海图,画的如此仔细,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弄不好就会谣传你有不臣之心,这种程度的海图,应该是绝密啊。”
林音叹气:“哥哥,我就有这么一张,这么一点儿的图,我能窥探到哪里?够干啥的?这不过是我偶然得到的,看这图画的详尽,所以便保留下来。
这不想着你要更新海图,就拿过来给你观详观详,若是你也能画出这样的图纸,那以后就可以派遣其他官员出来了,也不必你事必躬亲出来冒险。”
林祁煜心中感动,伸手揉了揉林音的发顶,温声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这图纸的事你要烂在肚子里,我会仔细研究一下画法,回头我找上段玉萧,跟他一起在甲板上按照这个方法一起绘制海图,这样就有了出处,总归好解释了。”
林音本就无所谓,点头道:“哥哥做主便是。”
林音出门前忽然转身对林祁煜道:“哥哥,这匹布布长600米,不是我们常用的尺寸,你心中有数便好,我先回去了。”
林音说完便离开了,林祁煜坐在床边,摸着布匹,看着手中的海图样本,陷入了沉思……
“音音,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东西给了你七哥,你就不怕他怀疑什么?”空空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林音轻轻地摇摇头:“若说是怀疑,其实早在我拿出那些所谓的话本子的时候七哥就已经有怀疑了吧,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离开过他,他都没有的书我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郑景元吗?郑将军再厉害搜罗书的能力也比不上皇宫大内,更何况我学医的路上表现得过于天才了些,我师父不跟我住在一起可能只觉得我够努力,有天分。
但七哥对我有多熟悉,我的异常他感受不到?不过是我表现得不算明显,他便装聋作业罢了。底子既然早就漏了,也不差这一回。”
这话空空也认可,“还是我太不小心,没有尽到提醒职责。”
音音笑:“你们那里的文明与这边不同,很多你都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边就是惊世骇俗,没觉察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我相信,不管我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我七哥都不会害我,若是有一日他想害我,那我,认了。”
林音话音虽轻,却也足够坚定。
空空静默了。
好半晌,空空打破沉默:“好,你相信他,我相信你,我们就赌一把,不管结果如何,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护住你安稳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毕竟,咱们不差钱儿。”
音音失笑:“嗯,不差钱。”
林音没有回房,而是上了甲板,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林音站在甲板上沐浴着入夜前的日光,周身仿若镀上一层光晕,静谧而沉静。
林音欣赏着海面的风光,而在船舱和甲板之间站着的段玉萧,则注视着林音的背影,竹香和梅枝从船侧向甲板走来,看到这一幕,俩人对视一眼,忽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俩人紧接着转身原路返回,没来搅扰这安静的一幕。
直到落日余晖不在,感觉有点冷意,林音转身就撞入了段玉萧的双眼,段玉萧还没来得及收回神情,一时间被看个正着,忽然有些心慌,忙不迭的转身钻回了船舱,关上了自己的舱门,林音歪了歪头,轻笑出声。
竹香和梅枝从侧边窜了出来,鬼鬼祟祟的靠近林音的耳边,梅枝悄声道:“公主,段都尉好像喜欢你哎,我们都看见了,他盯了你好久呢,一动都不动,好似入了神似的。”
林音笑她:“呦,梅枝姐姐懂得真多,可是你是哪里来的经验啊,难不成你有了意中人?”
梅枝脸刷的一下通红:“公主,我可没有,我要一辈子跟在公主身边的,这,这不是太明显了嘛,我才看出来的。”
竹香笑着解围:“公主逗你的,段都尉喜不喜欢公主是他的事,公主喜不喜欢他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段都尉啥都没表示,也没把话捅开,我们没必要急哄哄的去猜,安静的等着便是。”
梅枝恍然,“哦~”
林音……“话说你俩这是太清闲了?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烧了啊!”
竹香立马转移话题:“公主和王爷的晚饭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公主是自己在舱房里吃,还是跟王爷一起吃?”
“把七哥的那份给他送过去,他现在在想着海图绘制的事,估计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我们三个自己在舱房里吃便好。”
俩人领命退下,林音自己回了舱房。
段玉萧手忙脚乱的回到舱房后才反应过来,懊悔不已,他咋就这么怂呢,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啊,不说让公主答应,至少让公主知道他的心意啊,这样也算是进了一步,可如今自己这表现,在公主面前是丢人到家了。
他整个人摔到床榻上,将头埋进了叠好的被子中,恨不得捂死自己算了,真是笨死了。
好在他的面皮也不是纸做的,虽说丢了人但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到了饭时也去吃了大锅饭,遍寻一圈没看见林祁煜,便抓来一个兵士问道:“可看见王爷了?”
兵士回道:“公主那边开了小灶,竹香姑娘亲自将饭食送到了王爷那边,所以没出来吃,都尉大人要是找王爷还是直接去舱房比较好。”
段玉萧点点头,错开半步,让兵士离开了。
端着属于自己的饭食,转身去敲林祁煜的房门,林祁煜刚把海图样品详细分析完,刚要打开食盒便听到了敲门声,起身将门打开,看见房门外的段玉萧真的是一点惊讶也没有。
扫过他手中的饭菜,让开房门,段玉萧也不客气,直接走进了房间,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后,看了一眼食盒,道:“看来您还没吃,不介意分一点菜给我吧。”
林祁煜没好气:“我说我介意你能不吃吗?”
段玉萧很果断的摇头:“不能。”
“所以,你还问我做什么?坐吧,原本我也打算晚膳后去找你,既然你自己来了,吃完后咱俩研究下海图怎么画。”林祁煜道。
说到正事儿,段玉萧也严肃起来:“我们技术有限,一直以来海图都是比较简略,能有些岛屿、方向标记已经是极限,王爷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祁煜点点头:“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俩人都讲究礼仪,一餐饭寂静无哗,林祁煜也不小气,将食盒中的肉菜分了一半给段玉萧。
俩人吃饱后,竹香便前来收食盒,看见段玉萧时还有些诧异,但也很懂眼色的没有多话,将食盒和餐盘一并收了下去。
梅枝端着茶水后脚进来,也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段玉萧,没多话,离开时还很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林祁煜有些疑惑的看看段玉萧:“她俩咋用这样的眼神看你?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段玉萧古铜色的脸上难得泛出一丢丢的红晕,这可真是让林祁煜大开眼界:“其他的不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今日公主在甲板上赏景,我经过时看见那样的公主特别美,不小心看呆了去,被这俩丫头看见了,我一时着急,慌忙回了房间,直到晚饭才出来,她俩应该是没料到我今日还能出来吧。”
“哈哈哈”,林祁煜嘲笑起他来真的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你说你怎么没当场承认对音音有好感啊,竟然做了逃兵,这可不像是你啊,你可是京中男儿典范,文能科考,武可入仕,不应该面皮如此之薄啊!”
“这和面皮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正好被公主看了个正着,一紧张,就忘了反应,下意识就逃了,你别笑我了,我都懊悔半天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抓住,哎!”段玉萧郁闷。
林祁煜终于收了笑,拍拍他的肩头,宽慰道:“好事多磨,我们这次能同行很久,以后机会多的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抓住便是了,在这茫茫大海上,没有人来撬墙角,不急啊!”
段玉萧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就确定我下次不会紧张?我出发前给家中书信里也提及了想要尚公主的意愿,估计如今家中都开始准备聘礼了,可我这儿还完全没有进展呢,万一等到我们返回时还没有得到公主的好感,我恐怕会被我娘笑一辈子。”
林祁煜原本压下的笑意再一次爆笑出声,确实,以段夫人的性格,自家儿子感情受挫,她应该嘲笑比安抚的可能性更大,相对于郑将军府,段侍郎府的家庭氛围更让他满意,家庭成员简单,兄弟和睦,音音在这样的夫家应该会更加顺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