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目前看来还算顺利,段玉萧便要跟海军接触下,来了南越已有一年,还没有去跟海军接洽,既然没有查到海军有什么问题,便需要去拜访了。
林祁煜不方便出面,海军驻地是段玉萧带着三十个禁军一同前往,到了海军驻地时,作为陆战都尉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海军防守颇严,段玉萧出示了身份牌和虎符,但是还是被拒于兵营之外,直到驻守将军出来相迎方才进入军营。
外围的军营看不出什么,但军纪严明还是可以窥见一二,几人入了将军营帐,守将介绍自己:“本将姓季名晏礼,段都尉可称呼我为季将军。”
段玉萧行了一礼,道:“下官参见季将军。”
季晏礼虚扶一下,道:“段都尉出身名门,一直在郑大将军麾下,此次前来沿海,不知所为何事?”
段玉萧和季将军分别落座后,回道:“不知将军可知当今十公主来南越已有两年多了。”
季将军诧异,这他还真不知道,身为武官,他只关心一些有名气的将领,连皇子都没关注更何况一个公主。
“本将还真不知道,可是公主有何差遣?不瞒段都尉,若是公主私事,我们还真的未必能帮忙,毕竟海军是为了守卫海线,而不是皇族私军。”
段玉萧知他误会,连忙道:“季将军误会了,下官是说十公主来此地行医两年有余,发现当地渔民不能去深海捕捞,询问才知是深海有海盗出没。
这才将此事上报陛下,陛下便派我来协助当地渔民入深海,必要时需要海军相助,肃清海盗,以保证渔民安全。”
季将军恍然:“段都尉有所不知,深海出没的并非海盗,海盗不会抢掠渔船,渔船都是海物,海盗根本就不缺,他们说的应该是东岛人。
他们也算是个小国吧,四面环海,物资不丰,他们已经有百年时间在四处劫掠,我们天元有海军驻守,他们来犯并未讨到便宜,近几十年来还算安分。
但若有渔民入了深海,那便是他们活动范围,他们比我们更加灵活,我们攻打不易,后来便不再入深海,也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我们不可能一直困住渔民而给东岛人让路啊!”段玉萧皱眉。
“你的意思?”
“十公主已经着手建了一艘大船,目前已经出海两次,马上快入冬了,公主准备明年初春再入深海,若是遇到了东岛人,我们不应该再退让出了吧?”段玉萧问。
季将军想了想:“那就试试?”
“海军目前有多少艘船只?”段玉萧问。
“战船两百余艘,巡船不足百艘,我们可以守住边界,若是出征,恐怕会有困难。”季将军回。
“只是在深海反击抢掠我们的东岛人也不足吗?”
“得到消息,再到出兵,反应不会那么快,都是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来不及啊!”季将军感叹。
“我的意思是,调取一些兵士跟随捕鱼船出发,若是遇到了东岛人便可直接迎头痛击,之前敢打我们渔船的主意,就是没被打疼,只要我们打疼他们几次,以后自然便能消停不少。
但目前的问题是,我们的海军在海上战力如何?有海军的战船可以在渔船出海的时间巡逻,若有异常便能及时支援。但跟在渔船上的海军若是战力不足,怕是撑不到海军战力支援,这才是问题。”段玉萧道。
季将军问道:“渔船能安置火器吗?火器海军可以带上船,但是船上有能放置的空间吗?”
段玉萧笑道:“现在只有一艘海船,是广船,本就是可以用于海战的船型,安置火器自是没有问题,若是与将军可以达成合作,霍家商行的渔船都可以依照战船来建造,这样就需要军民合作了。”
季将军道:“我们配给兵士没问题,但这样的事只是我一个海防将军是做不得主的,没有朝廷命令,我们不能做此决定的,哪怕是公主,我们也不能服从。”
段玉萧道:“这方面自是不能难为季将军,我这次回去便会上书陛下申请,只要朝廷有了特赦令,那我们便可试行,最好以后东岛人只要看到我天元旗帜,便会绕道而行。”
季将军哈哈大笑:“本将也由此期盼,那才是扬我天元之威。”
两人相谈愉悦,段玉萧离开军营时,季将军亲自相送,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林祁煜得到段玉萧的信息自是满意:“只要海军的锐气不减,那我们就没什么可担忧的,军民合作的事情我来上书给父皇,先在南越试行,若是成功,便能逐步推进其他沿海地区。
给父皇的海物已运送回京,有了冰块保鲜,损耗十不足一,是很好的开始,霍家沿途的酒楼饭庄推出的海鲜定制反馈也不错,倒是引起了一番热潮。
日后深海的宝贝销路能够打开,不论是国库还是渔民,都能有不少的收入,也算是一桩好事。”
林祁煜的奏折发出去后,便又联系造船主,准备再定制三到五艘大船,船主特意上门询问这次全部都是广船还是夹杂两艘福船?
林祁煜确认两种大船都能够装备火器,只是福船速度不足,但更加稳定后,也就同意夹杂两艘福船看看效果,毕竟福船容量更大。
到明年三月前这艘船不再入深海,渔民看见大船而不用实在是觉得浪费,深海不去近海还是能去的,便有胆大的渔民前来找林祁煜协商可否租借渔船。
段玉萧最后与渔民协商好,他们每次配上五名侍卫作为保护,也顺便适应海上状况,配上些许火器随同出海,所得收获霍家占三成。
分成谈好,渔民们开始忙碌起来,海域呈现了近十年来异常繁华之景象,源源不断的海物经由霍家商行运往各地,补充了不少内陆人家的餐桌。
林祁煜提给皇帝的请求在皇城给的年礼赏赐时一同随宣旨太监到了,有了陛下的授意,自古以来的第一次军民合作打开了先例。
这个先例应该是很艰难方才推行下来,都知道这个决定陛下一定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天元绝不愿意龟缩在海边驻守而非主动出击,这次却是一个契机,自然不容错过。
待到入春第一次出海,霍家商行又增加了两艘渔船,三艘渔船同时出海,声势却也不小,每艘船直接上了一个小队的海军,禁军每船也跟上两三人作为协调,大家信心满满的出海了。
这次出海,渔船桅杆上挂了天元的战旗和霍家商号的商旗,本以为这一次也能顺利返航,不曾想却在返航时遇袭。
打劫的船上挂的是一面骷髅旗帜,是海盗专用的图案,好在渔船上有海军随行,海盗船两艘对三艘渔船,又有火器辅助,初战告捷,只是返航时间较之延迟了两日。
渔船靠岸后,首先下船的便是海军押着俘虏,跟在岸边等待的林祁煜和段玉萧知会一声便将俘虏押回海军军营受审。
林祁煜则是盘点此次损失,渔民有七八人轻伤,海军轻伤五人,没有死亡,算是最大的安慰。
经过询问方才知晓此次渔民受伤是因为海盗船是在渔船后方过来的,因为之前出海两次也没遇上海盗,渔民便也有些放松下来,猛一遭袭没反应过来,仓促之下几人受了伤。
待到船舱里禁军和海军听到动静跑出来后便接下了迎敌的任务,这才将海盗船俘获,段玉萧听闻事件始末,脸色却不好看。
渔民们心情极好的将收获从船上搬下,领头的老丈将一个小筐亲手交递给看热闹的林音:“公主,这是我们在海面上打捞到的,有异香,曾经我们出海也曾带回来一块儿,那商人很是开心,说是上好的香料。
我们这次竟然找到了一片,打捞上来这么一筐,咱都是大老粗,也不用香料,给公主最合适了,还望您不要嫌弃。
若是没有公主牵头,我们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入深海,也没有路子把渔货卖到其它地方,现如今,我们出海一次的收入便是以前一年的收入,都是托了公主的福气才能跟霍家商号搭上线,还请您万不要推辞。”
林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小筐:“您客气了,我游历至此受大家照顾原也没有帮上什么,这些都是我的七哥和霍家表哥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边说着边看想筐里的东西,这一看,不由得怔住,连忙看向身边的齐大夫:“师傅,您看,这是不是书上说的龙涎香?”
齐大夫一听,立马将眼神从那一筐筐的渔货转了回来,拿起一块儿放在鼻下闻了闻:“还真是,哎呦,品相还真不错,白色的是极品了,这里可是有好几块,灰白色也是上品,这可算是宝贝了。”
林音一听,马上反应过来:“老丈,这个礼物太过贵重了,这样吧,就当你们卖给我的可好?这可是上等的香料,价格堪比黄金,我不能就这么收下的。”
周边人听说什么黄金,立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道:“公主,就这长得丑巴巴的块块这么贵吗?”
齐大夫捋捋胡须:“这叫龙涎香,是最为名贵的一种香料,这种白色的散发清香,那可是最上品的,价格真的跟黄金等价,这种灰白色的,校次一等,但也是有价无市,若是你们日后再能打捞到,可以送到同仁堂来,我们收。”
大家七嘴八舌:“那以后再到深海看到这种成片漂浮的,咱都捞回来给同仁堂送去,价格不用比黄金价,能跟银价就成,要不是公主,我们也进不了深海,还哪里能弄到这个龙,龙啥香的,咱不能不记恩。”
林祁煜看着大家淳朴的笑容,不由得摸摸林音的发顶:“音音真棒,能得到大家的喜爱。”
林音摇头:“哥哥,不是我的缘故,是百姓天真淳朴,我们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勤劳和努力,却知足安然,我想,我在他们身上学到了更多,心境能够更加的平和。”
林音笑着扬声道:“谢谢大家,大家的淳朴与善良才是最珍贵的,但是在商言商,你们本就是用自己的劳力换取的报酬,霍家也只是出了船只便收了三成渔货。
海货你们也只卖给霍家,算是互惠互利,大家念着我们的好,我很感动,但是这龙涎香价值太高,我不能这么收下,这个算是同仁堂收的香料,回头我补银子给你们。
这手里有了金银,你们可以改善生活,多买些米粮,改善生活,海货总是运气居多,谁都不能保证每次都会满载而归。
这几次我们收获的量大,那是因为我们几十年都不曾大肆捕捞,但是五年后、十年后呢?手里有钱心不慌,大家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但我更希望百姓能够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大家心情激动,连连道谢,领头的老丈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林音确实不会白收这筐香料,便也叹口气,算是认下同仁堂收的了,渔民慢慢散去,看着夕阳,林音觉得特别美好。
一个海军兵士跑了过来,到段玉萧身边报告:“段都尉,海盗俘虏审出来了,他们是海盗,但也是东岛人。”
林祁煜和段玉萧看向他,“仔细说说。”
小兵递上一卷资料:“这是将军命我送来的审讯口供,还请都尉详阅,小的先行回营了。”
段玉萧接过,道:“辛苦了。”
小兵转身离开,段玉萧展开,大略看了一遍,皱紧眉头,将口供递交给林祁煜:“他们是想封锁我们与他国的水路?”
林祁煜仔细看了一遍:“所图不小啊,这十几年来我们过于注重本土发展,与我们往来的也都是周边陆地相邻的,隔海的国家我们过于忽视,
不曾想被东岛人钻了空子,阻隔了其它国家来访的海路,也是我们不重视才导致信息不畅,后面要如何做还需请示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