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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回京已经是正月初九下午了。
在自己在京中购置的大宅中休息了一夜,精神恢复之后,这才慢悠悠起身,任由善姐和丰儿替自己梳妆打扮。
看着王熙凤莹白如玉的***颤颤巍巍,一双肉冻蹄髈一般的胳膊丰腻白皙,善姐都忍不住砸了咂嘴,满眼羡慕。
奶奶这身子,难怪冯大爷见了都不肯挪动眼珠子,那啥话说来着,我见犹怜,.·····听得善姐儿的咂嘴声,王熙凤忍不住笑骂:小蹄子,怎么说话的,还敢编排起他来了?
瞧奶奶这话说的,啥叫编排,冯大爷每次来了看着奶奶身子不都是目不转睛,上了床不都是在奶奶身上折腾半宿,红玉姐都在嘀咕说想要减点儿残汤剩羹都不够,······
善姐和丰儿都是王熙凤身畔仅次于林红玉的丫鬟了。
随着林红玉被收房之后,善姐和丰儿都被正式晋升为大丫鬟,负责王熙凤身边日常杂务。而林红玉则不再负责这些事务,更多的是帮助王熙凤处理外务,也就是生意上的事务了。
所以善姐和丰儿都算是自己人,对冯紫英和王熙凤之间的事儿了如指掌,或者说就是耳闻目睹见惯不惊了。
只是王熙凤也没想到平素低眉顺眼的善姐居然也敢有这等虎狼之词,什么目不转睛、折腾半宿、残汤剩羹,让王熙凤都觉得脸发烧。
小蹄子,哎哟,····,你这是越来越放肆了,这等话都敢张着嘴巴乱说?王熙凤哎哟了一声。
本来是要扭头训斥正在替她系胸围子的善姐,却未想到一扭头被正在给她梳头的丰儿给拉了一下头发,疼得叫了一声。
换了平常,只怕又要翻脸了,不过这一次心情颇好,只是瞪了丰儿一眼,哼了一声,却没骂人,心思都在善姐的话上去了。
奴婢可没乱说,就是冯大爷来了,奴婢也敢当面说,冯大爷就是馋奶奶的身子,这又有什么不对?奶奶不也是对冯大爷日思夜盼么?连儿子都替他生下了,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善姐振振有词。
斜睨了一眼善姐,王熙凤反而不说了,心里却是火热。如说是不想那个男人,那是假话。
日思夜盼有点儿夸张,白日里忙着还好一些,但夜里孤枕难眠,难免就要心思浮动,琢磨着这个男人现在是抱着哪个女人入眠了。
是宝钗,还是黛玉,亦或是哪个外边儿的野女人,又或者是他府里鸳鸯、平儿或者晴雯这些妖艳***?
这等时候也免不了就要咬牙切齿,抱着枕头一阵捶打,又或者起身去看看虎子,自怨自艾一番,才枕着孤寂入睡。
见王熙凤不做声了,丰儿瞪了一眼善姐,善姐也知趣地不再多说这时候红玉牵着虎子进来,奶奶,来旺媳妇说,大爷来了。
王熙凤一怔,紫英来了,怎么这个时候来,又还要来旺媳妇通传?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位大爷可不是冯紫英,而是自己兄长王仁。
他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王熙凤皱起眉头。
这个兄长可真是个人见人厌的角色,父亲去世之后,跟着二叔,也就是王子腾,但二叔外放做官,他就跟着二叔家里那几个四处折腾,真正变成了一个纨绔。
后来连王子腾都看不过去了,把他和二伯两个儿子一并打发回了南京,一直到江南事变了结,二叔回了京师养老,他们才又回京来。
从南京乘船回京师的时候就到天津卫打秋风,死乞白赖要银子,王熙凤也没客气,横眉冷对骂了半天,但王仁愣是撵不走。
最终还得要给一千两银子才算打发走,但她也知道开了这个头,就没个结束了,但奈何是一母同胞,再怎么也做不出赶出门去
不管。
这前脚才踏进门,后脚王仁就赶来了,消息这么灵通?
会不会是二老爷告诉大爷的?林红玉把虎子放在王熙凤跟前,这才回答道。
不会,王仁在二叔面前根本说不上话,而且二叔也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去自讨没趣。王熙凤脸色微冷,看样子又是没银子了,.....
那不见?林红玉也觉得头疼。
不见他能走?王熙凤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摊上这样的兄长,她又能如何?
摆摆手,王熙凤示意善姐替自己把绣袄穿好,这才道:丰儿你把虎子带到后院去,红玉,你和我去见见吧,我看他又要作什么妖。
王仁已经迫不及待了在会客厅里兴奋地来回踱着步。好巧不巧,一大早就在南熏坊那边遇上了贾琏。
自己好心好意去打个招呼,本想着就算是和凤姐儿和离了,好歹也还有巧姐儿在,自己说几句话,顺带借点儿银子。
听说这家伙在海通银庄扬州号当大掌柜,一年上万两银子的收入,借上三五百两不在话下。未曾想这厮居然对自己冷脸相向,最后说到借钱,更是直接翻脸。
自己气不过骂了几句,贾琏这厮居然敢和自己怒怼,说漏了嘴说凤姐儿跟了别的男人,好像还生子了,...···
他不敢相信这话。
凤姐儿据说是做生意,在天津卫那边的确挣了不少银子,他还以为是凤姐儿在贾家的时候就留了后路,但生意做得那么大还是让他有些惊奇。
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貌似凤姐儿跟了北地某个大商人,嗯,当外室,还生了儿子,所以才会这么有钱了。
早知道自己上一次就该多要一些,狠狠敲她一笔。他又专门去问了王礼王义他们,但他们也不清楚。
王仁琢磨若凤姐儿多半是靠上了山陕商人中的哪一个。
听说这水泥营生一直是山陕商人把持着,江南商人都插不进手,凤姐儿能打入进去,若是没有那个大商贾帮衬肯定做不到,难怪要替人生儿子。
这一点王仁还是相信的,以妹妹那个体格,生儿子是肯定的,和贾琏成亲几年生不出儿子,那肯定是贾琏的问题。
看着兄长望向自己如看见金元宝的神色,王熙凤就知道这家伙又是冲着银子来的。她不想惯着对方,兄长,这么急匆匆地赶着来做什么?
呵呵,凤姐儿,我这个当兄长的来看一看我的外甥也不对么?斜睨了王熙凤一眼,王仁决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外甥?王熙凤心中一个激灵,你说巧姐儿?
呵呵,外甥女和外甥男可不一样,怎么还对我这个当舅舅的藏着掖着?王仁一看王熙凤的神色变化,就知道拿住了对方把柄了,顿时色变:凤姐儿,王家好歹也是簪缨之族,你和贾琏和离了也就罢了,怎么就沦落到给商人去当外室生孩子去了?你这不是把王家脸面都丢光了么?
被王仁恶狠狠怒气冲冲地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骂,倒真的是把王熙凤给骂愣了,怔了怔,才回过神来:你知道什么?
哼,我知道什么?你好意思问我?你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王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些山陕商人有几个银子,就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去跟着,连孩子都替他生?
王熙凤顿时就强硬起来,冷笑一声:我跟谁用得着你来管?我和贾琏和离也没说要回王家,给王家丢什么脸了?王家何曾管过我?
被王熙凤话一堵,王仁一室,但又恶狠狠地道:你给那些商人当外室生孩子,那就是丢了咱们王家的脸,是谁?王家的女人何曾沦落到这种地步?
怎么,我说了是谁,你要去作甚?杀了他,还是告官?王熙凤越发轻狂,任由林红玉扶着自己坐进椅子里,一脸轻蔑,王仁,你来这里有事儿说事儿,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我的事儿你管不了,也轮不到你来管!
我管不了,难道二叔也管不了?你带一个野种,还敢来见二叔,真的是想把家里人都气死不成?王仁咬牙切齿。
王熙凤似笑非笑地瞥了王仁一眼,野种?你可真的能说啊,王仁,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就要带着这孩子去见二叔怎么地?
你敢!王仁没想到王熙凤这么放肆,难道这山陕商人如此猖狂?
王家好歹也是世家望族,王子腾虽说现在没了军权,但是也还在五军都督府挂任了一个都督同知的身份,山陕商人再有势力,为了这种事儿,也不可能跳出来才对。
你看我敢不敢,午间我就要去二叔那里,要不你就看着,怎样?王熙凤轻蔑不屑地斜睖了对方一眼,你不也在二叔那里么?午间不就知道了,你若是觉得我丢了王家脸了,那你大可向二叔告我一状啊,把我撵出家门啊。
被王熙凤给挤兑得胸膛都险些气炸了,原本就是想来诈几个银子,没想到对方是油盐不进还这么猖獗,如此有恃无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