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四周仿佛好像冻结了一样。
诡异又安静。
江砚是有洁癖的,他在面对施杳杳的时候,什么洁癖都不见了,但是这都是分人的。
江砚眸色冷沉地朝着让人群中扔鸡蛋的那个人看过去,眼里含着森森的冷意。
“江砚!”
施杳杳呼吸一顿,也顾不上江砚让她离开的事情了,叫了他一声就朝着江砚走过去。
“你是什么无良医生,不给我哥哥治病就算了,人都死了,你现在竟然还敢在这里站着!你对得起你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吗!”扔鸡蛋的那个人被江砚看得有些发怵,但是施杳杳的这一声,却是叫他回过神来——
他怕什么?
对方不过是个医生罢了,他哥哥还死在了这个医生的手上,他害怕什么?
他是占理的那边啊!
这个江医生欠了他们一条命!
这人一边说,一边又从篮子里拿起两个鸡蛋朝着江砚扔了过去。
施杳杳背对着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又扔鸡蛋了。
但江砚看见了,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了脑子,他一脚踹开那个挡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被江砚踹得哎呦一声,倒在一边。
江砚顾不上这些,抬手就去拽施杳杳。
“啪嗒——”两声。
那两个鸡蛋依次落在了江砚的后背和后脑勺上。
施杳杳则是被他整个护在怀里,身上没沾染上到一丝蛋液,施杳杳带来的汤,却是洒了一地。
江砚垂眸看着施杳杳,眉眼间没有什么情绪,“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怎么来了?”
“我、我不放心你。”施杳杳抬眼对上江砚的视线,唇角轻轻地抿着,“怕你没时间休息,就想来给你送点吃的。”
施杳杳说着,视线往地上瞟。
可是现在,汤全都洒了。
“哎哟大家都看见了,这个江医生真的不是个东西啊!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不说,现在竟然还欺负我们,我被他这一脚踹的哟,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老妇人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地呻吟,“儿子,儿子快过来,快过来扶着我,我觉得我可能也得挂个号看看!”
那扔鸡蛋的男子瞬间就反应过来,他立马跑过去扶着老妇人,恶狠狠地瞪着江砚,吐出一句又一句的指责,“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我哥在你们医院死了,还是死在你的手上!就算是撒撒气怎么了?你怎么还跟一个老人家计较?”
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来看病的患者,看到刚刚那一幕,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这江医生平日里看着挺好相处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吓人?”
“他刚刚动手的样子可丝毫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啊,你们没看见他刚刚看人的眼神?”
“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跟患者家属动手吧?再说了,人家的亲人还死在他手上,他这么动手,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
江砚冷着脸,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搂着施杳杳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
施杳杳听着这些话,唇角抿着,一双温润的眼睛里,有着一簇火苗在跳动,她脚步顿下,江砚怎么拽都拽不动,也就由着她了。
施杳杳看着这两个人,温软的嗓音在此刻充满了攻击性,“刚刚江砚没有踹你妈的心口,他踹的是肩膀,你妈捂着胸口在这里叫什么?是不是想碰瓷?”
老妇人和那个男人被施杳杳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视线扫过在这里围着看戏的人,眉眼间冷着,看上去和江砚如出一辙,“你们对事情的真相又知道多少?就在这里胡乱说话?”
江砚看着向来在他面前乖乖软软的施杳杳忽然硬气起来,挡在他的面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看上去就好像是露出了锋利爪子的小猫。
“我们、我们也只是随便说两句啊!”
“就是说,你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人家都闹到这里来了,他们难道还能够拿他们的儿子来开玩笑吗?”
“江医生的手术成功率的确是百分百,但是他也不是上帝啊,是人就有失败的时候,他就不能承认一下自己的失败?”
刚刚那群说话的人见到施杳杳这么维护江砚,竟然是直接再次怼了回来。
施杳杳生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江砚心尖一片火热,他在这时候伸手攥住了施杳杳的手,低声开口,“乖乖,进去了,不用理会他们。”
施杳杳转身看向他,“可是……”
“我会处理好的,先跟我进来,嗯?”江砚柔声说着。
施杳杳点头,“好。”
江砚拥着施杳杳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关上门的时候,他眸色冷冷地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似是要将这些人的脸全部都记下来。
他扯了扯唇角,镜片下的深邃眼眸漆黑见底,没有丝毫的光亮。
“快点把衣服脱了。”施杳杳催促江砚,“你这里有洗发水吗?先洗个头发。”
江砚摘了口罩,慢条斯理地脱着自己的衣服,“有,在休息室里,墙角那个柜子里,在最底下。”
施杳杳跑去休息室找洗发水去了,江砚来医院上班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自己会遇上这种事儿,就没有让商淮安排浴室,但还是有温水的。
江砚目送施杳杳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拿出手机给商淮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商淮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歇着呢,过了一个会儿才接的电话,语调透出一股慵懒和餍足,“喂?老三,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
“滚来医院。”江砚冷冷地丢下四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商淮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老三这是怎么了?
一大早的吃什么炸药了?
昨天晚上那个病人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他才开溜的啊?
就在商淮疑惑不解的时候,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过来,“小少爷,昨天江三爷给那位做完手术之后,给一位之前的病人也做了一场手术,手术过程是成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没熬过去,已经死了。”
商淮瞬间就不困了,“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