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雨梨花孤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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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奔走,媚姬所住乃是王后宫殿,与郭破虏所住院落有一些距离,王宫内院落较多,七绕八拐,奔走了半柱香才到,此时宫内早已站满了人,太平王与郭破虏都在,两人手中都拿着一封信,呆呆看着,一言不发,就连郭襄进来都没看到。
郭襄进来后,拿过郭破虏手中的信件看了起来,原来是留给太平王的,大意是孩子留给太平王,要他好生照顾,不可让其离开镜花城,本来她该自己照顾孩子长大,但是她家族形势危急,她不得不丢下孩子,独自离开。最后再三叮嘱太平王要好生养大孩子,她若活着,一定会来看望孩子。若是不能回来,有太平王照顾孩子,她九泉之下也会安心。
郭襄又从宫女口中得知,媚姬已走了一个多时辰,郭襄算了算,正是郭破虏旗开得胜,在王宫参加宴席之时。那时媚姬已经知道镜花城安危解除,孩子在这里养大,可谓是得天独厚,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太平王悄悄对郭襄说道:“下午我还来与赵姑娘商议,尽快举行孩子满月酒,我也宣布立小王子为王储,然后过几日宣布我们离婚之事,让她恢复自由身,嫁给心爱之人。她本来答应好好的,谁知今晚突然离开,我问了几个宫女,她们说为孩子选的三个乳母,王后非常满意,这才收拾一下离开的,离开前,她抱着孩子痛哭许久,亲了又亲,才留下信让交给我才离开。看到这封信才知她家族有难,形势危急,她割舍不下,才不得不提前离开,真是难为她了。对了,她家族到底遇到什么难处了?”
郭襄听了,心中暗道:“她家族乃是大宋王室,说起来还是朔方军的大仇人,当年老祖就是被大宋王朝开创者赵匡胤打败,才不得不来到荒山野岭之地。朔方军与赵宋王朝可谓是死敌,赵宁又怎么可能说出她家族是谁呢?何况此时大宋王朝已被蒙古大军赶到南方海边,岌岌可危,朝不保夕,赵宁回去共御国难,同生共死,也情有可原!”
郭襄一直为襄阳城破时,没有及时赶回去,同家人一起共抗蒙古,而后悔不迭,悔恨至今。对媚姬之举,心中更多是敬佩。看到媚姬信里没有明说,自然也不想多说,道:“赵姑娘家族的确是遇到了大麻烦,她不得不提前离开。”
太平王道:“王后若说出来,朔方军与郭主公他们不日就要重返中原,也许能帮到她,与她的家族?”郭襄只有苦笑。
郭破虏走来道:“她离开不久,我去追她,或许能追得上!”郭襄一把拉住郭破虏道:“这里正在关键时刻,你哪里能离开,而且你不知她从哪里离开,如何去追?你还是留在这里,商议好重返中原的计划,以及行军路线,这是大事,关系天下苍生,中原百姓,不能耽误。还是我去追宁儿,我与烟儿一起去……”说到此,突然想到风雨烟,这才想起她们同时来到王后宫殿,她着急进来,后来就没看到风雨烟。于是连忙奔到门口,哪里还有风雨烟的身影。这时门口的宫女递给一封信过来,道:“这是风姑娘让我在这里等待,要姑娘一出来就把信给你!”
郭襄接过信件,原来是风雨烟写给郭襄与郭破虏的,信中说,她要回南海修行,忘却一切俗事,继承师父衣钵,要郭破虏好生对待媚姬,她会为媚姬寻找恢复容颜的方子,等她找到就会送给媚姬。并要郭破虏不要在乎外貌容颜,更要在意内心。最后要郭破虏不要担心她的方向感,她已经拿到了指南针,顺着指南针的方向一定能回到南海的。
郭襄这才想起,原来刚才风雨烟早有意离开,并写好了信。只是媚姬提前不辞而别,她不得已才去找郭破虏,去告诉媚姬离开。郭襄思索片刻,知道绝不可让郭破虏知道风雨烟也独自离开,不然他更加分心,为今之计就是她立时去追风雨烟与媚姬,才能让郭破虏安心带领朔方军重返中原。
想到此,郭襄立时回去,对郭破虏道:“破虏,我与烟儿一同去追宁儿,烟儿在前面等我,我去追她。剩下的事,你与众人商议好了再进行,为了老祖遗愿,为了朔方军能重返中原,也为了拯救中原百姓,你要谨慎行事,不可鲁莽,也不必担心宁儿,我与烟儿一同寻找,不会有事的!”
郭破虏看到郭襄亲自出马,心中的石头暂时放下。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大统领与定东侯、望北侯都已经过来,郭破虏无法离开,只得作罢,嘱咐郭襄与风雨烟一路小心。
大统领道:“朔方军将士已等了三百多年,殷切期望重返中原,他们联名要老朽前来,希望早点成行,所以这么晚来找主公商议此事!”郭破虏说道:“也好,我们就先商议一下!”对郭襄说道:“二姐,你与师姐一路小心!你们先回中原,我们不日就到,我们在中原相会!”
郭襄点头道:“好,我们中原相会,我一边寻找宁儿,一边联络中原百姓,各门各派,只要朔方军回到中原,各路豪杰,必然遥相呼应!”
大统领听了大喜,不想郭家姐弟在中原有如此号召力。郭破虏拿出屠龙刀说道:“当日我在群雄面前,留下‘宝刀屠龙,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江湖谚语,中原武林群雄只要听到这个谚语,就会有所准备,二姐先回中原,广传这句江湖谚语,让群雄知道我们开始启事。可拿屠龙刀前往,一是防身,二是号令群雄!”
郭襄摇头道:“这把刀太重了,我可不愿拿,还是你留着吧!我去找倚天剑,在你那句谚语后再加一句,‘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天下群雄也会听我号令的!”
郭破虏听了说好,郭襄道:“破虏你与大统领好好商议,我先准备一下,就走了!”
郭破虏点头,又看到大统领殷切在旁,只得与大统领到房中商议大事,暂且不说。
郭襄来到太平王面前,说道:“大王,我也要离开,此前我托付给你那个女婴,也要托付你好生照顾,以后等我回来,再带她回峨眉山!”那女婴是金世发与丁四娘的孩子,刚生下来,便父母双亡,托给郭襄照顾抚养,郭襄先让太平王带回王宫抚养,本来打算带回峨眉山抚养,但此时已是不可能,只得又托付太平王抚养。
太平王道:“无妨,镜花城别的不行,抚养孩子还是不在话下,就是再多也不怕。我也是从小被别人抚养长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此前那女婴一直很好,以后我让她与小王子在一起,也正好作伴!”
郭襄点头道:“这样也好,就麻烦你了!”太平王道:“那女婴一直没有名字,你就起个名字再走吧!”郭襄想了想道:“当时我听金世发与丁四娘临死前说,他们希望孩子姓丁四娘的前夫姓,她前夫姓方,就叫方青吧!我走以后,不要对她说父母之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若是我不回来,那就当你女儿,你一切全权做主!”
太平王听了,莞尔一笑,低声道:“我一个女子,还没婚嫁,就有了一对儿女,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我一定好好待他们。不过我也要离开这里,过我自己的生活。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们一定会活的很好!”
郭襄知道她心中所想,连连点头,道:“多谢你了,同为女人,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不是一直想学我的武功吗?现在我就教你几招,只要娴熟,一般人不是你的对手!”
太平王听了大喜,旋而又道:“现在一般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别忘了,我可是大盗楚天飞!”
郭襄听了摇头笑道:“我说的一般人,至少是以前的宫中侍卫,征西侯定东侯,以及金世发等人,遇到他们,你就不要再害怕了!”
太平王听了大喜,又道:“那要是遇到云在飞与上官一剑等人呢?”郭襄道:“那你只有逃命吧!不过我会传你逃命的功夫,只要你练习好了,他们是追不上你的!”
太平王听了大喜,其实镜花城里也有老祖留下的武功,只是大多适合男人所练习,并不适合女人练习。虽然老祖当初也传他女儿一些武功,但大多没有传下来。太平王所学的武功也是从北望村中宫中侍卫所传,加之善于奔走纵跃,才使得身轻如燕,有飞檐走壁之能,其实她并没有学到真正的轻身功夫。上次救郭襄时,看到郭襄轻功羡慕不已,只是当时她以为郭襄是男子,满脑子想着以身相许,舍弃王位也在所不惜,不想郭襄也是女子,只得退而求其次,央求郭襄传授几招武功防身,以备不时之需。郭襄早已答应,只是没有合适机会,于是临别之际,这才想起传授。
太平王听了,自是喜不自禁,郭襄知道胡人骨骼与汉人不同,汉人武功并不适合胡人,于是自创几招适合太平王的招式,以及轻身功夫,早已画成图谱,此时交给太平王,并缓慢演示一遍。没想到如此简单动作,太平王都很难完成。郭襄指点几下,太平王这才勉强完成动作,郭襄又提示一些要点,并要太平王勤加练习,太平王点头称是,说道:“这够我练习一两年的,在此期间我不会离开,那时两个孩子也长大了,我的大将军你放心吧!”
郭襄道:“小鬼头,这也被你看穿了,我是担心你学艺不精,反受其害。汉文有句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等你把我所传武功练习娴熟,再离开这里,追求你的生活。我记得你说过,你想是回罗马,还想去中原看看,到底要去哪里?”
太平王思索片刻道:“我还没想好,我还是想等你回来再说!”郭襄道:“你不必等我了,我也不知能不能回来?”
太平王道:“王后走了,你也走了,过几日朔方军,还有主公都走了,你们都走了,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那我还留在王宫岂不是要闷死了?”
郭襄道:“你可以让艾丽丝进宫来陪你?”太平王听了笑道:“这小妮子以为我是男人,想嫁给我怎么办?我可不敢招惹她!”
郭襄突然想起一人道:“你可以找马可波罗,他是从罗马来的,可以讲述罗马的事,也可以讲述中原的风景,一个是你的故乡,一个是你的向往,而且他特别会讲故事,能讲两三年都不重样的,保准你以后不会闷了!”
太平王听了大喜,旋而又道:“他的确会讲故事,说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夸大其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会闷倒是真的。不过他现在整天想着早点离开这里,回到中原,去寻找他的小公主。二姐,他的小公主,你认识吗?长的好看吗?”
郭襄听了,想到妙言,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了?还有吕薇,她又去了哪里?这两个苦命的孩子,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回到中原,一定要找到两人!
郭襄道:“公主自然很美,可是再美,也美不过你的王后,可惜你是看不到宁儿当年的风姿了!”
太平王道:“比我还美吗?”郭襄笑道:“你除了身材挺,哪一点称得上美?”
太平王听了也不怒道:“那我一定要帮王后恢复容貌,看一看有多美?”
郭襄道:“如果世上真有恢复容貌的药方,我也一定要帮她找到!大王还是好好练功吧,我走了!”
太平王说好,郭襄便挥手离开。她回去房间,简单收拾一下,拿了几件衣服与干粮,就冲向黑夜之中。
郭襄一边奔走,一边思索媚姬与风雨烟会走哪条路离开镜花城,返回中原?思索片刻,便猜想,两人不会走北望森林那条路,因为那条路她们没走过,一切未知。应该走来时的路,经昆仑山返回中原,这是最近的路程,也是最快的路程,毕竟此前走过,不会陌生。
从昆仑山进镜花城那条路径,只适合武林高手独来独往,独进独出,不适合大军开拔。而且西昆仑山上更是崎岖难走,大军在西昆仑山里行走,几乎寸步难行。不用敌人来攻,走出昆仑山恐怕十不存三四。
郭襄想好,便向东南方奔去,回头又看一看黑夜中镜花城,心想,这一离开不知还会不会回来?江湖路,如此曲折,但也不得不走下去。以前年轻时,不想待在家里,只想闯荡江湖。现如今,想待在家里,却已无家可归,不得不闯荡江湖。
这时郭襄想到一首古诗,正如此刻心情。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是李白的诗词《行路难》,写出郭襄此时此刻的心情。
郭襄这一重返中原,江湖上又引起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