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弃问钦天监监正,国运是不是也如月亮,有阴晴圆缺的变化。
钦天监尹监正有点为难,这话要说对,自然是对的,大家都知道天下万物都会有高低阴晴,从未见过长盛不衰的事,天下大势还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呢。只是,他敢说这话对吗?要是说这话对,那不就是说夏国也会有合久必分?这不就是他在咒国运吗?
夏天弃等了会儿不见他回答,嗯了一声。
监正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灵光一闪,连忙说道,“殿下所说自然有理,只是殿下乃是上顺天意、下顺民意的不世英主,夏国在殿下手中必然长治久安、繁荣昌盛。”
“监正这话说错了,孤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夏国先祖跟孤说,夏国到我父皇历经五代,国运渐尽,为了延续夏国国运,孤请教先祖之后,决定改国号为天韵国。”
改国号?这不就是改朝换代了吗?
郑左相和礼部尚书瞪大眼,“殿下,此事……”
夏天弃摆手制止两人说话,问钦天监监正,“监正认为孤的梦准吗?”
准吗?
不准吗?
尹监正就想倒地晕过去,不要再回答这种让他如履薄冰的问题了。
“听说钦天监每日都要夜观天象,难道什么都看不出来?若是钦天监的人只会翻黄历挑几个日子,孤觉得民间找个田头老农,都能做这事了。孤最讨厌尸位素餐、骗取薪俸之人了,这种人,死不足惜!当年孤降生的时候,因为是棺生子,钦孤是恶鬼转世,刑克亲人,还会为祸人间……”
“殿下……当年说此妄言的乃是上任监正,他已经告老还乡了啊。微臣不知他如何推算出殿下的命格,微臣斗胆,殿下此命格乃是破而后立之局,冲破艰难险阻后,就是冲天化龙之象啊有。”
郑左相和礼部尚书佩服地看向监正,这口才,真是绝了啊。
“哈哈哈,原来还有这说法,不错,你说的不错。那你觉得,孤所做的梦准吗?”
“殿下之梦,乃是先祖保佑,现身提点。微臣昨夜看星象,帝星周围云遮雾绕,此乃迷惑之兆,更改国号,可让帝星更明。”为了小命,钦天监监正眼睛一闭,张口说了一通。他怕自己若不顺着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转手就要血洗钦天监了。
他只恨自己倒霉,从上任监正手里接了这么个烂摊子。那老头倒是拍拍屁股走了,自己却得收拾残局。
“原来孤的梦真的顺应了天象。”夏天弃满意地点头,又说道,“对了,天韵国若是设立后,是不是前朝议政之事也改改,才会更好?”
“是,是的,殿下言之有理。”
“你们觉得呢?”
“殿下,老臣觉得,监正乃是熟谙天象的高明之士,既然监正看到这种星象,老臣觉得为了长治久安,殿下应该顺应天意。”
礼部尚书听到郑左相的话,觉得自己就算反对也没什么用,“臣觉得左相大人言之有理。”
死谏血谏是御史台的事,他们只想好好办差。
四人互相言之有理了一番,夏天弃让钦天监监正回去写封奏折,将最新的天象奏报上来。
钦天监监正走出殿门,低头冲郑左相和礼部尚书胡乱行了一礼,只觉得没脸抬头见人,逃一样地离开了。
礼部尚书跟在郑左相身后走出宫门,一到宫外,他伸手拉住了左相大人的官袍,“左相大人,殿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登基之事应该如何安排才好,还望左相大人指点迷津啊。”本来登基也好,立后也好,都有现成的规矩。殿下这又要改国号,又要登基立后同一天进行,还想让皇后走上祭台,这到底怎么安排才好啊?
郑左相使劲挣了挣,没挣脱,无奈地说道,“赵大人快松手,这若让御史见了像什么话?”
礼部尚书一听郑左相提到御史,对啊,还有御史台那帮家伙呢,他们一定会劝谏的。他们一闹,殿下发现自己的主意不得人心,也许就放弃了呢。
“多谢左相大人提点。”赵尚书高兴地松手行礼,美滋滋回礼部去了。
郑左相自己心里也在焦躁,一看这人就这样走了,自己刚才指点什么迷津了?算了,不想了,能脱身就好。他赶紧回到丞相府,将郑子詹叫了过来。
郑子詹回京之后,一直低调,从顾清韵和顾昀为顾家鸣冤正名后,直接就称病待在家中不出去了。他如今地位尴尬,说起来是当朝驸马,长乐公主还是宪宗长女,按例可封为长公主。可是,长乐公主与夏天弃不合之事,压根不是秘密。他与长乐虽然没有感情,却还是夫妻。夫妻一体,长乐惹夏天弃不喜,自己只怕也是夏天弃厌弃之人。
郑禹看着自己家芝兰玉树般的孩子只能隐于人后,又是心痛又是惋惜,想要劝慰吧,几句空话安慰不了人。他在夏天弃面前百般顺从,也是想殿下看在自己卖力干活的份上,能不再计较郑子詹当初的得罪。
“今日我与礼部赵大人、钦天监尹监正一起,送上吉日供殿下挑选,殿下让人将日子送给顾清韵去定,还告诉我们要立顾清韵为后。”
郑子詹微微点头,夏天弃看中顾清韵,他一早就看出来了。
“这也就罢了。后来,殿下提出要立后与登基同一日进行,还想让顾清韵一起登上祭台祭祀,赵大人说与礼不合。殿下却又提出,要改国号。”郑左相怎么也想不到,登基这种大喜事,殿下都能弄出一堆事,“你说殿下此举是何意?我们该如何做才好?”
“祖父,若是祖父想要求稳,只需让礼部安排即可……”
“眼看着殿下要登基了,你总不能就这样隐居避人……”
“孙儿不孝,让祖父担心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我安排,你当初也不会给大皇子当伴读,以你的才华,科举入仕也是顺当的。”
“祖父切莫自责,孙儿知道当初祖父也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我若好好办差,也许殿下看在我郑家诚心悔过的份上,愿意原谅你,可以让你一展所长。”郑禹跟郑子詹说了自己的打算,这是郑家第三代里最出色的男丁,他怎么忍心看他埋没呢?
郑子詹明白了祖父的意思,思索片刻后,说道,“祖父,孙儿有个主意,只是怕朝中文武暗地里笑话祖父……”
“祖父这把年纪了,哪日没人在背后嘀咕我?子詹啊,你得记住,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挨骂也是受罪的一种。”
“孙儿记下了,祖父,孙儿觉得殿下对顾清韵之情,远超历代帝后感情,祖父不妨从这点上写个奏折。”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