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端拿定主意,找来几个大臣商议之后,就有人上书说圣上当年受奸人蒙蔽,如今顾家之冤屈大白于天下,请圣上为顾家正名。
宪宗第二日没有上早朝,安福将一叠奏折拿到勤政殿,宪宗让人将奏折读给自己听。
听完之后,脸色阴沉地接过那基本奏折,看着那几个人名,宪宗冷笑了一声,“这是试探朕啊。”
“圣上,息怒啊!黄太医昨日说您宜静养,可不能再动怒了。”安福一看宪宗又要发火的样子,连忙劝道。
“朕不生气。”宪宗深吸了口气,冷笑着说道。
只要他活着,这天下就还是他的!
黄仲平昨天还说过,只要他静养,就能养好身子。
身为帝王,他比常人更懂得如何忍一时之辱。如今南方暴民之乱不停,那个方绍堂,带人打到安州,步步往北紧逼。
朝中忠于自己的大臣们,在谢氏那个毒妇手中死的死、贬的贬,短短十几日,朝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还有些人,都以为自己要不行了,急着投到老二手下。
宪宗看着手中奏折,这些人,都是老二的人啊。老二这是等不及要逼自己表态了吧?
他想了想,写了一道秘旨,让安福交予暗卫,“派人加急送到雁门关,命令顺王率军火速待一部分先回京,献俘之事,可交由后军带回。”苏兀术的人头啊,他本想让夏天弃率领大军,带着苏兀术的人头回到京城,那时候,自己亲自到京外迎接大军得胜归来。
只要在人前拿出苏兀术的人头,自己这个皇帝,就可以扬眉吐气了。与匈奴征战这么多年,之前几代帝王,可没人取下匈奴大王的首级。有这样的大胜,自己在史书上自然要留下一笔,在天下百姓中,自己也是文治武功的贤明之君!
年纪越大,他越想向人证明,证明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明君、一代雄主。偏偏自己英明了一辈子,最后却着了谢氏和林氏这两个妇人的道,一想起这事,他就恨不得将这两人挫骨扬灰。谢氏已经被废了,林氏他为了夏翊这个儿子,本想留下悄悄处死的。
现在,他不得不先让夏天弃回京,原本所打算的御驾亲自迎接得胜大军的事,也得暂时作罢。
他得先处置顾家的事了。
顾友德父子……宪宗闭眼,好像看到了当初顾友德父子率兵赶到雁山,接自己下山,顾友德请自己上马离开,“太子殿下,末将率领大军殿后,殿下快回关中去。”看书溂
“大将军可有退敌之策?”
“末将与林将军商议过了,末将率人守在雁山,待殿下回到关城,末将率军冲下山,与林将军南北夹击,先将追击殿下的匈奴军给灭了。”
那时候,顾友德意气风发,顾友德之子顾昂听说自己的马伤了不能再骑,将自己的战马牵过来,“殿下,您骑末将的马走吧。”
宪宗似梦非梦地想着当时的情形,忽然眼前场景一变,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顾家父子三人满脸青灰色看着自己,双眼流出血泪,“殿下,我们赶来救驾,您为何要害我们?”
“朕没有!不,走开,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不听朕的,该死……别过来,啊!”
“圣上,圣上!”
宪宗一下惊醒过来,安福正跪在龙床边着急地叫着。宪宗一摸额头,发现全是冷汗,他往后仰躺在龙床上,顾家父子,这是来向朕索命吗?
一向自认自己没错的宪宗,此时心跳如鼓,想到梦中的场景,“朕怎么睡着了?”
“圣上太累了。”安福连忙捡起宪宗掉在地上的奏折,轻声说道。
宪宗接过那奏折,为顾家正名?夏端这是借着为顾家正名之事,来逼自己表态啊。
“来人,宣二皇子进宫。”
夏端来得很快,走到勤政殿中,看到宪宗还是躺在龙床上,连忙到床前跪下请安。
“起来,扶朕起来。”宪宗慈爱地招手,让夏端将自己扶着靠坐起来,拿了那奏折给夏端看,“你看看这折子,觉得如何是好?”
夏端一看是自己命人写的奏折,不知道宪宗是想试探什么,“这人大胆,父皇还未有定论,怎么就敢胡言乱语!”
“你也不要骂他们,当年雁门关之事,朕是有失察之过……”
“父皇怎么能如此苛责自己?”夏端马上愤愤不平地说道。
“其实,朕身子不好后,常常想起以前,以前朕失察害了顾家父子,其实,对你们几个也有忽视。你是个孝顺的,朕总想着江山交到后人手中,得是个天平江山才行啊。”
夏端心中一跳,父皇这是暗示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