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想亲手沾上父王的血,就想找夏军合作。
罕列有些顾虑,与虎谋皮,一个不好就要被反噬。
大王子却下定了决心,“我先约了夏军的顺王爷见面,他若是答应,以后我也可助他登上王位。”都是皇子,他就不信那个顺王夏天弃,没有当皇帝的心思。
“那约在何处?夏人狡诈无信,您也得防着他们诡计。”要是夏国人趁与大王子会面之机,将大王子给扣住,他们岂不得哭死?
“刚好我们这儿有个现成的人选,可以让他去夏军那儿送信。”大王子马上想到了顾明,这可是现成的人选啊。
他之前听顾明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夏国可是有些门路的。现在打仗的时候,他都有本事将夏国的粮食运到草原来,肯定与夏国边军有勾结啊。让他去夏军那儿做个中间人,想来不是问题。
罕列没有见过顾明,听大王子说了与顾明还有顾明东家的碰面,觉得此事也是凑巧,既然顾明就是夏国人,倒的确是传话的好人选。
两人商定之后,大王子让人去传顾明。
此时匈奴大军已经吃完晚饭,顾明都打算歇息了,听说大王子派人来叫他过去,心中咯噔一下,是不是匈奴军中吃了新粮出现问题,苏青发现粮草被动了手脚了?
进来叫他的随从大声说,“大掌柜,大王子殿下让您快点去见他呢。”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大掌柜,是不是事情被发现了?您要不先走?”
顾明冲站在帐门口、正探头进来看的匈奴兵点了点头,起床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那匈奴兵看他醒了,用生硬的夏国话说了一句:“大王子在等你。”
“有劳等候,容我整理一下,你们快给这位兄弟送碗马奶酒驱驱寒。”一个侍卫拿着水囊过来,那匈奴兵闻是上好的马奶酒,高兴地端起碗几大口喝完,心里觉得夏国人就是麻烦,起床都那么多事儿,手里端着酒碗,到底没再探头进来催了。
顾明一边穿衣裳,一边再心中盘算了一下,从吃完晚饭到现在,还没有两个时辰,应该不是粮草的事,但是阿格给苏兀术送的新粮,算算时间,苏兀术要是拿到就吃,到时快到药效发作的时候了。若是苏兀术药效发作,应该派人找阿格然后再找到自己头上,肯定不会是大王子的人来找自己。
他刚才看过,那匈奴兵虽然催促得急,态度却还算不错,对自己没有什么不敬。苏青和苏兀术这对父子,虽然没反目成仇,但是顾明相信,两人也不会亲密无间,所以,既然是苏青来找自己,想来不会跟苏兀术有关。
他想明白之后,低声说道,“不用紧张,应该不是粮草的事,只怕是苏青找我有事。不过,我离开后,你们就收拾一下,别守在这儿了,万一发现不对,赶紧回雁门关那边去。”
“大掌柜,要不我就说您身子不适?”
“别傻,这种时候不能慌。”顾明笑着拍了拍那随从的肩膀。这些人,都是这几年他收拢的帮手,大多都是走南闯北时救下的孤苦无依的灾民。看那随从满脸担心,他笑着说,“放心吧,肯定没事。若是有事,我会见机行事,逃回雁门关去的。我要真有事,凭你们几个也救不了我,赶回去报信,小姐会安排的。”
那随从勉强压住担心,扯开个笑脸,“小的明白了,您放心,真要有事,小的几个马上去找小姐来,小姐一定有办法。”他们信服顾明,听顾明口口声声说小姐多么厉害,心里安慰自己,那个小姐这么厉害,相信不管什么事,只要找到小姐那儿,就肯定能解决了。
顾明收拾妥当,又将一把薄匕首藏于靴帮子里,走出营帐,迎面一股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这是快要下雪了吧?”
“王庭那边早下雪了,说起来夏国这儿就是好啊,下雪都下得晚。”那匈奴兵一边搭话,一边在前引路。
“大王子殿下这时候还没睡,太辛苦了。”顾明感慨着,拢了皮袄,“这时候,看其他各部都睡了,没什么事了吧?”
“是啊,往常这时候大王子殿下去跟大王请安后,也睡了。今晚为了等先生,还没去大王那边看看呢。”那匈奴兵随口说道。
“大王子对大王真是太有孝心了,天神保佑,让大王的身体快好起来。”顾明松了口气,随着匈奴兵的话说了几句,很快就到了大王子的营帐外。
大王子一听顾明到了,热情地请人进来。
顾明一看桌上,居然放着马奶酒和一盘肉干,这是请自己吃饭?
“来来,明先生,白天太忙,都未能和先生好好说话,快坐下,一起喝两杯。”大王子热情伸手,请顾明入座。
“多谢大王子,这怎么敢当啊。”顾明诚惶诚恐地谢了,坐了下来。
大王子敬了他两杯,“听明先生以前说起,在夏军中有些门路?”
“我只是个跑腿的,哪里敢说有门路啊,是我们东家交游广阔。”顾明含糊其辞,将门路安到了“东家”身上。
“合作这几年,倒一直没能与贵东家打交道,不知您东家是多大年纪啊?”
“我们东家年纪不大,不过家学渊源,做事又周到,为人又仗义,所以这几年攒下了很大的家业。夏国就连叛军那儿,我们东家都有生意呢。”
“那不知雁门关这边,贵东家有没有门路啊?”
顾明心中一跳,差点以为苏青是知道自己出身雁门关顾家,说这话来点自己了。可一看大王子的神色,不像有恶意的,他借着喝酒掩饰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雁门关这儿,一直是林家父子把持着,我们东家也有心在这边交几个朋友,只是以前有林家父子阻挠,您也知道,林家父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尤其那林明远,狡诈多端,心狠手辣,最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在夏国,谁敢与他们父子多牵扯啊?您可能不知道,那林家父子……”
顾明借着酒劲,大骂了林家父子一通,就差问候林家父子祖宗十八代了。
大王子开始还听着,可是看顾明越骂越起劲,咳了两声没打断,只好开口道,“咳咳,原来明先生这么恨林家父子。”
“那是,他们不做人事……”
“明先生,其实今夜请您来,是因为我有一桩为难事,得先生帮忙。”
“大王子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小的必定尽心尽力。”顾明连忙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