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军那支骑兵显然是听到了官道这边传来的呼救声,当先一队人马,在一个少年将军的率领下飞奔而来,速度很快。
匈奴兵一看有夏军过来,他们这支小队只有百来人,就想将林明征抓走撤退。
林明征福至心灵,居然如猴子一样连滚带爬地爬进倒地的马车车厢中。
林家这辆马车,是林夫人出行所用,车身宽大结实,匈奴兵弯腰伸手想将人抓出来,结果伸手进去居然碰不到林明征。
这时,夏军那边已经有羽箭射来,眼看夏军那支骑兵越来越近,再耽搁下去要被包围了。匈奴兵们顾不上抓林明征了,跳上马背往西而走。
这支夏军,却是秦珫率领的从石城赶来的骑兵。他们一路飞奔赶路,到了这边时,斥候禀告说有小股匈奴骑兵正在官道上抢掠,连忙赶上来救人。
看到匈奴兵逃窜,秦珫挥手让副将率兵前去追赶,自己下马走到倒地的马车边,“车中可还有人?有没有事?”
“有人,有人,救我——”林明征听到夏国人的说话声,忙不迭地大叫。
秦珫听到这说话声,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微微皱眉思索是谁,口中问道,“我是石城秦家的秦珫,敢问马车中是谁?”
林明征一听是秦家人,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没有发出一声。
秦珫正奇怪人是不是死了,走到了马车的车门这边,脚下一绊,看到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再一看那脸,竟然是林夫人!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一看马车车门上的徽记,真是林家的马车?
秦珫看到林夫人不远处还有个孩子,弯腰查看,可怜的孩子折断颈骨,已经死了。
这时,再想到刚才那说话声,秦珫觉得这声音太熟了,他退开两步,冲亲兵吩咐道:“把里面的人拉出来!”
两个亲兵直接一脚将碍事的马车车门踹断,林明征正侧身靠在车壁上,脑袋就在车门这边,车门一开,直接就露出了他的脸。
他看向秦珫,很想有骨气地不张口,但是浑身疼痛,还有身下温热的血水,在在提醒他性命堪忧,他讨好地看向秦珫,“大郎,救我!”
“林明征,果然是你啊!”秦珫看到林明征这惨样,冷笑了一声,“林二公子怎么不在雁门关抗敌,跑到官道来了?”
“我是……我是奉命的,对,我是奉命的,救我,大郎,救我!”
他伸手想要抓住秦珫,秦珫又退开了两步,看林明征身上插了六支箭,大腿血肉模糊,只觉说不出的解气,他讽刺地问道,“林二公子怎么在这儿?难道林家军丢了雁门关?”
“不……是,雁门关失守了,我是进京求援的,对,我是进京求援的……”林明征想说没失守,一想也许自己说是求援的,秦珫就会救自己呢?
“求援还带着老小?”秦珫提刀放到了林明征的脖子上,“雁门关到底如何了?说!”
林明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秦家人拿刀指着脖子,但是,看着秦珫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大喘气,继续说道,“太子被俘,雁门关失守了,大军全军覆没……”
“顾清韵呢?”秦珫一听,脸色一白,厉声问道。
“她……死了!早死了!对,早就该死了……救我,冷!救我……秦佩……”林明征想要说秦佩是自己的夫人,秦珫不能见死不救。可是,他断断续续说着,感到身上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秦珫看着林明征的手颓然落地,很想就将人抛尸在这儿,一想到底是官道,“将人丢边上去!我们赶到雁门关去。”
“将军,林明征说雁门关失守了……”
“雁门关若是忽然失守,北地岂不是要乱了,这一路过来,只遇到几股小股骑兵。”秦珫冷静下来,觉得林明征说的话不可信,“我们先赶到雁门关附近去。”
他翻身上马,打算率军往雁门关赶去时,顾久等人从官道边上的山坡上下来。
顾久在山中看到了秦家旗帜,下山一看,果然是秦家的人,高兴地策马赶过来,“前面的可是石城秦家的人?”
秦珫抬头,看到是顾久,“顾久,清韵可好?”
顾久冲到秦珫面前,在马上抱拳,“小姐安然无恙,正在雁门关呢。大公子怎么来了?”他说着又看向地上,“林家人死了?”
“林夫人中刀而死,林明征看样子是血流尽死的,那个孩子,是摔得不巧死的。”
顾久是知道林夫人带着小宝跑出来的,听到小宝也死了,想到死在城中的周氏,叹了口气。可怜的周氏,连自己的幼子最后一眼都未能见到。
他看到秦家军去搬林明征和林夫人尸身,“那孩子可怜,挖个坑埋了吧。”稚子无辜,可惜生在了这种世道,又生在了这种人家,他跟秦珫说道,“大公子只怕还不知道,林明远的夫人周氏,被林家给毒死了。”
秦珫听顾久说了原委,也是一声长叹,不由庆幸秦佩已经和离回家了。
“大公子怎么来了?”顾久又问道。
“祖母听说清韵带兵来到雁门关,放心不下。前几天,听说京中出了变故,让我带兵来接应清韵。”
秦老太君知道,顾清韵心中对秦家生了芥蒂。当年,顾家全家惨死,秦家苟全,还将秦佩嫁给了林明征。从石城离开后,顾清韵再未去石城看望过他们,虽然也派人送礼探望,但是她自己没来,顾昀成亲时才送过信。
秦老太君只觉又是伤心又是挂念。这次听说顾清韵跟着青州大营一起到雁门关了,让秦珫安排了石城事务后,带兵赶来。
“祖母说,十七年前秦家没有护住阿晴,也没有救下姑母他们。这次,秦家一定会护好清韵的。”秦珫没有说,秦老太君跟他说,姑母只有清韵和阿昀这两个骨血了,就算他死了,都得护好清韵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