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侍卫带着周瑞一路疾驰,果然到了傍晚时分,才到了官道。他下马,将马缰绳丢到周瑞手中,“行了,你自己回去吧。看你也是条汉子,好好保重,争取留条命。”
这话说的,不是触自己眉头吗?周瑞苦笑了一下,还得说一声“谢谢恩公”。
顾家侍卫看他打马往雁门关方向走,自己赶紧跑到盯梢的地方,发现没有侍卫待在那儿了。这是拿下了林家军那几个人,还是没拿下啊?
这侍卫不敢耽搁,连忙跑回青州大营,一进大营,碰到了顾久,“九哥,有没有林家军的人跑出来?”
“比你们早些时候出来两个送信的,已经拿下,还有封信,送到小姐手里了。小姐说那边无须再盯着,让弟兄们都撤回来好好歇息,明天出城打场硬仗去。”
听到说信,这侍卫想起自己这儿还有一封,“小姐呢?林家军那儿,我带了封信回来。”
顾久是知道陈七带着人卧底在林家军中,听这侍卫的话,猜测必定是陈七有信送出来,只是这时候,顾清韵不在大营,“白神医让人送信来说肖大将军醒了,小姐进城去探望肖大将军去了。”
“那这信……”
“你进城到驿馆去找小姐。”小姐已经下令让陈七先暂停与这边的联系,这种节骨眼上陈七还要送信出来,必定是大事,顾久怕耽搁了大事,让这侍卫上马进城去。
这侍卫点头,赶紧往城里走。
这时候,林明远派出的八人小队,打着福北大营的旗帜,已经进了雁门关。
林天佑本想让夫人今日就带了周氏等人离开,偏偏今日一早,小宝拉肚子,蛮机灵的孩子一下就精神不振了。
周氏心疼孩子,让大夫看了后,大夫说要休养一下,她就求林夫人明日再离开,说还可以送公公他们出征,以壮行色。
林夫人也心疼小宝,反正就耽搁一夜,也就答应了。
府中多事,到了傍晚时分,又有凉州军的唐幕僚来拜访,禀告说肖正国已经醒了,请林大将军交代一下明日的城防防务,太子身边的幕僚纪运会陪着前来,还拿了太子印信,要求自己今夜就先让凉州军接手城防。
林天佑心中恼恨,也不能违抗上命,只能下令将雁门关防务暂时交给凉州军接手。
肖天楠代表肖正国,带兵前来布防。三千凉州军,霎时将雁门关城楼各处给守住了。
林天佑看了一圈,只觉出师不利,凉州军这样小心防备,战场上自己若想交手即失利,只怕是行不通的,还得与匈奴打一场。
交接完成,他还得忍怒去驿馆探望一下肖正国,“看到肖将军无碍,本将就放心了。”
肖正国看到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承蒙林大将军照顾,本将总算福大命大,又有顾小姐这个福星在,总算是逃过一劫。”
别人不知道,肖正国却是知道林天佑拽自己的那一下的,若不是他拉了那一下,自己也许就能避开刺客那刀了。
但是,大战在即,他若是在此时与林天佑撕破脸,两人对垒,意味着凉州军和林家军的火拼,那不就是便宜了关外的匈奴人?
而且,自己说了,林天佑若不承认,外人看着,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为了大局,肖正国只能先忍下这暗算之仇,刺了两句后,就叫唐幕僚过来,说了城防之事。
林天佑料定肖正国不会在此时跟自己算账,只当听不懂肖正国的话,打了个哈哈,看城防之事交割清楚了,自己带人回府。
刚回到府中,就见到了林明远派来的那八个亲兵。
那八个亲兵到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听说在自己八个之前回来送信的两个亲兵,压根没有在府中出现过,就明白了少将军所料不差,那两人只怕是落在其他人手中了。
“大将军,少将军说之前几次送信的人,只怕都落在顾清韵手中了。”
林天佑又惊又怒,“顾清韵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大胆!她这是……这是……这个贱人!”他想骂顾清韵公报私仇,又知道此事经不起说道,恼怒之下,除了大骂贱人,一时都想不出别的说辞了。
他是的确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顾清韵竟然就敢胆大包天地派人劫持信件。
“少将军说,青州大营会选在城外那处扎营,只怕是早有预谋。”领头的亲兵说了林明远的话,又拿出一颗蜡丸,“大将军,这是少将军命小的送回来的信。”
林天佑捏碎蜡丸,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只觉得自己老脸又被抽了一下。顾清韵那个贱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鬼,直接拦断了自己与远儿的书信,也让雁门关与福北大营不能呼应。府里的周氏,竟然也敢弄鬼。
“周氏这个吃里扒外、不分好歹的!”林天佑拍了一下桌子,却一时没拿定主意,该如何处置为好,“你们先下去,留在府中歇息吧。来人,请夫人过来。”
周氏是内宅妇人,又是儿媳妇,林天佑想听听林夫人这个婆婆的意见。
林夫人听说周氏竟然偷偷派人送信给林明远,想要阻止老爷进京之事,不由也怒了,“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什么周氏诗书传家,知书达理的周氏女!你看看,你看看,你倒是给远儿选了个心怀大义的好媳妇,这消息若传出去,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啊。”
林夫人再是深宅夫人,也知道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林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夫人,此事你看如何是好?她到底生养了伯章和小宝,不如……先让她病着?”
“老爷糊涂了,她若病着回到兖州,亲家公亲家母岂不会请大夫看诊?她的丫鬟陪房,也会请医问药,远的不说,这城里还有个现成的大夫。”
林天佑明白夫人说的是白神医,不由也踌躇起来。他本想让人给周氏灌药,让她缠绵病榻。但是有白神医在,兖州与雁门关也不是音信不通的地步,若是周家派人来请医,而白神医又刚好能对症下药的话,自己这番安排就白费了。
周氏苏醒后,必然会告诉父母。周家人学识如何不知道,脾气却真是一等一的犟。据说周家祖上做御史,死谏撞死在金殿上的都有几个。周家人一向迂腐,喜欢讲究正统,讲究忠君爱民,一旦知道自己打算进京勤王,只怕会率先跳出来口诛笔伐。
他们骂也就算了,这消息一旦泄露,林家就失了先机。